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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羽的前世今生
    挠着光头,江小羽偷偷地留意着杨辉的神色变化,讪笑道:“当然也是很关爱我们战士了,只是我觉得还是副连长你文化高,有学识,更心疼兵。“
    “你个野猫子,还真会给我戴高帽子,我有那么伟大吗?“邓建国一拍江小羽的光头,笑盈盈地道:“好了,不听你耍贫嘴了,养精蓄锐吧!“
    一侧,李参谋长跟啃肥皂似的啃了一口高热量压缩干粮,嚼咀几下后便就着清水强迫着咽下肚去。
    “好了,说点正经的。”邓建国胳膊一碰李参谋长,压低声音,凝重道:“李参谋长,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怔愣一下,李参谋长喝了一口清水,咽下食物,一抹嘴道:“你说的对,我也有同感,这个黎大尉还真是神通广大,我跟他天隔一方这么多年,他居然对我的近况了若指掌。”
    邓建国一本正经地道:“我早就觉得不大对劲,这蟊贼是怎么侦知到你会去a师a团视察临战军事训练和防务工作,而且下手的时间、地点、撤退路线都摸得那么清楚,一切进行得都那么有条不紊,肯定是事先就制定好了的周密计划。”
    “不错,我也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杨辉揉着惺忪的睡眼插了一句。
    邓建国稍加思索,诧异地道:“李参谋长,我想冒昧的请教一下,你为何要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亲自前往a师a团视察临战军事训练和防务工作?”
    李参谋长开诚布公地道:“在军部作战室泡得太久人就闷得慌,想借着视察临战军事训练和防务工作的机会去看看常年战斗在保家卫国一线的战士们,只是没想到越军特工部队早就惦记上了我和我手里的军事机密。”
    邓建国觉得这个答复很合情理,符合自己此前的推断。
    李参谋长狠狠吞了一口水,气不岔儿地道:“我真没有想到黎大尉这厮竟然会变得如此脏心烂肺,五毒俱全,当年吃着咱中国危害人民粮食,穿着咱中国人民的衣服,手握咱中国兵工厂的枪,在中国学得一身好本事,没想到他打败美国鬼子后,又向昔日同志加兄弟的中国人民举起了屠刀。而且手段如此残忍狠毒,我真后悔当年歇尽所能地教他学习中国文化,帮他了解中国,我这是在养虎为患。“
    邓建国见李参谋长愧悔至极,连忙宽慰道:“不要太自责,你已经仁止义尽了,这个败类不也在我手上授首伏法了吗?“
    “什么?“杨辉怦然一惊,张口结舌地道:“小邓…你…你是说…你已经击毙了这狗杂种?“
    邓建国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地道:“你说呢?“
    杨辉半信半疑,侧脸一瞥李参谋长,想确信一下。
    李参谋长点头道:“是的,黎大尉忘恩负义,疯狂残害边疆人民,双手沾满中国士兵的鲜血,他多行不义必自毙,他罪不可恕,小邓是替天行道。“
    邓建国神情倏寒,义正辞严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像他这种丧心天良,十恶不赦的衣冠禽兽,我们应当怎样去改变,除了让他去死还能有啥办法。“
    李参谋长冷凛道:“只是被你开膛破肚的死法太难看了。“
    这一刻里,杨辉想起那四个惨遭黎大尉暴虐致死的战士,便发指眦裂地道:“妈个巴子,把这狗杂种开膛破肚简直是太便宜了,我他妈真想拿他的血来奠奠那些惨死的弟兄。“
    想到四个惨遭高远扬挖心剖腹,剥皮抽筋的年轻战士,邓建国不禁摧心剖肝,只是殷切地期望国家有关部门能给予他们父母更多,更优厚的怃恤。不管怎样,他们总算践行了人民战士赤胆忠心,以身许国的誓言。
    杨辉心绪平缓后,突然向李参谋长问道:“李参谋长,听你刚才的意思,黎大尉这厮和你曾是至交?“
    李参谋长点头,悻然道:“是的,当年我念陆军学院时跟他是同班同学,彼此相交甚笃。“
    “是这样。“杨辉有些惊讶。
    邓建国想了想,冷不丁问道:“李参谋长,你跟这厮共事多年,应该很了解他,他的军事搏术相当精道,似乎不是在中国留学时所学成的吧?“
    李参谋长嗯了一声,说道:“是的,他出身于中医世家,武术世家,搏击术自然很精道。“
    “说实在的,他是我生平遇见的第一个没有把握打败的军事搏击高手。“邓建国抿了抿嘴唇,略加沉思后,岔开话题,肃重地对杨辉说道:“老杨,凭我的直觉推断,我1d集团军军部八成有问题,不知道你是否有这种感觉?“
    “是吗?“杨辉和李参谋长齐齐一怔,面呈惊疑之色。
    “说来听听。“李参谋长满心疑惧地望着邓建国。诚然,邓建国这个推断太过出人意料,令他大吃一惊。
    邓建国凝视着李参谋长,慢条斯理地道:“李参谋长,你的身份和你掌握的对越防御作战计划,尚处在高度保密状态中,敌军军事情报部门和特工部队是怎么听到风声的?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惦记上你和你所掌握的军事机密。黎大尉这蟊贼再怎么神通广大,消息再怎么灵通,我想这么重要的军事机密,他也绝不可能闻得到一丝半毫的风声。”
    杨辉点了点头,非常苟同邓建国的说法,凝重道:“李参谋长所掌握的军事机密属于绝密,敌方军情部门和特工部队居然能侦知得到,看来我1d集团军a师里确实有隐藏敌方内鬼的嫌疑。“
    李参谋长道:“我所负责拟定的对敌防御作战计划,在1d集团军a师师部里最多不超过五位领导同志知道,除我本人和师长还有政委之外,其他人都是一知半解。“
    杨辉若有所悟地道:“莫不会其中有人已经被敌方军情部门高价收买了吧?”
    李参谋长额头上业已渗出冷汗,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可怕性和严重性。他颔首道:“很有可能,幸好我所负责拟定的对敌防御作战计划仅我一人全部掌握,他们只是察到了一丝端倪而已,还不清楚具体内容。”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诿接着道:“否则的话,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邓建国神情庄肃,慎重道:“难怪黎大尉不敢确信李参谋长所掌握的军事机密究竟对他们有何益害,也难怪他们劳师动众,不遗余力,愣是要将李参谋长绑架到他们的窝家里。“
    杨辉想了想,接口道:“不瞒李参谋长,我和小邓也是昨天接到任务时才对你和你在1d集团军a师担任的职务略有所闻。“
    邓建国抿了抿嘴唇,一本正经地道:“现在看来, 1d集团军a师师部,a团都可能潜藏着敌方军情部门的卧底?“
    邓建国很迷信自己的直觉判断和第六感觉,由于以上这些推断只是臆测,既缺乏线索和头绪,也没有确凿证据。尽管他开始疑心1d集团军a师和a团的领导同志,但只好就此打注,毕竟他不是国安部门的特工,不便过于深入地去调查和探究其中暴露的种种疑点。
    李参谋长尤其善于察颜观色,一瞥眼之间就从神情里洞悉了邓建国的心思,便郑重地道:“小邓,你已经倾尽全力了,只是这件事太过于错综复杂,可能牵涉到很多人,在事情没有弄出个眉目来,谁也不敢妄下断言。“
    他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道:“回去后我会向上级请示认真调查一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好了,先不讨论这个了,太伤脑筋了,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回去再说。”杨辉不想在这事上煞费苦心,倒头继续跟瞌睡虫打起交道来。
    为了不打扰大家休息,邓建国便不再说话。他收好江小羽递来的半袋子干粮,悄悄地打开一瓶体能补充液,倒进嘴里一半后,偷偷地把剩余半瓶注进水壶里,让它稀释在清水中。
    邓建国尽管是阔绰大方之人,但吝惜起这些他托关系从德国带回来的体能补充液时却分外象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因为随便一小瓶体能补充液的价值就超过一百多元人民币,在国内的特种部队尚且无法普及,要想在常规部队享受到此种奢侈品,恐怕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行了。
    德国军方特制的体能补充液喝下肚后,所蕴藏的能量就迅速释放在身体细胞中,他登时明显感到疲惫锐减大半,脸上倦容一扫而空,精神高度亢奋。
    他脱去背上撕得破破烂烂的伪装披风,靠到舷门边纵情山水,陶醉在大自然的原生态美当中。
    在一连的八十名虎威男儿当中,他最看好的兵还有铁塔方刚和西北狼李超。这两个宝贝疙瘩不但体魄雄健,高大威猛,而且骁勇惯战,浑身是胆,确实是兵中翘楚,就是性情粗鲁莽撞,火爆刚烈,这是干侦察兵的大忌。
    性格决定一切,方刚和李超虽然能征善战,但失之于急躁冒进。侦察兵无论执行何等艰危的任务,无论面临何种凶狠残毒的敌人,都必须要以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为首要前提。忠于祖国,服务人民是中国军人神圣职责,绝对不容许有丝毫闪失。他真为两人的能否成为出类拔萃的侦察兵而深感忧虑,更为他们日后是否能真正担当得老百姓的忠实守护神而头疼不已。
    他瞅了一眼对面,江小羽背靠在舱壁上,耷拉着一颗光溜溜的脑壳,正跟瞌睡虫展开顽强地斗争。
    要知道,江小羽是邓建国最为垂青的士兵,这位共和国开国领袖的小老乡是个根红正苗的农村娃,父母是老老实实的农民,毫无背景可言且家境贫寒。
    家里除了他外,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最大的弟弟还在念初一,最小的妹妹才上小学三年级,家庭负担之重可见一斑。
    十年浩劫无情的蹂躏着我们这个灾难深重,屡经沧桑的民族,国家刚从这场空前绝后的内乱中解脱出来,可谓是满目疮痍,百废待兴。国家拔乱反正,面临着向贫穷和落后挑战的巨大考验,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还普遍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生活。在这种极度贫乏的物质生活条件下,农村娃子要想脱离农村,投奔新的天地,摆在面前的有两条可行的路走,一是考学,二是当兵提干。只有这两条路才能扔掉锄头,摆脱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枯燥乏味的苦日子。
    江小羽初中还没念完就辍学了,不是他不用功,而是家里太过穷困,供不起学,他又是长子,弟妹太年幼,理应替勤勤苦苦半辈子的父母分担一把力,为劳力缺乏的家庭平添一份力量。
    就这样,他被迫放弃本该如日中天的学业。
    读书的路被封死了,就只得走当兵这条路,只要头脑聪慧灵敏,手脚勤快,兴许能博得领导的欢欣,说不定就会混个提干,套转志愿兵什么的。
    因此,他刚满十六岁就迫不及待地穿上了军装,为国家扛起了枪。说来也怪,他在部队里,无论是班长、排长还是连长,都对这个生得结实匀称,面容俊俏,眉清目秀,笑厣动人且机灵精干的小兵蛋子青睐有加。都觉得这娃子不但一表人才,而且聪敏勤勉,称得上是模范战士。由于他尊老爱幼,助人为乐,更是驻地群众津津乐道的活雷锋。其单兵军事技能卓尔不群,更是连里响当当,顶呱呱的尖子兵。提干那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谁知道天公不作美,随着国家改革开放的逐步深入,军队现代化建设的不断推进,干部都是清一色的军校毕业生,兵役制度的破旧立新,军校毕业生渐渐取代了优秀战士提干,江小羽通过提干摆脱农村的美好愿望化为了泡影。正应了当前最时髦的那句话:当兵不提干等于白干。他既没啥文化,也无技能,只好规规矩矩地为祖国人民当三年守护神,然后卷起铺盖乖乖地回家去,要么在庄稼地里一把锄头,一把汗,要么就去钻煤窑矿井或是到建筑工地上去风吹日晒,汗流浃背。
    不幸中的万幸,他赶上了战争,遇上了体现自己能力和价值的机会。他作为一名解放军战士,无论是出于立功受奖的私心,还是驱除鞑虏的民族大义,他都义无反顾,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用七尺血肉身躯恪尽职守,用满腔热血诠释了人民子弟兵永远忠于祖国,服务人民的热血军魂。几年前,他参加过扣林山收复战,在战斗中他生猛勇锐,二次负伤,一度荣立二等功,很荣幸地受到了团里和师里领导的表彰。有了如此令人叹羡的辉煌战绩,就算套转不了志愿兵,起码能混个农转非农户口,国家更不会亏待他,一定会给他安排个体面一点的工作,有了固定收入就不会为养家糊口而发愁。可谓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果然,他苦尽甘来,现如今,他已被邓建国选拔进西南战区的急先锋---侦察连,光荣地成为了一名侦察兵。
    机缘巧合,连长杨辉正是他老部队的连长。他更被1d集团军里威名显赫的魔鬼尖兵邓建国所赏识,其军旅生涯的前景十分乐观。
    邓建国有一颗善解人意的心灵,非常了解和看好江小羽,同时体谅他任重而道远,乐意为把他培养成一名敢打必胜的优秀侦察兵一尽绵薄之力。
    邓建国扭头扫视了一眼其余战友,但见杨辉瘫软着身躯,眯着两只虎眼,正在轻度睡眠。李超更是惹人发笑,他歪靠座位上,扯开迷彩服上的拉锁,豁露着汗毛烘烘的黑胸膛,还在打着呼噜子。
    方刚左肩膀上有伤,只能规规矩矩地坐着,不能随便动弹,否则抓心挠腹似的刺痛就会缠上身来,痛得他眼前发黑,头脑发昏,全身冒汗。
    邓建国倚靠在直升机舱门一侧,纵情异域青山绿水。
    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像小鸟一样在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之间自由飞翔,人世间所有的恩怨情仇,是非对错全都化作一团飞烟,挥一挥手就烟消云散。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奢望,都是虚幻,甚至是一种黄梁美梦,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去钻牛角尖。
    五年前的他是个朝气蓬勃,发扬踔厉的青年,有着一腔的热血和赤诚。当他怀着一颗精忠报国,建功立业的赤子之心,带着对民族和人民的忠贞和热诚,告别了丰富多彩的军校生活,走出了书斋和课堂,壮怀激烈的投入到了金戈铁马,烽火狼烟,血雨腥风的自卫反击战当中。
    在烈血的征战杀伐当中,在跟死神的殊死搏斗中,他亲眼目睹了无数的铁血男儿,马革裹尸,血染沙场。他们打得精彩,打得惨烈,打出了国威,打出了军威,也死得惨厉,死得悲壮,死得其所。
    在那场排山倒海,雷霆万钧的血战当中,战友兄弟们的牺牲和流血狠狠的打击和惩戒了气焰嚣张,不可一世,妄自尊大的侵略者,也让其幕后推波助澜,煽风点火的靠山刮目相看,为中华民族拿回了尊严。
    但是,随后对英雄的不公平礼遇却让忠贞卫国,淡薄功利的邓建国心寒齿冷,痛心疾首。 英雄们为了祖国的安全而抛头颅,洒热血,冲锋陷阵,英勇壮烈,义无反顾,立功受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那场空前惨烈的自卫反击战,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实在是数不胜数,不胜枚举,光邓建国所在的部队无愧于英雄称号的战士少说也有百人之多,但是到最后评选出来的也就那么几个,让人大跌眼镜。
    邓建国在军队机关大院里长大,很看不惯军队里的各种迂腐陈旧的条条框框,更对制定那些条例的政工干部嗤之以鼻,打仗那一套差劲不说,还搬出种种荒唐透顶的理由来卡评功授奖的比例,以牺牲将士们流血拼命所应该得到的正当利益来粉饰自己从严治军,大公无私的光辉形象。殊不知这样黑暗无道的做法该有多大的弊端,不仅埋没了很多英雄的荣誉,还挫伤了战士们的士气和锐气,更让那些流血拼命的英雄们心寒齿冷。
    当时,就在邓建国所在的1d集团军a师发生了一件让他最觉得天理难容的事。
    a师b团的一位炮排排长在同越军精锐飞犬团的硬仗当中,为了让口干舌燥的战士们喝上一口水,为了维持大家的战斗力,也为了确保战斗的胜利,不惜冒着生命和背处分的危险砍了越南老百姓的几捆甘蔗,这本是一件再正常莫过的事,至少也不会是什么违反纪律的举措,谁知师里的政工干部却偏偏认为那位赤胆忠心的炮排长无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严重的损害了我军仁义之师的形象,给我军的军风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不但连个三等功都不给立,反而以种种托词强行的让这位大义凛然,铁骨铮铮的战斗英雄转业回乡。原本应该成为一级战斗英雄的炮排长是典型的庄户孙,势单力薄,无力申辩,只得委屈求全,满心抑郁的黯然离开部队,回到家乡当了一名普通的煤矿工人。这还算运气好的了,更有甚者,因为在战场上犯了一丁点儿错误就被罚回老家去继续过着面向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生活。
    在邓建国看来,以违反纪律的理由来抹杀这位英雄的丰功伟绩简直是荒谬到了极点。最愚蠢的,最无知的指挥官都很清楚,在战场上水资源是何等的宝贵,何等的重要,想想当时战场上的恶劣条件,没有炮排长搞来的甘蔗救急,大家都快渴死了,又那来的战斗力?又那来的勇猛和强悍?又怎么能战胜越军引以为傲的飞犬团?
    在敌国的领土上交战,还谈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太荒唐,太迂腐,也太可笑了。邓建国真想问问那些坐在舒适安逸的机关里养尊处优的大爷们,难道说你不砍人家老百姓的几捆甘蔗,人家就会感谢你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严明作风了?就会张开双臂的欢迎你了?就会放下武器同你握手言和了?别作梦了,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和用心,无论是正义也好,邪恶也罢,只要你武装踏进人家的地盘上去了,你理所当然的就是侵略者,人家的老百姓不团结起来抵抗都烧高香了,更别指望人家能义无反顾的来帮助你,拥护你。这不是在国内革命战争的时期,这不是国家民族的内部争战,而是不同的两个国家和民族间的角逐。如果还是用迂腐陈旧的眼光来看待新问题的话,那无疑是在用士兵的血肉身躯来粉饰正义之师的美誉。
    面对这些不公平的事情,位卑职低的邓建国真是郁闷得很,看不惯又管不了,想打抱不平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连他自个儿也深受其害,为了掩护排里硕果仅存的几个战友撤退,他孤军奋战,以寡敌众的在越南北部的山岳丛林里杀得精明强悍的越军特工队人仰马翻,抱头窜鼠。
    照理说,他的这种舍己为人,忠肝义胆,能者多劳的英雄壮举给个特等功臣也不为过,就算是有点个人英雄主义的倾向,不适宜提倡,但并不妨碍他成为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也不能抹杀他的英雄壮举,更不能以此为口实来打压我们的孤胆英雄。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事实是残酷的,他除了被迫激流隐退之外,险些被开除军籍,靠着深厚的家庭背景和王师长的偏爱才得以继续留在军队的编制内,在母校干了四年的闲职。
    邓建国崇尚超脱,淡薄名利,根本不在乎这些个人得失,就是脱了这身军装,以他的家境和能力也不愁没饭吃,他只是为那些流血牺牲,肝脑涂地的战友兄弟没有得到应有的荣誉和待遇而抱憾不已。
    眼下,战友兄弟们在浴血疆场,使命的召唤让他不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重返战场再度和死神较劲,再次拿出为祖国人民流血牺牲的勇气,勇敢的去面对敌人,坦然的迎接死亡。还要用自己的血去溅敌人的血,残敌人的命。
    邓建国迎着温暖的阳光,闻着新鲜的空气,吹着悠悠的清风,喟然的长吁一口气,让往事都随风去吧!
    他真害怕自己又去想那业已破碎的婚姻和那段虚无的爱情,因为这些纠缠不清的儿女私情已经把他搞得焦头烂额了。他自己不想提起,也反感别人在他面前提起。
    他情不自禁地去瞻仰马涛的遗体。
    马涛的遗容是那样的平静,又是那样漠然。在祖国需要他的时候,义无反顾地挺身而上,流尽了他生命中最后一滴血,不愧是华夏民族的优秀子孙。
    邓建国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啜了一口清水,慢慢地吞下肚里去。
    为了驱散心头的愁云惨雾,他目不转睛地朝直升机下面俯瞰过去。
    飞越了两座矮墩墩的山岭,又是一大片翠生生的丛林闯进视野里。
    山清水秀,绿树成荫,阳光普照,异域风光好不迷人。
    抬腕看表,已过中午12时,估计也该接近国境线了。
    诚然,为了安全起见,老薛尽可能地找人迹罕至的山林上空飞行,沿途绕开了许多老百姓的村庄,这一来就得多飞行两三倍的路程,好在直升机的油料充沛。
    “薛师傅,还有多久才能到国境线?“邓建国没有去看地图,只是轻声地问了问驾驶员老薛。 老薛轻声地道:“顺利的话,还有一个钟头。“
    这时候,直升机正好飞到一条林间小溪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