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邓建国腾地一个侧滚翻,刺棱一下弹起上身,右腿屈膝跪地,ak-47冲锋枪的枪口朝左上方一抬。
嗵的一声,一发40毫米高爆枪榴弹跳出gp-25发射器的枪管,飞到空中划出一道粗劣的抛物线,落在敌军阵地上释放出惊人的毁灭能量。
位于他十一点钟方向的那挺机枪立刻哑火,他上身向前扑倒,右腿朝后一蹬,左手又将一发高爆榴弹塞入发射器的枪管内,几下动作急如星火。
两翼的重火力点甫一被敲掉,战士们便迫不及待地一跃起身,乘隙发起冲刺,拉近与敌军阵地的距离。
负责中间防守的两挺机枪赶紧掉转枪口,扫射从两翼进攻的中国健儿们。
“弟兄们快趴下。”
一声暴喝犹如晴天霹雳,吴涛腾地弹起上身,右肩扛着一具82无后座力炮,只见他壮硕的身形猛地一颤抖,炮口炮尾各喷射出一条长长的火龙,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分外凄红夺目。
其中一挺重机枪刚刚响了两声,随着一声焦雷般的巨响,冲腾而起的火光烟尘中,飞射出一条条火苗子乱窜的胳膊和大腿,兹兹喳喳的冒黑烟的人体脏器,夹杂一块块裂变成破钢烂铁的枪支零件,唰唰啦啦的洒落在山体上。
另一挺轻机枪掉过枪口指向后,尚未及开枪,赵文强瞄准那挺轻机枪的位置便是一阵泼水似的连发射击,打得那机枪手赶紧缩身,不敢露头。
邓建国瞅准这绝佳的时机,一跃起身,打出那发高爆枪榴弹,将那机枪手连同那挺轻机枪撕成一大蓬四散飞射的残肢断头,破钢烂铁。
这一来敌军方面的火力登时一跌千丈,压抑太久的中国健儿们立时豪气大发,必胜心切,一个个奋不顾身地向敌军扑去,不少人张开三棱钢刺,恨不能立马就冲近敌人跟前,与敌人面对面来一场白刃肉搏。
“老赵,现在轮到我们上了。”
扭头冲正在更换弹鼓的赵文强大喊一声,邓建国起身跟在那些热血男儿后,为了收复祖国领土,将恬不知耻的侵略军彻底消灭干净,他一如既往地勇往直前。
咔啦的一下金属摩擦声,赵永强一拉枪栓重新上膛,端着他的56轻机枪,和邓建国冲在一起。
两人沿着倾斜的坡地,一边磕磕绊绊地向上冲刺,一边开枪射击山坡上方时不时出没的敌人。
九点钟方向,猛不丁蹿出一个敌人,手里的冲锋枪指向赵文强。
说得迟,那时快,邓建国的枪口朝起一抬,又望左一摆,砰砰的两枪,急于星火。
呜哇的一下长声惨嗥,那敌人仰面朝后跌下去,枪口向天空一扬,哒哒哒的倾射着子弹,倒地的刹那间,双腿跷起老高,姿态好不滑稽。
与此同时,赵永强的56轻机枪也打出一组五发长点射。
嘟嘟嘟的点射声,哎哟哈的尖厉惨呼声,混杂在一起,但立马便湮没在响彻云霄的枪炮声和喊杀声中。
邓建国的三点钟方向,一个敌兵身上爆出数股血泉,连打几个旋儿,歪歪斜斜地转出两三尺远,一头跌下去,顺着山坡骨碌碌地往下滚落。
这一下交替掩护,两人配合异常默契,可称得上是数年前攻占老山主峰那一幕的重现。
“指导员,记得在同一个位置上不能连续开枪呀,一定要注意转移阵位。”
冲刘远志叮嘱了一句,陈小松抓起缴获来的ak-47冲锋枪,腾地起身向前冲刺。
自幼生长在偏僻的山区,练就了一双铁脚板,加之多年的艰苦磨练,陈小松的脚力超强,即使是坷坎崎岖的坡地,他照样如履平地。
矫捷的身影东一奔,西一突,他很快便越过十几名战友,和四连的旗手以及硬骨头七连的一个他非常熟识的兵冲在一起。
“喂,陈哥,现在你和我一起担当四连的军旗护卫吧。”
那个兵沙哑着声音向陈小松喊着。
“行,没问题。”
陈小松回应一声,一抬枪口,哒哒哒的打出一组五发长点射。
散布着几个弹洞的战旗在气浪和山风中,呼的一下展开,迎着沙尘硝烟,猎猎飘扬,分外艳红,分外秀丽。
四连,五个凝聚着历代四连将士战斗精神的楷体大字,激励着现场所有的中国军汉们,当敌寇侵吞祖国河山的时候,当祖宗的基业被强盗蚕食的时候,我华夏儿女自当蹈死不顾,血溅五步,誓死捍卫着中华民族的荣誉和得失。
由于没有重火力威胁,中国健儿们一鼓作气,须臾间便冲击到敌军阵地前方五十米处,就在胜利已毫无悬念的当口,致命的威胁意外地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隐藏在暗角的四五挺轻机枪一齐打响,像一条条火鞭,狠狠地横扫过来,满以为胜券在握的中国健儿们猝不及防,不少人立时遭到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
噗噗噗的子弹击中肉体的闷响声不绝于耳,冲在头里的六七个中国健儿立即给弹雨掀翻,一个个顺着斜坡往下滚,周身布满了十几个血流如注的弹孔,在滚过的地面上拖起一道道长长的血痕。
胸膛和背心各飙射出两道血箭,四连的旗手猛烈地颤晃着身子,哇的一下喷出一口稠血,一个趔趄就要向一边歪倒,他赶紧把旗杆往地面一插,双手拄着旗杆,支撑着颤巍巍的身躯,竭力不让战旗倒下去。
脸孔一阵扭曲,他嘴巴鼻孔挤冒出稠糊的血沫,膝弯倏地一弯,整个人身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下去,战旗也跟着倒了下去。
眼看激发斗志,鼓舞士气的战旗随着旗手倒将下去,陈小松双目瞳孔一张,正待飞身扑过去,但硬骨头七连那个兵比他更快,左手一把扶住了旗杆,战旗又重新地坚立起来。
噗的一下子弹命中肉体的声音传入陈小松耳鼓,心神一凛,但见那个兵的右手大臂冷不丁炸起一股血雾,一颗流弹打断了他的右大臂。
他赶忙换用左手握住旗杆,把旗杆靠在左肩,迎着敌火奋勇向前。
一溜歪斜地走不出十米远,他蓦然闷哼一声,扑通一下跪倒下去,后背猛不丁冒出两股鲜血,原来他已给敌人的子弹击中,生命力正如退潮一般迅速消散。
双手紧抓旗杆,他张嘴喷出一口浓血,拼尽全身残存的力量,狠狠地将旗杆插入地面,然后上身扶住旗杆缓缓悠悠地瘫软下去。
“兄弟。”
双眼瞳孔暴张,陈小松飞也似扑近前去,左手一把接过那摇摇欲倒的战旗。
啾啾啾的破空尖啸声不绝于耳,一发发高速飞行的子弹尖与空气产生猛烈摩擦,擦着邓建国的耳朵和脸颊掠过,他的肌肤如火烧火炙。
毫不夸张的说,在这种极端险恶的环境中,他每一秒钟都有被子弹打成血筛子的可能,但他那瘦削单薄的身形却在钢雨铁火里,左一拐,右一闪,东一伏,西一滚,时而一个侧身鱼跃,时而一个飞扑,像猎豹又似灵狐,不停地变换战术规避动作,灵活地转换掩蔽物,迅捷无比。
敌人的子弹总是打在他身前身后左右两侧,扬起一片片沙尘,似一锅锅滚水沸汤,却总是差了那么一毫厘,无法击中他的身体,当然更无法夺取他的性命。
飞身扑进前方一个弹坑内,他身子一翻,仰躺在弹坑内,略事喘歇后,左手一摸左边裤兜风,还剩最后一发高爆枪榴弹。
将那枚枪榴弹塞入gp-25发射器的枪管内,他心急火燎,因为三点钟方位有一个致命的火力点,将己方部队阻挡在五十米以外,根本无法动弹。
那是一个钢筋水泥筑造的暗堡,由于地势限制的原因,中国步兵们只要不冲击到距敌军阵地五十米左右的范围,不会产生致命的威胁,但是若果进入这个距离范围内,只要在暗堡内布置一挺轻机枪便足以打得中国步兵们尸横遍地,血流成渠。
邓建国现在的位置斜对着那个暗堡,直线距离只有三十多米远,如果有两个机枪手,枪榴弹手与他配合默契的话,他自信有九成把握敲掉那该死的重火力点,当然他必须要有82无后座力炮才行,因为那是一个钢筋水泥铸造的暗堡,虽然此前经受过中国军队重型火炮的反复摧残,但却没有造成多大的毁坏。
他只有一发40毫米高爆枪榴弹,想要摧毁那暗堡,谈何容易,即使有人与他配合也无济于事,他不由得疾首蹙额,再一次感慨这种硬碰硬的阵地攻防战非他所长。
吴涛倒是扛着一门82无后座力炮,但角度不合适,连发射出两发炮弹,弹着点都离目标至少相差两到三米远,急躁加气恼,令他的脖子胀如海碗粗。
不过他吴涛还算没有徒劳无功,至少两下爆炸腾起的火光和烟尘暂时屏蔽住了敌方机枪手的视线,火力立时减弱,一个体壮力强的战士利用这极为短暂的空隙,肩扛一支40火箭筒,低头弯腰,快速运动到邓建国的附近。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邓建国仰躺在弹坑内,没有看见那战士,错过了与他相互配合,一举敲掉目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