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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较量(二)
    陈广锐的顿时觉得胸口烦恶无比,胃里波涛汹涌,忍不住想张口呕吐。
    邓建国跃进战壕,顾不上喘歇,连忙以壕堑上沿为依托,单发速射,压制悍不畏死的敌军。
    陈小松占据着无名高地的制高点,79狙击步枪每一次跳颤都会有一名敌军士兵的人头崩裂,掌控着对敌人生杀予夺的大权。
    这时,第八颗脑袋炸开花,红白相间的脑血涂满了镜头,屏蔽了他的视线。
    一声尖厉啸音破空传至,陈小松心知不妙,右手急忙就地狠力一撑,身子借力弹出掩体,迅即朝左侧横向翻滚。
    轰的一声响,一发40毫米破甲火箭弹砸在他适才存身的掩体上,气浪冲击波掀得土石乱飞。
    陈广锐滚进第二个掩体,立时觉得四肢被碎石硌得生疼难忍,暗里庆幸自己心机灵快,手脚便捷,闪避得及时,不然非得支离破碎不可。
    刚才是刀锋溅血,拳拳到肉的贴身肉搏战,现在成了爆炸加扫射的枪战。
    敌军占据着第一道战壕,中国守军坚守着第二道战壕,对战双方在间隔不足二十五米远距离上,展开着你死我活的拉锯战。
    距离如此之近,以致于双方都能看到彼此眼里暴射出的仇恨和怒愤。
    敌军指挥官见中国守军残存的兵力所剩无几,虽然凭借大无畏的牺牲精神,还有强悍的战斗力,拼死不退,但火力不免捉襟见肘。
    于是,敌军就仗着人多火力强的优势,发起凶猛冲击,妄图将中国残余守军消灭在第二道战壕里,进而一举拿下无名高地。
    两个排的敌兵在军官的鼓动和逼迫之下,利用五挺轻机枪为掩护,跃出战壕,悍野地扑向第二道战壕。
    不断有手榴弹滚进战壕,不断又被中国健儿拾起扔回去。
    爆炸掀起的烟尘遮挡住了视线,陈广锐趴在战壕上沿,死死地盯着敌军那蠕动的身影,他似乎有些麻木了,操着56式冲锋枪却迟迟不开枪射击敌人。而他身边的弟兄所泼泻出的弹雨紧贴着地皮掀起一波波尘浪,而敌军有的倒下就一动不动了,有的趴下马上又起来往前冲锋,有的则躺在地上打滚哀号。
    距离如此之近,敌人眨眼之间就能冲击到跟前来,邓建国在情势万分危急之下,仍然操着ak-47冲锋枪,单发精确速射,将火力的持续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ak-47冲锋枪在他手里俨然成了一件乐器,不断地奏出敌人死亡的凄哀乐章。
    他的视线、瞄准基线随着枪口指向移动,均速击发,心里默算着弹匣的弹药量,当弹匣里只剩下最后两发子弹时,他左手闪电般拔出备用弹匣,直接用备用弹匣撬掉旧弹匣,装进插槽后,不必重新上膛即可继续射击。
    只见邓建国把枪口向上一抬。
    一个敌兵刚从地上跃起,还未来得发足冲刺,头部中弹,脑血泼洒。
    邓建国的冲锋枪朝下一压。
    一个家伙从掩体里探头观察,子弹掀飞了他的头盖骨,红白相间的液物溅起尺多高。
    邓建国往左摆动枪口。
    两个敌兵弯腰疾进,各人的大腿中弹,栽倒在血泊里,发了失心疯似的打滚哀号。
    邓建国毫不稍停,快如流星赶月那般朝右一摆枪口。
    一个敌军机枪手打急了眼,干脆直起身子,怀里抱着m60通用机枪,像消防队员打水枪一样,一股脑地泼洒弹药,冷不防一颗子弹击穿他的胸膛,撕碎他的内脏。
    须臾工夫,近十名冲击到第二条战壕跟前的敌人非死即伤,邓建国的单发速射威力之强,由此可见一斑。
    邓建国那双明眸秀目已然变成血红,看上去令人不寒而栗。
    面对着一条条人命在眼前忽闪一下就灰飞烟灭,他毫不动容。此刻,他大脑里竟然莫名其妙荫生出一种嗜血的兴奋,敦促着他以更为残忍的手段去对付眼前这些如狼似虎的敌人,而这种残忍,这种屠戮,这种心灵摧残,似乎不应该是他这个年龄阶段的人所要去承受的。
    邓建国正打得起劲,眼角余光蓦然瞥见有一件物事飞进战壕。他迅疾收枪,缩身低头,瞥眼之下,一颗木柄手榴弹落在脚边,哧哧的冒着白烟。
    间不容发之际,邓建国右手疾探如电,一把抓起手榴弹,扬手扔了回去。
    一个敌兵蛇行运动,手榴弹在右侧落地开花,强猛的气浪将他掀离地面,凌空翻了一个跟头,重重地跌落地面,嘴巴鼻子冒血,显然活不成了。
    ak-47冲锋枪空仓挂机,邓建国身上的弹匣已告罄尽,恰在这时,三个敌人已扑近阵位前方十米之内。
    邓建国倒转冲锋枪,右手抓住滚烫的枪管前端,霍地从战壕里直起身子,右臂闪电般抡起枪支,猛力甩手抛了出去。
    邓建国在怒发如狂之下,爆发惊人之极的臂力,ak-47冲锋枪砸中一名敌兵的前额,顿时头盖骨碎裂。
    邓建国右手急如星火般抽出五四手枪,右臂朝前一送往回一抽,利用臂力拉动套筒送弹上弹,复又向前送枪。
    砰砰两枪,另外两名敌人的眉心中弹,血箭飙射,齐齐奔赴鬼门关。
    邓建国纵身跃出战壕,面朝来敌方向,连续几个漂亮的前滚翻, 堪堪躲过一束子弹,运动到一名中国战士的遗体旁,嘶声吼叫战友们火力掩护。
    二排战士耗子听到邓建国的呼喊,立即用胳膊碰了碰趴在身旁的的弟兄,要他配合自己火力掩护副连长。
    两支56冲锋枪打着五发长点射,护住邓建国的两翼。
    邓建国乘隙解下遗体背上的74式火器喷射器,把油瓶背在背上,俯卧在地上,架好喷火枪,喷头对准刚刚跃出掩体的十余名敌人,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只见一条桔红火龙飙然卷出,似火山迸发那般气势磅礴,如飓风扫叶那样摧枯拉朽,那些敌人尽皆被烈焰包裹,全身着火。
    他们口里发出杀猪一样刺耳的痛苦嘶嚎,死命地在地上翻爬打滚,如失心疯骤发似的拼命跳跃,活象从九天掉下来的十几颗大火球。
    空气里全散发着呛喉刺骨的人肉焦臭气味,摧心裂肠的惨呼号叫,仿若冤鬼夜哭。 他们有人在地上来回地翻滚,妄想扑灭身上的火焰,可是黏附性和燃烧性超强的油料一旦燃放后,就好比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任凭他们怎么扑腾打滚都是徒劳,直到烧成焦炭,那火焰也难熄灭。
    一时之间,邓建国的视界里黑烟滚滚,耳际全是滋滋的怪异响声,听起来偏生令人心头发毛,甚至盖过了四周凄厉的惨嚎,刺耳的枪炮声,撕心裂肺的厮杀声,那是烈焰在烧炙着人体。
    邓建国无暇去怜悯已被烧得惨不忍睹的敌人,解下火焰喷射器扔到一旁,一个横向侧滚翻,运动到另一具中国兵的遗体旁,伸手将其掀了个仰面朝天,三两下就从弹袋里抽出两个弹匣,抄起旁边的56式冲锋枪,翻身而起,朝第二条战壕蛇行奔跑。
    敌人被同伴身上那熊熊燃烧的烈焰所震慑,一时失神,竟然忘记了向邓建国开枪射击。
    邓建国刚一跃进战壕,忽听呜呜呜的破空厉啸声大起,他心头大喜,暗忖:终于盼来了营属步炮连的火力支援,无名高地暂时能保住了。
    忖思之间,邓建国声如裂帛般嘶吼道:“大家赶快趴下。“
    话音未落,他双手抱头,俯伏在地上,手肘撑地,上身微微拱起,胸腹与地面保持寸许距离。
    炮弹如冰雹似的砸落在高地上,轰轰的爆炸声连环响起,形成一道无可逾越的死亡弹幕。
    敌军的冲锋部队顿时人仰马翻,鬼哭狼嚎声响成一大片。
    两个排的敌军士兵全被炮火覆盖,除少数缩回第一道战壕外,其余全部惨遭灭顶之灾。
    霎时之间,钢雨铁火笼罩了无名高地,两个排的敌兵连同地上的百多具尸体,一齐被摧枯拉朽的弹片撕烂揉碎,鲜血如暴雨四散泼洒,而撼山拔岳的冲击波掀得残肢断臂、五脏六腑、碎布条子、枪支零件杂夹着泥土、石块、木屑,卷到空中乱飞乱舞,似雪片,如花瓣,飘飘洒洒。
    炮火虽然密集而迅猛,但持续时间极短暂,不足两分钟光景就风消云散。
    中国勇士们蜷缩在战壕里,身上尽皆覆盖着厚厚的泥土,像被活埋了一样。
    邓建国费了好大劲才从土堆里爬出来,整个人的头上和身上全是灰土,如刚从地里头掏出来的一般。
    邓建国吐出嘴里的灰土,用袖子抹了抹脸庞,甩了甩头,巡视四周。
    第二道战壕已是残缺不堪,整个高地满目疮痍,血肉模糊的胳膊大腿,瞋目裂嘴的头颅,熏得焦黑的躯体,花花绿绿的肠脏……俯首即是,令人触目惊心,毛发悚然。
    耗子从土堆里钻出来,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污垢,伸手去旁边摸枪,手指忽然触到一件冷冰冰,湿漉漉的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