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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行(一)
    一棵枝叶繁盛的大树上,邓建国正用svd上的4*30毫米ps0-1型瞄准镜搜视着林子周遭的环境,全身浸透着湿冷的空气和冰凉的露水。萧森的晨风触体生寒,吹走了满身的血腥气,送来了泥土的芬芳和野花的芳香。
    确认没有可疑情况后,他就象一只古怪精灵的猴子一样从大树上滑下来,屁股坐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掏出一块压缩饼干,先皱了皱眉头,随即猛灌一大口清水,就如同在强逼一头公牛挤奶一般,强迫着自己把粗糙得难以下咽的食物吞进肚子里去。有两下还差点儿把喉咙都哽塞住了,他急忙灌了两大口水进去疏通。尽管他觉得这美国压缩饼干比自家造的压缩干粮好吃多了,可是他还是难以下咽。
    敷衍了事地哄饱肚皮后,邓建国将缴获来的svd狙击步枪背在背上,手里提着81-1自动步枪起身就往目的地赶去。
    说句实话,尽管邓建国艺高人胆大,但他对这次公报私仇的刺杀行动是一点儿把握都没有。也就是说这一次连他自己心里都没有底的冒险行动,说句不好听的话,他这是去螳壁挡车,自取灭亡。
    首先,他是从两个普通的敌军士兵那里获取来的情报,这种道听途说,捕风捉影的消息真让人怀疑它的真实性和可靠性。
    其次,他单枪匹马,势单力孤,而对方至少有两个连的兵力,力量悬殊是显而易见的,尽管他很强悍勇猛。
    还有,范文涛贵为军区副司令,少将级别,在越军阵营中功高位显,威名显赫,此次来c师5团检查工作必定防卫森严,想找下手的时机无异于海底捞针。
    还有一点,这次任务未获军方高层指示,纯属他邓建国擅自决定,成功了不会给他立功授奖,失败了更不会把他风光大葬,若是导致有严重后果发生的话,只怕还要将他军法从事。
    由此可见,这次刺杀行动不啻于虎口拔牙,但邓建国是生性冷傲之人,从他重返战场那一刻起,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别说是去老虎嘴里拔牙,就是到森罗殿里辱骂阎王爷他也无所畏惧。
    邓建国是孤军奋战,既当观察手又要当射击手。副武器只有一支他怎么也舍不得丢弃的81-1突击步枪,近身防卫的武器是缴获来的柯尔特m1911a1。军用背包里除了用剩下的三发40毫米枪榴弹和十来个弹匣外,几乎没有别的武器了,口粮只有三块美国压缩饼干和小半袋他怎么也舍不得吞下肚的压缩干粮。看来他前期的准备工作也做得很不到位。
    翻山涉水,穿林越谷,一边马不停蹄地行军,一边小心地提防着前来搜捕的敌军狙击手。 一路之上,为了避免与敌军驻军和那些难缠的猛兽或蟒蛇遭遇,他只能选择远离水源的路线行军。因此为他获取饮用水源带来了极大的困难,这也是他倍加珍惜饮用水的主要缘由。 怜惜地啜了一小口清水,然后包在嘴里慢慢咽进喉咙去,他翻出军用地图,由于敌国北部地区,地形地貌变化较大,许多现实地形与地图不相符,他只能凭直觉估计。他粗略估摸了一下,现在所处的位置大约距离庆水村还有十公里的路程。
    眉宇紧皱,他低头一看手表已是中午12点钟了。
    在这深沟险壑,山高树茂,林海浩瀚的地区强行军,体能的消耗量可想而知。 他摸出体能补充液,滴了两滴在嘴巴里,算是在为业已疲竭的身体充加能量。 接着,他爬上一道植被繁茂的缓坡,他蹲在一株野芭蕉树下,朝左侧山坡下的开阔地搜视了一下,村落里隐隐约约传来几声七零八落的犬吠,村落上空弥散着袅袅炊烟,荒芜的水稻田里,贫瘠的旱地上,零零星星地有农民在劳作,尤其是那漫山遍野,姹紫嫣红的油菜花,在风和丽日的春光下,炫目迷人,分外妖娆。
    蜿蜒盘曲的公路上不时有满载军用物资的卡车驶过。
    稍事喘气歇息后,邓建国把81-1式自动步枪挎在右肩,抽出柯尔特手枪,穿过厚厚的一层植被,爬到了山坡顶端,视线开阔了很多,他停身在一丛芭茅草里,目光如炬的眺望远方,披着苍翠外套的山峦和葱郁的林莽,重重叠叠,栉比相连,一眼望不到边际。乳白色的雾霭象轻纱般的垂压在林冠上,如项圈似的围绕在山腰当中。
    邓建国举起望远镜试图去搜索敌军的重炮阵地、屯兵洞、军火仓库、雷达站等重要军事设施,无奈山高林密,烟波浩渺,云深不知处。
    眼前到处都覆盖着厚厚的植被,雾霾、烟云、湿气触目即是,邓建国怃然长叹一声,把目光向山坡下的开阔地移动过去。
    顺着他的视线移动,咦,十点钟方向,五百米以外的水田里,有几个带着国产56半的妇女在插着秧苗,阡陌上还有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头在驱赶一头瘦耕牛,一支老掉牙的苏制莫辛.纳甘步枪挎在他瘦瘠的肩膀上。
    妈的,敌国真可谓是全民皆兵,人人都有枪,个个都是准军事人员,连妇女老人下田干活也是枪不离身。想起国内的那些女同胞也曾经一度轰轰烈烈的盛行过“不爱红装爱武装“的铁娘子风潮,可跟人家相比,我们那纯粹叫一时心血来潮,赶赶形势,走走过场罢了。
    邓建国举着望远镜仔细察看着迤逦陡峻,沟深谷狭的山势,心里在想:现在正是下田耕作的农民活动高峰期,山脊上的羊肠小道还是不走为妙,如果运气不好碰上打柴的樵夫或者是打猎的猎人的话,他们一看老子这身行头就知道是中国兵又打到他们家门口了,就算不开枪也会跑去通风报信,我可不想为了保密而大开杀戒。看来,为了不暴露行踪,我也只好继续跟荆棘、藤葛、灌木、茅竹这些老朋友打交道了。大不了再去招惹招惹竹叶青,眼镜蛇,反正老子的砍刀也不是吃素的。
    怔愣片刻后,邓建国收起望远镜,狠狠咬了咬牙,抽出明晃晃的,锋锐无比的大砍刀,纵身就朝眼前这座嵯峨山峰发起了挑战。
    披荆斩棘,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好不容易才征服了这个大自然敌人。把嵯峨山峰踩在脚底下,邓建国一边歇脚和擦汗,一边极目远眺,影影绰绰地看得见左侧方向是起伏连绵的山脉,还有弯弯曲曲的怒江。
    祖国的山山水水是那么熟悉,是那么亲切的闯进他眼帘,就像一个背井离乡,漂泊流浪的孩子突然看到了他爹娘一样,有一种难以言传的深厚感情。
    一种和谐和安全的感觉由然而生,被敌境农民发现的担忧顿然一扫而空。邓建国的胆子一下就壮大了许多,前进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当左侧高黎贡山山脉甫一出现在邓建国眼前的时候,他就欣悦地意识到庆水乡就快到了。庆水乡距国境线只不过三里地,若不是崇山峻岭,奇峰峡谷阻碍,距国门可说是咫尺之遥。
    看得见屋还走得哭,又走了大约个把钟头,邓建国的两只手掌被荆棘划破了皮,贴上伤势止痛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继续向上攀爬了两丈远,就快登上峰顶了,只要登上了峰顶,庆水乡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一静一动便可一览无遗。
    历尽千辛万苦,临近薄暮时分,终于赶到了目的地,邓建国真是喜不自胜。蓦然间,他发现苍翠的灌木丛中有一个不大的洞穴,周围的密植着山花和野草,洞口岩石上覆盖着厚厚一层青苔,看上去没有人活动过留下的痕迹。
    目的地就在眼前,邓建国蹑手蹑脚地摸到洞口,心想:不能在前进了,现在正值敌境内农民收工回家的高峰期,再往前走难保不撞上放牛娃。不如先借地休息一下,吃点干粮,喝口水,然后消消停停地爬上峰顶,借植被的掩蔽,仔细俯瞰一下庆水乡的动静状况后再从长计议。
    小心驶得万年船,邓建国把svd狙击步枪挎在左肩,右手端着81-1突击步枪瞄准洞口,目光如炬,警惕地朝洞口里面搜视过去。洞口里面黑雾雾的,活象一头狮鼻海口的怪物伏卧在那里,欲择人而噬。
    “管他妈的有没有危险,龙潭虎穴老子都闯过来了,还怕洞里有妖魔鬼怪不成。“ 心念之中,邓建国把81-1突击步枪往背后一甩,抽出柯尔特手枪就蹑手蹑脚地摸了上去。
    扒开一丛丛荆棘,从右翼绕到洞口,邓建国在洞口右侧半蹲着身躯,凝神细听了好一阵子,没有发觉到洞内有何异常动静,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半边脸朝洞室内搜视。 阴风飒飒,扑面而来。
    寒气袭人,割肤透骨。
    洞内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邓建国目光如电却什么也看不见,由于出发之际忘了携带手电筒,他只得用ps0-1瞄准镜朝洞里面探视了一阵,里面空荡荡的,除了溶岩外什么都没有。洞口岩石上植满了厚厚的苔藓和深深的杂草,丝毫没有被人或者动物践踏过的迹象。 洞内没有隐藏着凶险,邓建国总算松了一口气。
    一连八个小时翻山越岭,艰苦跋涉确实让他身心疲惫,是该歇上一口气了。 确认安全后,他宛如一只狸猫似的钻进鬼气森森,寒气逼人的山洞。
    以防万一,邓建国在洞口的深草丛里布置了一枚撒布式反步兵碎片雷,在进洞不出两米远的位置架设了自制的报警器,然后右手握着可靠的柯尔特手枪,摸出一根萤光棒用作照明,仔细地观察着阴冷潮湿,黑得如同森罗殿的洞穴。
    山洞有一间教室那么大,没有岔洞,潮湿的地面上生满了青苔,四周的洞壁都有水珠冒出,地面上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痕迹,似乎从来都没有什么活物在这里安营扎寨过。
    纵然这个山洞里面空空如也,但邓建国还是有些放不下心,握着可靠的柯尔特手枪,谨慎而仔细的朝山洞四下搜索了一圈,他倒不是担心洞里藏有敌人的伏兵,而是惧怕狼虫虎豹,尤其是那该死的冷性动物。忙活了大半天,直搞他大汗淋漓,所幸没有发现他生平最深恶痛疾的冷性动物----大蟒蛇。
    找到一处勉强干爽一些的地面后,邓建国正准备眯上一会儿瞌睡。 不经意间,一阵冷冰冰,凉飕飕的阴风搂头盖顶地袭来,忙得热汗淌流的他,猛地接触到冰凉的阴风,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两个寒噤。
    有风灌进来,这里面一定还有另一个出口。邓建国心头一动,马上就循着阴风吹来的方向寻觅起来。由于缺乏夜视镜,仅靠萤光棒的微弱光芒来增强目力,效果实在是差强人意,他不禁抱憾中国军队装备的落后,更对多年以来中国军队高层矢志不渝地守着政治建军这条独木桥不放,片面强调人的因素而忽略了高科技军用设备的研发和生产。缺乏先进武器装备,仅靠血肉之躯和精神力量来支撑,这曾让中国军队在历次边界武装冲突中吃尽苦头,这个用无数战友的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教训至今还让邓建国心有余悸。
    邓建国就像一个盗墓贼似的循着阴风吹来的方向搜寻了好一阵子,毫无所获。
    他只觉得这股阴风忽有忽无,时隐时现,就象是一阵妖风。如果他的感觉器官没有出错的话,风应该是从高处吹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