轰轰的爆炸声中,只见有一位高头大马的家伙抄着一支下挂m203枪榴弹发射器的m4a1卡宾枪,恶魔般咆哮着,狠狠地发射出两枚40毫米高爆榴弹。弹片四散飞射,气浪冲腾而起,一蓬草叶树枝搓揉着石屑土块,暴卷天际。
右翼,四点钟方向,二十米外,一棵大柚木树上,一张涂满伪装油彩的脸蛋悄悄地从密叶里露出来。此人胸部支撑在面前一根横伸的树枝上,左手稳稳托住一张用弯曲树枝和钢线做成的木弓,右手搭上一根削得锋利的木箭,用力向后拉开弓弦,视线随着箭尖指向慢慢移动,寻找着射杀目标。
隐藏在暗处的猎杀者就是邓天龙,就是前来替死神大爷收割这些邪恶生命的魔鬼战鹰。
这当儿,邓天龙已经把目标锁定为那名兀自发标的枪榴弹手。他左眼紧闭,an/pvs-18单筒红外线夜视仪后面的右眼睁开,略事一瞄准,右手五指猛地一松弓弦,嗖的一声,一尺多长的木箭在弓弦弹力地推动下,循着邓天龙预定轨道高歌猛进,撞击着空气发出呼啸,直扑目标人物而去。
电光石火过处,噗的一下,木箭凶猛地扎进那枪榴弹手的后颈窝,箭尖擦着颈椎骨戳穿喉管和静脉血管,从前脖透出一大截来。
枪榴弹手身躯猛地一颤,撒手抛开手里的武器,双手抓着穿出脖间的箭尖,双膝一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顿了顿便即上身颓然向栽出,脑袋碰在地面上,摆出一个永久性跪地磕头的姿势。
侧旁,一名步枪手射空弹匣后,眼角余光瞥见同伴猝然倒地,心知不妙,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冷不丁,一枝木箭直奔他射来,插进他左边眼眶,刺爆眼球后,卡在颅骨间,箭尖余威不衰,愣是撞得他四仰八叉地摔翻出去。
“快,他在右翼四点钟方向。“猎狗嘶喊一声,身子迅疾向右首扭转,右脚向左后方退出一大步,头部和枪口同时转向四点钟方向,右手持枪单发射击,左手闪电般抽出一个备用弹匣,将弹匣水来握持。此时,手下的队员们尽皆调转枪口,火力覆盖四点钟方向。
他用备用弹匣一碰卡笋,旧弹匣自然掉落地面,他便将备用弹匣顶端往插槽口一靠,随即向后一滑,弹匣顶端自然落入插槽之内,掌心稍一用力便将其稳稳地推到位,旋即一拉枪栓 ,继续三发一组的短点射。
就在他们调转枪口的当儿,邓天龙已将弓箭背在身上,两脚一蹬桠杈,瘦削身形弹射到空中,连翻两个赏心悦目的空心筋斗,双手抓住一根横逸在空中的树枝,如风车般转了两圈,头上脚下地飘荡了出去。
待到动能耗尽,眼看身体就要急速下坠时,他双手竟然攀上一根拇指粗的树藤,用力一扯,巧妙地借用藤条张力,头下脚上地飘荡出两米远,两脚如锄头一样钩住一根树枝。身体重量和势能带得树枝上下摇晃,他腰身往上一挺,双脚松开,变成头上脚下,仿若猴猴一样翻了两个跟头,攀住一条垂在空中的青藤,身子跟秋千一样荡了出去。
身轻如燕,动若惊鸿
腾身飞蟾,跳跃寻仗
攀藤抓葛,随意升降
妙绝尘寰的少林轻身术和翻腾术,让他在瞬息间就消逝在丛林里,杳若黄鹤。
哒哒的步枪点射声,轰轰的榴弹爆炸声,急促而短暂,现场响起一片换弹匣的金属摩擦声。
猎狗呼吸急促,定定地盯着枪口指向的方位,一不稍瞬,眼神里透露着几许骇惊和疑惑。他刚才影影绰绰地看到有一条瘦削身影,如幽灵那般从四点钟方向的一棵大树上飞将下来,凌空翻了两个跟头后就消逝在林木间,他尚未及瞄准,那人已经无影无踪。
猎狗揉了揉眼睛,指挥着剩下的六名队员,靠拢上来,各自负责一个方位,原地凝神警戒。
他们七个人,十四只眼睛,四面八方都在其火力监控之中。
只不过,光线昏暗,树影婆娑,视界模糊,根本察看不到什么蛛丝马迹来。
地上三具还在微微痉挛的尸体,加上钉在树干上的那具被尖利树枝穿胸而过的尸体,在森罗殿般的黑森林里,颇让人毛骨悚然。
猎狗的军事素质虽然极其深湛,但面对那似鬼非人的敌手,不由得汗毛俱竖,浑身遍起鸡皮疙瘩。他根本无从确定刚才那条惊鸿一瞥的人影,究竟是人还是鬼?
他和手下的队员都是亚洲各国特种部队的退役士兵,均经过丛林战训练,有的还有实战经验。尤其那个尖兵是越南退役士兵,还有同中国军队交过战的经历,丛林战的水平毋容置疑,没想到落了个壮志未酬身先死的可悲下场。
猎狗惊魂不定,其余队员亦是浑身起栗,冷汗涔涔。
五位来自不同国度,却曾经同生其死的同伴莫名其妙地魂断命残,耗费了大量弹药居然连敌人一根汗毛都没伤到。
这分明是在跟魔鬼交战。
他们仿佛看到了死神大爷正在不远处向他们招手狞笑。
乍猛的,在东首立姿据枪警戒的一位akm冲锋枪手身子一颤,像挨了一记闷棍似的,脑袋上炸一团红白相间的黏糊液物,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连挣扎都没有发出便寂然不动了。
猎狗心弦狂颤,扭头一瞥,见那冲锋枪手的双眉之间多一个血洞,白的脑浆,红的稠血,箭一样飙射到空中,分外凄艳。
“呀…我给你拼了。“
其中一位队员终于被漫无边际的死亡恐惧摧毁了心志,像失心疯骤发一般,尖呼号叫地抄起akm冲锋枪朝七点钟方向冲去。
“回来,你疯了。“猎狗大惊失色,想阻止已是不及。
“狗杂种,有种你就给我滚出来,你杀了我兄弟,我要把你碎尸万断…杂种…“
这厮用一口越南语摧心剖肝地嚎叫着,端着akm冲锋枪,哒哒哒的连发扫射,子弹泼水似倾泻而去,打到树干上掀得碴屑乱飞。
打光一匣子弹后,他边疯狂地往前冲,边掏出一个新弹匣换上,接着尽情地发标。
疾步狂奔中,他猛不丁感到左脚被什么东西勾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转念,便听得轰轰两声巨爆,脚下登时腾起两团火光,身子便被一股刚猛的力道掀离地面,在空中连翻跟头。他骇然地发现自己的下身齐腰部位置已经不翼而飞,上身拖着一大把血淋淋的肠子,径直跌往地面,他方始觉得生命在迅速衰竭,可是意识顿然消失,连一丁点肉体痛楚都没觉察到,就这么轻松地步入了黄泉之路。
原来,这厮只顾着尽情泄愤,却忘记了脚下隐藏着暗桩。左脚勾上了拉在枯枝败叶中的一根钓鱼线,引爆了两颗82-2型手榴弹。
小队的弟兄一个接一个的溅血殒命,敌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猎狗等人被这隐藏在黑暗中的死亡威胁残虐得心悸神颤。
一个m16a2自动步枪手赶紧从头盔上方拉下pvs-14单筒微光夜视仪,闪到一棵小树之后,双膝着地跪下,左手撑地,上身顺势向前卧下,迅即以双手手肘支撑上身,双腿呈外八字自然分开,贴紧地面。卧倒之后,他身体躯干与步枪瞄准线的夹角呈三十到四十五度之间,凝神专志地警戒着自己所责责的火力控制区。
猎狗进退维谷,无奈地指挥着另外三名队员效仿m16a2步枪手的做法,从头盔上方拉下夜视仪,以树干为掩体,或跪姿或卧姿据枪,全神戒备。
他们寸步不敢动,被粘在原地当起了缩头乌龟。因为邓天龙神出鬼没,声东击西,让他们根本分不清丛林里究竟隐藏了多少敌人?多少陷阱和诡雷?他们甚至不知道要搜索的敌人到底是人还是鬼?
现在,林子里寂静如死,只能听见一片急促而紧张的呼吸声,硝烟味、火药味夹着血腥气侵吞着原本清新的空气。
场面紧张得无比复加,杀机密布在丛林里每处角落。
半个小时一瞬即逝,敌人仍然神龙见首不见尾。
猎狗小心翼翼,低姿匍匐到通讯员旁边,打开无线电台,抓过话筒和耳机,压低声呼叫:“猎狗呼叫山狗小队,听到请回答。“
耳机里响起一片嘈杂的静电噪声,传来对方的回应:“我是山狗小队,收到。”
稍顿,一个沙哑的声音道:“猎狗,我是山狗,完毕。“
猎狗焦急地对着话筒喊道:“山狗,我们小队中了中国人的埋伏,伤亡惨重,被困在b区不能动弹,需要你们支援,赶紧向我们靠拢,完毕。“。
“猎狗,我们这边也有五人阵亡,其中三人中了陷阱,另外两人踩上了诡雷,请你们呆在原地不要动,我们马上向b区靠拢,完毕。“ 耳机里传来一片静电噪声 ,对方已经收线挂断。
猎狗懊恼地扔下耳麦,和手下队员一道展开了漫长而焦灼枯等待援。
一晃又是个把小时过去了,敌人仍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山狗小队也未有火速驰援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