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的枪口火焰灼人眼球,子弹密集若暴瀑天洒。
弹壳抛飞弹射, 噔噔作响,一颗滚热的弹壳顽皮地溅落到他脖颈里,他丝毫觉察不到有火辣辣的灼痛在袭扰肌体,一股脑儿地向右翼包抄过来的鬼影党士兵泼泻死亡钢雨。
突然之间,空仓挂机,95式步枪的子弹告罄,邓天龙把空枪往腰后一甩,上身迅急前倾,两脚同时用力后蹬,借前倾的惯性力度和蹬地的反作用力,腾身而起,一个凌空跟头扑向前方两米远,接连打着滚,堪堪地避过从左翼射来的一发40毫米vog-25破片枪榴弹。
身子着地之时,他左手撑地,猛力一按,一个鹞子翻身,身子在空中扭曲翻转,落地变成头部向左,纵力贴地打了几个滚,扑到之前夜鹰方平隐蔽过的树干后面,抓起那支akm冲锋枪,拔掉旧弹匣,插上新弹匣。
一声尖啸破空扑来,一发枪榴弹曲射而至。
邓天龙闻声心头一凛,肌肉骤然紧绷,上身后倒,左手再次猛按地面,两脚狠蹬树干,身子硬生生的拔离地面,箭一样向后标射而出。
又是一发俄制vog-25破片榴弹砸在他刚刚停留的树干后面, 爆炸后弹壳可形成大约180块杀伤破片,散射并覆盖了半径五米范围。
邓天龙几乎在榴弹爆炸的前一秒钟身子跌落地下,他双手就地狠力一捺,双脚猛地一蹬,像离弦弩箭那般飞射出两米开外,随即翻滚到一棵大树干后面。
背上的伪装披风被气浪刮得翻扬起来,插在上面的叶片四散纷飞,他蜷局在树干后面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黄豆大的冷汗珠子顺着两边脸颊扑簌簌地往下滴,腹内翻江倒海,五脏六腑仿佛挤压成团,脑袋又昏沉又胀痛,难受已极。
左翼,十点钟方向,五十米以内的丛林里,驻守后勤补给站鬼影党军队连长满脸横肉剧烈抽搐着,酒糟鼻子扭曲得变了形。
他嗷嗷的咆哮着,从身旁士兵手里一把抓起一支下挂gp-25榴弹发射器的akm冲锋枪,迅即就疯狂向邓天龙喷洒复仇的弹雨。
李博士得而复失,后勤补给站化为乌有,一百五十多名士兵伤亡惨重,竟然无法摆平寥寥数人的中国灵狐特战小组,这怎生不令他怒发若狂?
他算是豁出去了,率领残余的部下,誓要与中国灵狐小组拼个鱼死网破,省得上峰怪罪下来,死得很惨。
哒哒哒的子弹狂飙,突然,akm冲锋枪锵的一声空仓挂机,他弹药告罄,急忙一个侧身翻滚,躲到旁边一棵大树后侧,向隐蔽在附近树干背后的士兵嘶喊道:“阿毛,子弹。”
狠狠地甩了几下又昏又痛的脑袋,邓天龙顾不上体内气血翻腾上涌的痛苦,一个利索的侧身后倒,上身从树干后面露出来,面朝来敌方向,哒哒哒的泼水似的扫射。
成集束的子弹覆压过去,酒糟鼻子隐身的大树干给打得落叶纷飞,木屑四溅。
酒糟鼻子背靠树干,拿着空枪,急得眉毛皱成一团,他伸手一摸弹药装具,掏出一颗40毫米破甲弹,塞进枪挂gp-25榴弹发射器枪管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就在此刻,有人向他大喊一声:“连长,接着。”
他右首五米开外,一个鬼影党士兵猛不丁地从地下蹿起来,扬手抛过来两只弧形长弹匣。
邓天龙疾忙摆动枪口,哒哒哒的长点射,那鬼影党士兵的瘦小身躯猛烈地搐搦几下,胸腹炸开数个血洞,高扬着右手臂,晃晃悠悠地倾倒下去,一双死灰色的眼睛圆睁如铜铃,大股大股带气泡的稠糊血沫子从他嘴巴和鼻孔里涌出来。
酒糟鼻子左手电闪般长伸,抄住抛过来的其中一只弹匣,另一只掉在他脚边,他将手里这只喀喀的两下推进插槽,顺手咔地拉动机柄将akm冲锋枪重新上膛,俯身拾起脚边那只,迅即一个侧身鱼跃飞出树干外面,身子凌空飞跃,手里的枪哒哒哒的扫出一个火力扇面。
右手肘尖狠狠一撞地面,邓天龙的身子像装了弹簧那样,嗖地弹回树干后面,堪堪地避过密集的弹雨,地面上腐叶枯枝夹着烂泥溅了他一脸。
腾的一下沉闷的大响,酒糟鼻子侧身扑落到地面,脑袋和枪口面向邓天龙藏身的方位,边骨碌碌地翻转身体,边打着长点射,子弹如一双魔爪,将邓天龙摁压在那棵树干后面,寸步难移。
嚓的一下金属摩擦声,akm冲锋枪空仓挂机,酒糟鼻子运动到一个水洼里面。
邓天龙乘机一个飞身鱼跃,从树干后面扑出来,像一抹脱弦的利矢那般,射出两米开外,落地连打两个滚,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蹲起身子,左手伸到战术背心弹匣包去摸备用弹匣。
与此同时,酒糟鼻子腾地从水洼里长身而起,鼻尖扭两扭,嘴巴歪两歪,枪口以二十五度角向上一扬,嗵地打出那颗40毫米破甲榴弹。
“我操,不好。“
邓天龙惕然心惊,左脚条件反射地猛蹬地面,左手同时在石头上狠狠地一推,身子嗖地大石头右边飞掠出来,直奔他适才呆过的那棵大树射过去。
在距大树还有两米远之时,他的动能已耗尽,身子急速下坠,在落地的刹那间,他左手撑地狠狠地一按,借反作用力又宛似怒箭离弦般射出去,扑到那树干后面身子紧贴地面,双手抱住脑袋,埋进枯枝败叶里。
破甲弹砸在大石包上轰地爆炸,释放出的毁灭能量当真是石破天惊。
这一刹那间,地皮颤颤巍巍,如八级地震骤然爆发一般,邓天龙抱头蜷伏在树干后面,撼山动岳的震波冲荡得他体内再次气血上涌,四散飞落的碎石块砸在背上噼噼啪啪直响。
他咯地一咬牙,不等地面上的震波完全消散,腾地从树干另外一边滚翻出来,身子扭曲两下,变成朝前方连续翻滚,躲过冰雹似的碎石块。
眉毛向上扬两扬,酒糟鼻子从水洼里抬起上身,刚想仔细欣赏欣赏敌人肢肉横飞的惨烈景象,蓦地里,滚滚硝烟,漫天飞沙之中翻滚出一个大圆球似的人物。
双眼瞳孔猛然收缩,他右腋窝夹住akm冲锋枪的木质枪托,右手卸掉空弹匣,左手拔出插在外腰带上的那只备用弹匣,嚓地插进弹匣插槽。
同一时刻……他的正前方,十多米外,邓天龙双膝跪地,右手抵肩据枪,左手亮出最后一个akm冲锋枪专用的弧形长弹匣,直接用新弹匣一撬卡扣,旧弹匣飞了出来,他嚓地将新弹匣插进插槽,右手食指扣动扳机,枪口哒哒哒的喷出一束子弹。
咔啦一声拉动机柄送弹上弹,酒糟子刚刚抬起枪口,几发夹风带火的夺命钢铁弹丸辟面扑来,他胸腹噗噗噗的飙射出几道血箭,身子抽筋似的搦动两下,张嘴哇地喷出一大口血洼子,仰头跌倒下去,双目瞳孔迅速扩散,死灰色的脸庞透出一种不甘心的意味。
邓天龙这才感到头脑痛得像迸裂似的,眼前陡然一黑,身子晃荡几下,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杨锐的鼻孔里嘘嘘嘘的喘出粗气,脸孔上的肌肉紧紧绷着,手里的95式轻机枪的枪口青烟袅绕。
正面和右翼的鬼影党军队已给他打得豕突狼奔,溃不成军。
邓天龙端着akm冲锋枪,边打着短点射,边弯腰横向疾跑,到得杨锐跟前后,他俯低身子,左手捂摸着肚腹,扭头朝杨锐阴恻恻地笑道:“老杨,现在请这些龟孙子尝尝蹲烤箱的滋味吧!“
杨锐扔下95式轻机枪,拿起遥控引爆器,酷烈道:“就依你的。“
说完,食指一翘,弹开保险簧,用力连按三下起爆钮。
轰轰的巨爆声骤急地响起,石破天惊,震耳欲聋。
一条巨大火龙腾升而起,直冲霄汉,狂舔着那灰茫茫的云空。
巨浪排空,摧枯拉朽。
一根根枝小树苗被连根拔起,卷向天际。
钢珠碎片漫天蔽日,形成60度水面弧面,并以扇形集束弹道向四周激射,覆盖面积至达两丈范围。现在是五枚定向雷同时爆炸,方圆十丈范围内的活物无一幸免,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十多个仓皇奔窜的鬼影党士兵全部遭了灭顶之灾,湮没在这钢雨烈焰里。
红毒毒的火焰瞬间铺满了森林,空气登时被烤干了,灼热而干燥。
人肉烤糊的焦臭味、催呕晕血的腥臭味、爆炸散发出的火药味……五花八门的怪味道真是令人不敢恭维。
连眼皮子都不撩一下,邓天龙抛下弹药罄尽的akm冲锋枪,转头朝杨锐喊道:“老杨,咱们该闪人了。“
杨锐一抹脸上的血渍和污垢,扛上82无后座力炮,提起95式轻机枪,冷笑道:“看样子这顿色香味美的烤人肉还是由鬼影党的特遣队来品尝吧!“
两条人影旋风也似的奔向直升机,将到临近时,一前一后的跳进机舱内。
直升机里也是一片欢呼雀跃。
战争确实是一种毒药,它不但吞噬生命,还毁灭人性,湮没良知。
弟兄们皆大欢喜,个个面带胜利的微笑。然而,马龙欧再也无福消受这成功的喜悦了。
邓天龙和杨锐甫一登上直升机,屁股还没来得及挨到座位上,立马就听见接应点的侧后方由远而近地响起了急骤而紧密的枪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