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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游戏(二)
    一连有四个敌军儿郎被神不知,鬼不觉地爆了头,谷地里的敌人立马意识到了有狙击手在山岭上打冷枪,纷纷吆喝着,嘶叫着,萎缩在掩体中不敢贸然进攻了,枪炮声登时就稀落下来。
    一时间,惶悚、惊恐的气氛占据着这些敌军士兵的心理。
    心里乐得像突然拣了一箱金银财宝似的,邓建国通过瞄准镜监视着敌人的一举一动。
    一连过了好几分钟,谷地里的敌人始终像缩头乌龟似的趴着不敢轻举妄动。狙击手对敌军士兵造成的强烈心理震慑力,可见一斑。
    生杀予夺,他人生命掌控在手底下,邓建国真正享受了一回死神大爷独有的特权。
    俄顷,谷地里的敌人经过短暂沉默后又骚动了起来。
    暗骂一声,他在瞄准镜里看到有一个敌军头目从一棵炸断的大树干后面伸起上半身,挥舞着俄制托卡列夫tt33手枪朝趴着不敢乱动的士兵指东指西,扯破嗓门,嘶声裂气地喝令着什么。
    操!这家伙在调整战术,重新安排进攻队形。
    邓建国气不打一出来,断然决定赏他一颗铁花生米,让这个狗娘养的永远还闭上乌鸦嘴。
    酷寒一笑,邓建国眼神犀利如刀锋,调转枪口就朝着敌军头目的脑袋抠动了扳机。
    我靠,这狗日的眼睛贼亮得跟装了雷达似的,就在邓建国调转枪口开枪击发的电光石火间,
    他居然凭直觉察觉到了山岭上有一支装有瞄准镜的狙击枪指向了他。迅疾一缩脑袋,子弹“啾“的一声钻进了树干里,掀得一大块树皮飞起八尺高。
    “我操你大妈。“邓建国气得眉头往额头上翻,行迹已经败露,必须得马上转移阵地,这群敌人肯定装备有40火或82无后座力炮。
    于是,他收起svd狙击枪,低姿,急速地朝附近的茅草丛转移。
    “啾…啾…啾…啾…“
    就在他身形急速翻动之际,一串机枪子弹发出破空呼啸,凶狠地敲在他刚才隐身的大石头上火星四溅,石屑乱飞。
    “呜“一声尖锐啸音撕空裂云。
    “轰“一声巨响石破天惊。
    一发82毫米碎甲弹将大石头轰得四分五裂,一块块碎石刷刷地落下,砸在邓建国背上生疼极了。
    邓建国不由得惊出了一声冷汗,差点儿就大石头一样大卸八块了。
    此际,山下谷地里,敌人在军官的调度下,重新展开了战斗动作。
    两挺火力威猛的俄制rpk班用轻机枪,四支ak-47冲锋枪连发扫射,密如飞蝗的子弹封锁住山岭上狙击手可能现身的位置。三个精悍老练的敌军在反制火力的掩护下,飞快地从掩体里跃出,掣电也似的冲进厚厚的植被中,悄无声息地掩到山岭上。
    这个敌军头目战术相当老到,组织好反制火力后,他把其余人分作五人一小组,交替掩护着,倚仗植被、乱石、水沟等天然障碍物的遮拦,继续向山谷深处跃进。
    邓建国低姿运动,躲过一拨拨弹雨,趴在一处相对隐秘的茅草丛里,刚想抬头,一串子弹从他脑袋前面一尺远的地面扫过,溅起一蓬草泥,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他赶紧缩回脑袋,倒吸了两口凉气,接连换了两处掩蔽物,总算找到了一片长势极好的草丛,将svd狙击枪缓缓伸出去,把pso-1瞄准镜掩蔽在草丛里,透过草隙继续搜索并猎杀那个狡猾刁悍的军官。
    透过瞄准镜,邓建国看到那个军官从树干后面抬起上半身,手里端着一支美国货----m16a1小口径突击步枪,一边朝山岭上打着短点射,一边指挥着士兵继续向前奋勇冲锋。
    由于位置不利于观察和射击,邓建国费了好大力才把瞄准镜里第一个倒v字准星压在军官的额头上,心里阴笑道:“狗娘养的,这回你是劫数难逃了。“
    就在他成竹在胸,刚要抠动扳机的一瞬间,忽地,一发不知从那里射出的子弹敲在敌军头目隐身的树干上,木碴乱溅,吓得这幸运的狗杂种急忙把脑袋埋到地面上。 嗯!是中国56半自动射出的子弹。
    “他妈的,算你走狗运。“邓建国吃了一惊。
    瞄准镜里,五个士兵刚刚向前冲出不到一丈远就不约而同地跳起了死亡舞蹈,山谷深处射来的五颗子弹打在他们血肉身躯上,爆出一蓬蓬猩红血雨。
    还是56半 ,五发急速射,而且弹弹咬肉,枪枪命中胸膛,看来这个枪手的本事已经登堂入室。刚才那一枪之所以落空,十有八九是距离超出了500米远,影响了弹着点。
    邓建国是玩枪高手,眼光敏锐得很,一眼就能猜出个十拿九稳。
    就像泼上了一层浓霜,敌人刚刚冒起来的嚣张气焰猛然一下就降到了冰点。一个个都规规矩矩地趴回掩体,谁也不想去为了逞一时英雄豪杰而被酷毒子弹轰得血肉横飞。
    山谷里一下子就冷寂了下来。除了山谷另一头还在东一声,西一声的响着零星枪炮声外,现场静寂得可说是连紧张的呼气声都能听得很清楚。
    说句实话,敌军头目还真善于应对战场上的紧急情况,在遭到两面夹击,付出了惨重代价后,急忙缩回到掩体里,不肓目地去作无谓的牺牲。
    邓建国也借此良机喘上一口气,他心里在想:看样子,老子把这一个连的敌军士兵缠在这里,应该可以为那些被敌人围攻的武装人员缓解一部分压力。
    忖思之间,一阵锥心裂骨般的刺痛令他直冒冷汗。连续不断地高强度战术动作使他左臂上的伤口又开始迸裂了。
    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他真恨不得打上一针镇痛药,可是偏在这种时刻缺乏这种东西应急。不过这样也好,刺痛至少能让他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因为他在没合眼的情况下,已经连续奋战了两天两夜。
    咬了咬牙,他狠命地憋住伤痛,眼睛始终盯紧瞄准镜,监视着山下敌人的动静。
    这当儿,敌人都趴在掩体里迟迟不敢动弹,殷切期望军官千万不要下达让他们冲出去送死的命令。
    山谷另一头的枪炮声已经偃旗息鼓,全然没了声息。那些被围攻的武装人员似乎已经突出重围了。
    居高临下,邓建国透过pso-1瞄准镜,集中精力搜视着那个两度从他枪口下逃生的军官。 他耐住性子,等了两三分钟,山谷里的敌人显然有些憋不住气了。有些胆子大的仁兄试探着,鬼头鬼脑地从掩体里探出身子来。那个军官更不例外,他单手端着m16a1自动步枪,脑袋埋得很低,想必是被子弹打怕了。
    但见他伸出左手朝身后招了招手,示意灌丛里的士兵向他靠过来。
    长官发号施令,当兵的就算有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也得无条件执行。
    只见,那个士兵慢慢腾腾地钻出草丛,疑神疑鬼地朝山岭上望了两眼,略加怔愣后,就如同乌龟似的爬到军官身旁。
    邓建国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发现手里也提着一支svd狙击步枪,显然也是个狙击手。
    此刻,邓建国心知肚明,敌军军官见重火反制无效后,便让这家伙来反狙击。
    每个连队都配有战术狙击手,敌军确实不是乌合之众。
    邓建国不禁暗自惊叹这支敌军连队的强悍实力。
    只见,那个狙击手以龟速爬到军官身旁后,军官向他指手划脚了一阵后,狙击手点了点头,急速翻滚到树干后面的深草丛里,一晃就不见踪影了。
    邓建国正寻思着那个狙击手会用什么高招来引诱他暴露行藏。乍然,军官竟然从树干后面伸直了上半块身子,举着望远镜朝邓建国这边山岭上搜索着。似乎并不担心邓建国会一枪爆了他的头。
    “妈的,找死。“邓建国心头喜不自胜,压在扳机上的食指就要弯曲。
    突然,他脑子里转了转,食指立刻松开了扳机。
    倒抽一口凉气,他立刻意会这个军官的举动如此反常,原来是拿自己当诱饵,引诱他开枪暴露形迹。
    惊愕之余,他不禁对这个军官的决死勇气和自我牺牲精神肃然起敬。
    他气定神闲地摸出一个新弹匣,取出两颗子弹,快速地将两颗子弹作了手脚后重新卡进弹匣,随后再用新弹匣换下即将射空的旧弹匣。
    略事思索后,邓建国干脆把这个军官先搁在一边凉拌起来,全神贯注地朝深草丛里搜索那个狙击手。
    穷尽目力,他透过瞄准镜将那片草丛一尺一尺地搜视,但敌方狙击手隐藏得极为诡秘,几乎不露一丝痕迹,他一时半晌也拿捏不准这家伙隐藏的确切位置。
    这种远距离狙击压制敌人火力是一种很刺激,很艰辛,也很危险的差事。刺激的是他能随心所欲的对瞄准镜里的敌人生杀予夺。他能在远距离压制、纠缠和迟滞一个连的敌人,让他们寸步难移,时刻笼罩在死亡的阴影和惊恐中。艰辛的是,他要忍受常人无法承受的精神负担,漫长的孤独、寂寞和空虚寸步不离的伴随着他左右。凶险的是,他不但要经受天寒地冻、电闪雷鸣、雨打风吹的煎熬,而且还要遭遇敌人重火力的封锁和炮火轰击。脑袋几乎是吊在屁股上在执行任务。不是随便那个勇贯三军,艺高胆大的沙场精英都能胜任的。邓建国虽然冲其量不过是个临时走马上阵的业余狙击手,但在武老师的严酷训练,苛刻要求下,他几乎达到顶尖专业狙击手的水准。正因为有了武老师循循善诱,呕心沥血的教导,邓建国才能在子弹飞舞,炮火纵横的战场上横冲直撞,无所不能,无往不胜。
    这当儿,军官一连试探了好几次,处心积虑地想引诱邓建国开枪暴露行藏,但他的如意算盘却打错了,邓建国非但不上当,反而要气定神闲地跟他的狙击手比比耐心,较较定力,看谁能冷静到最后。
    僵持了大约一刻钟时间,军官终于耐不住性子了,误以为邓建国早已逃之夭夭,便放下望远镜停止搜索,单手端着m16a1自动步枪,放心大胆地吆喝着士兵们试探着从掩体里起身。
    就像泰山倾倒也无动于衷似的,邓建国还是一瞬不瞬地死盯着那片草丛不放。
    没有遭到攻击,从掩体里跃出来的士兵越来越多了,那个狙击手也惭渐沉不住气了,相信了眼睛看到的假象。
    邓建国清清楚楚地看到,一颗戴着丛林阔边帽的脑瓜慢慢地从深草丛里抬了起来,隐隐约约地露出svd狙击步枪枪管前端的消焰器。
    “终于让老子逮到你了,去死吧。“邓建国的脸上浮动着残毒的笑意,食指便扣动了扳机。
    镜头里炸起一团红白相间的花瓣雨,那个狙击手的头盖骨连同丛林阔边帽被子弹掀到了空中,一颗血葫芦似的半边脑袋向后重重甩出,粘粘腻腻的脑血溅出老远,翠生生的草丛顿时开满一大片血花。
    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邓建国乘着绝大多数敌人还在傻愣之际,快速移动枪口,以迅电不及瞑目之势捉定了敌军军官。
    “格老子的,这回看你怎么逃。“阴狠地笑了笑,他果断抠动扳机。
    就在子弹脱膛的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士兵尖声嘶喊着,腾身扑出,按倒了军官。
    镜头里再次开满了血红大花,这个士兵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血肉身躯为长官挡住了子弹,而他却被子弹撕裂了脖子,白不呲咧的喉咙管戳出一大截来,连着血筋的碎骨掺杂着稠糊糊的热血奔泻了军官一头一脸,而他的脑袋正以一种稀奇古怪的姿势歪吊着,蠕动的嘴巴挤出带着肉糜的血沫子,一双险些脱眶而出的灰白眼珠子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天空,想要对上苍诉说死亡的痛苦和无奈,只不过事情既成定局,他也只能认命了。
    这一刻里,邓建国竟然愕怔住了,这个敌军士兵舍生忘死,奋不顾身为战友挡子弹的一幕是恁般熟悉,恁般悲壮,又是恁般动人心魄的印现在他脑海里。
    他仿佛看到了马涛飞箭也似的冲上去,一脚踹倒杨辉而肺脏中弹,英勇倒下去的壮烈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