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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排长的故事(十二)
    倒抽一口凉气,他踏上台阶,掏出一颗82-2无柄手榴弹,拨出保险针拉环,塞进虚掩的木门和门框形成的夹缝间,而后扬长而去。
    弹药仓库外面的空地上,两名哨兵无精打釆地在那踱来踱去,各人不时地打哈欠,不时地用手去揉眼皮,他们的ak-47冲锋枪均挎在右肩后侧,警惕性十分差劲。
    在阴晦的天光下,一条身形魁伟的人影正轻轻悠悠地向他们走近前来,哨兵甲猛不丁一眼瞥见那条人影,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以为是官长来查哨了,连忙咳了一声嗽,通知那个正站着打瞌睡的同伴。
    两名哨兵立马抖擞起精神来,哨兵乙耸两耸他的右肩膀,把滑溜下去的枪往上提了提,那条人影去在约莫十米外的位置停住了脚步。
    他双手背在背后,面向两名哨兵一动不动地站着。
    哨兵甲神定之后,仔细一看那条人影,感觉很不对劲,虽然看不清那条人影的衣着和面目,但那条人影的身材魁伟,非常的陌生,不可能是他们的官长,再说,驻守这个弹药仓库的部队只有一个加强排,几十号人,天天见面,不可能没点印象。
    不对,那人肯定不对路。
    哨兵甲惕然心惊,急忙从右肩后侧去摸枪,便在此刻,那条人影猛不丁地一抬右手,噗噗的两声响,哨兵甲闷哼一声,仰头跌倒下去,不动了。
    哨兵乙尚未及反应,空中蓦然飞来一颗子弹,钻进他的左胸膛,他发出一声闷闷沉沉的哀嚎,仰头跌倒下去,四肢一阵剧烈搐动,那条人影箭步抢近前,右手上的微声手枪又响了一下,他的眉心爆出一股粘稠液物,寂然不动了。
    左手揪住武装带,提起哨兵乙的尸身,那条人影走几步又一弯腰,右手拎起哨兵甲的尸身,来到弹药仓库的铁门前,将两具尸身轻轻地放在地上,用脚掀进吊脚下面,藏匿起来。
    那条人影正是吴涛,他取下背包,抱在怀里,平躺在地上,几个翻滚便即消失在弹药仓库的吊脚下面。
    透过pso-1瞄准镜,邓建国将吴涛击杀那些敌军哨兵的过程看得一清二楚,枪枪致命,干净利索,够准够狠,令他颇为满意。
    瞄准镜在弹药仓库的四周滑来扫去,邓建国密切注意着那周围的动静,他知道吴涛接下来会怎么做,在吊脚木屋的地板背面安装上十几捆雷管炸药。
    五分钟时间一晃而过,还不见吴涛从吊脚木屋底下钻出来,邓建国不由得有点心急,嫌吴涛安放炸药的速度很慢,担心换岗和查哨的敌人一到,发现四个哨兵不见了,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吴涛就只能硬闯才可脱身。
    邓建国想悄无声息的来,寂然无声的去,不愿节外生枝,谁知事情偏不能随他所愿,一个敌人大摇大摆地走到弹药仓库跟前,看样子是去查夜哨的官长。
    眉头一皱,邓建国望前微微一推枪身,瞄准镜里的十字分划线套住那找上门来送死的敌军官。
    那厮发现两个哨兵不见了踪影,右手举着手电筒在吊脚木屋周围照来照去,像是嗅到了什么气味,他左手揉了揉鼻子,右手的手电光在地上扫来扫去。
    不好,地上有血迹,血腥味引起了那厮的警觉。
    双眼煞光一闪,邓建国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二百五十米内的直线距离,就算是夜间空气湿冷,凉风习习,但也无力阻碍那颗夺命金属弹丸精确地命中目标。
    那厮的脑袋猛地往右一甩,一个趔趄,侧身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射着一道光柱的手电筒翻滚出两三米,邓建国略事瞄准后,一枪打得那手电筒飞起来。
    便在此刻,吴涛从吊脚木屋底下钻出去,邓建国见刚才涨鼓鼓的背包已经萎缩了很多,知道他将包里的三十几捆雷管炸药用光了。
    拔出六七无声手枪,迅速换上新弹匣,吴涛顺着原路返回,他脚尖点地快速奔跑。
    邓建国操着svd狙击步枪掩护,心里期望在吴涛撤出军营前,不要出什么意外。
    突然间,轰的一声巨响,像一把利斧劈碎了暗夜的死寂,震得山谷鸣响。
    那栋两层吊脚竹木楼的门口腾起一团火光,传来一阵叽哩呱啦的怪叫声。
    宛如一块陨石落进大海,激起千重浪,刚才寂静得像一潭死水的军营登时沸腾起来,似一锅滚水,叽哩呱啦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那栋竹木楼里冲出好几个敌兵,他们均光着身子,拖着枪,惊慌失措地胡跑乱蹿。
    吴涛乘他们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当口,如一条黑色的幽灵,迅捷地从他们身边飘过去。
    有两个家伙刚反应过来,尚未及操起枪向吴涛射击,邓建国先一步下手,将他们逐一爆头。
    轰轰轰轰的几声爆炸像放连珠炮一样,彻底震碎了暗夜的死寂,那栋吊脚竹木楼在熊熊烈焰,腾腾黑烟笼罩中,坍塌了下来,挨着不远的两栋吊脚木屋也遭到不同程度的毁坏。
    火光掩映下,军营里到处都是慌手慌脚,东奔西蹿的人影,不少人光着身子,可见他们是被爆炸声惊醒的。
    利用夜色和爆炸引起的混乱,吴涛顺利地撤出了军营,沿着原路向山坡上邓建国的位置跑去。
    一枪一个,像打活靶一样,邓建国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两座了望塔上的哨兵送进鬼门关。
    待得吴涛安全返回后,邓建国迅速收起svd狙击步枪,抄起两支手枪,笑呵呵地对吴涛说道:“干得好,你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轰轰轰的爆炸声急骤又密集,吴涛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刚想转过头去看,一声撕天裂地的大爆炸,宛如焦雷贯耳,震得他耳膜欲裂,脑中嗡嗡乱响,眼前金星闪烁。
    一大团火光冲腾而起,好似一条金灿灿的火龙,狂舔那灰蒙蒙的云空,映得黑茫茫的山谷通明如昼。
    不言而喻,吴涛安放的那些雷管炸药起爆后又引起仓库里的弹药发生殉爆,从而制造出惊心动魄,山崩地裂的爆炸场面。
    正如邓建国所言那样,吴涛这一次真的可以一扫半年来的晦气了。
    任务圆满成功,返回硬骨头七连后,邓建国不但在报告里盛赞吴涛的机智果敢,还当着连长,指导员和其他战士的面,大加称赞吴涛在任务中的出色表现,将吴涛塑造成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取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的侦察兵英雄。
    连长问邓建国,那你自己在这次任务表现得如何呢?
    邓建国嬉皮笑脸地说,我只是潜伏在外围负责掩护,其实充当着旁观者的角色,观摩卢班长的精彩表演。
    连长的眼睛始终是雪亮的,知道邓建国是故意把功劳让给吴涛,好让吴涛获得升迁的政治资本,他不禁为邓建国功成不居,礼贤下士的品质感到由衷的钦佩。
    邓建国一诺千金,为吴涛争取了一个二等功,使吴涛一扫半年来的晦气,成为a师的战斗英雄,模范战士。
    吴涛入伍以来一直有个英雄梦,并锲而不舍地为之而努力拼搏,如今终于如愿以偿,自然是欣喜万分,不过他心里还是十分感激邓建国与他的知遇之恩,没有这个学生官的鼎力提携,大力帮衬,以他的能力,智慧和经验,是不可能轻而易举就完成那个任务的。
    肩扛沉重的弹药箱,邓建国在操场上来回绕着圈,跑完五十圈后,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走到操场边的一角,他放下肩上的弹药箱,原地活动一阵腰部四肢,然后一屁股坐在弹药箱上面,点上一根红塔山香烟,吞云吐雾,悠哉乐哉。
    操场上的跑道上,年富力强,血气方刚的战士们或两腿绑着沙袋,或肩上扛弹药箱,或背负一个塞满小石头的背包,绕着跑道来回转圈。
    不多时,吴涛也跑完五十圈,满头大汗,气咻咻地来到邓建国跟前,他脱下背包,咕咚的一下丢到地上,活动着腰部四肢。
    瞅了一眼那个涨鼓鼓的背包,邓建国微笑道:“卢班长,你的背包里全装着小石头,起码有上百斤重,一跑就是五十圈,看来你的体能比我更高一筹。”
    “那里。”吴涛扭了两扭脖子,气咻咻地道:“排长,你那弹药箱估计也有上百斤重,你比我先跑完五十圈,说明你的体能比我更强才对。”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弹药箱里装的是杂物,只有六十多斤重。”邓建国用右脚后跟踢两踢屁股下面的弹药箱,笑呵呵地道:“所以我才能比你先跑完,若是我也背着一个百多斤的大背包,肯定跑不过你,论负重越野这个课目,全连没人能比得过你的。”
    “真的?”
    汗珠滚滚,热气腾腾的脸庞上浮动着欣喜的笑纹,吴涛心想:这个学生官跟我缘份还真是不浅,当兵前我被流氓团伙围攻的时候,他挺身而出,义无反顾地对我施以援手,如今他对我欣赏有加,不遗余力地提携我,帮衬我,或许他才是真正赏识我的伯乐。
    心念蓦然一转,他又忖道:上次深入敌后破袭敌军王牌31fa师炮兵团弹药仓库的任务,之所以干得如此的漂亮,很大程度上还得归功于邓排长的心机灵快,多谋善断,但他高义薄云,功不成居,为我争得了二等功,他却两手空空,似乎将功名利禄看得淡薄如水,想起来还真是令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