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线卧底会有变节投敌的可能吗?
李参谋就一定被敌人关押在这个后勤补给站里吗?
如果万一情报失误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假如这是敌人的一石二鸟之计那不就等于是自投罗网?
邓建国有些怀疑这会不会是敌人故意设下的陷阱。敌人绑架了李参谋之后,知道我军必然不惜一切代价去营救,先专门泄漏出消息告诉我军人关押的地点,再事先布置好伏兵,等待我军派出营救人员去上钩,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把我们前去执行任务的侦察兵一网打尽。
邓建国还真是担心这种请君入瓮的可能性会发生,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主观臆测。
还有一点最为值得揣测的地方, 越军特工怎么会侦知道我1d集团军李参谋长要到老山前沿检查防务?而且是到a师a团。
难道越军特工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莫不会我a师内部潜藏着奸细?
邓建国平和了一下纷乱的心绪,奋力克制和排除杂念的干扰。竭力使自己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理性,不去揣测手里掌握的情报是否准确无误,以便气定神闲的思索接下来的行动步骤。
敌军特工捕获李参谋长是在昨天下午l4时,距现在不过12个小时左右,师部获得情报是昨天傍晚19时,自己接到命令出击是在昨晚21时,乘武装直升机空降到敌境内的丛林不过凌晨0点10分左右。
倘若师部所窃取和破译的敌方电文和内线提供的情报是准确的话,那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敌人肯定无法获悉或甄别李飞是1d李参谋长,也就是无法确定李飞究竟有无价值,因此把他暂时解押到这个后勤补给站里,以备河那派遣的高级特工抵达后再作进一步的甄别和提审。当然,若是李参谋叛国投敌的话,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既然敌人尚还无法确定李飞的重要性,那么就不会在兵力本身紧缺的情况下,劳师动众,大张旗鼓的抽调重兵来看押并防范我军的侦察兵前来偷袭,营救。仅凭一个守卫补给站的加强连来看押的话, 邓建国自信有那个把握和能耐应付得下来,至少拖住敌人让李飞安全撤退是毫无问题的,否则他也不会在王师长和弟兄们面前夸下海口。
李参谋被敌人关押在营中里的具体位置邓建国尚还无从获悉,如果十几顶军用帐篷是敌军士兵的营房的话,那几间木屋是作何之用呢?是用以储存枪支弹药的呢?抑或是士兵休闲娱乐的场所呢?
邓建国如坐云烟,一时间百思不解。
当务之急是救人为先,破坏军营倒是其次,可关键问题是他根本无法摸清李参谋长究竟被关在何处。他不是神通广大的齐天大圣,不可能以最快的速度把营地翻它个底朝天。
邓建国稍加思索,决定边搜索李参谋长的关押之所,边为军营动手术。
于是,他索性就取下军用65式军用背包,潜行到两处重叠如山的油桶跟前,利用夜色为掩护,迅速将两枚66式反步兵定向破片雷安置在油桶旁边。
邓建国布置好66式反步兵定向雷后,随即巧借雨夜和暗影地掩护,如狡兔那般轻捷,在各种杂物和营帐间,东一穿,西一拐,随手把一捆捆安装有定时器的雷管炸药抛到油桶堆里,帐篷门口附近。
突然间,他眼角余光瞥见右侧不远处有一所高大的木屋,心想:这极有可能是敌人的弹药仓库,老子不妨把它敲掉,免得敌人拿这些弹药去屠杀自己的战友弟兄。
严念之间,他弯腰疾进至木屋跟前,准备把两颗撒布式反步兵爆破雷安放在门槛下面。 忽然,他感觉到背脊发凉,四周空气变得压抑起来,夜风拂过面颊时有如刀刮斧削。
有危机逼近。
他一惯灵敏异常的第六感再度警告他有敌情出现。
他甫一感知到了敌情,身后就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悚然一惊,他根本不敢回头去观察,瘦削身形迅疾前扑,着地之时,双手掌撑地,两脚趾抵地,支住全身,随即双掌就地猛力一按,两足趾朝后一蹬,全身完全凌空,借反作用力向前弹跃出数尺,接着连翻跟头,以惊鸿一瞥般的速度扑至五米以外一堆废轮胎后面,因为此处有一片飞机草生得非常茂盛,非常便于隐藏。
他电闪般躲进那片半人高的草丛里,四肢蜷缩,并扯过伪装披风的一角把军用65式军用背包掩盖起来。同时,一股浓郁的尿臊味也狠狠地扑进他鼻孔里,令他条件反射地屏住呼吸。
“沙…沙…沙…“
脚步声正由远及近。
幸好,这所木屋杂混在两顶帐篷的中间,四面都堆积着废铁和轮胎等杂物,灯光也相对昏暗,否则他就无所循形。
脚步在渐渐逼近,他的心跳在加速,生怕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来。因为他没有把握每次都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巡夜哨兵,而不暴露目标。
脚步很密集,估计有上十个哨兵朝他这边迫近。就在那些脚步停在他隐身的草丛附近的时候,他再一次听到了那耳熟能详的哗哗声。
难怪这里臭臊味这么重,原来这群屌毛竟然把这片深草丛当成了渲泄的最佳场所。
不大工夫,一群敌军渲泄完毕后,鱼贯地从他跟前经过。透过草叶的缝隙,借助闪电的短促光亮,他看见一双双穿着解放鞋的脚丫子从他跟前踩过去。
等敌人走远了之后,邓建国刚自草丛里起身,忽然看见有三个敌军踏着徐徐的步伐折返而来。
他心头狂震,急忙缩回草丛,重新蜷伏起身形,不禁担心自己是不是暴露了行藏。 就在此刻,一股股浓郁的烟草香味钻进了他的鼻孔里。
原来他们是专门跑到这里来过烟瘾的。邓建国紧张的心弦一下就松驰开来。
刚才他还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虽然行藏败露的话,以他一身震世骇俗的身手,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解决这三个泛泛之辈,可是万一惊扰了其余敌人的酣梦,那可就功溃一篑了。
敌军们刚好在他跟前吞云吐雾,他不但要享受从敌人肺里吐出的二手烟雾,还要耐住性子去聆听敌人闲聊。
“这中国杂种造的中华牌香烟抽着那香味就是不一样。“声音带着一些童稚,应该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兵。
“放屁,依我看还是老美的万宝路好抽一点。“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接口道。
“废话,就你那点饷钱还想去买老美的万宝路,能抽得起中国产的春城烟就烧高香了。“
“那你就再给我一根吧。“
“你去你的吧,我的这包中华烟还是我表哥送给我的战利品,我可得省着抽。“
“哎呀!我说你他妈的别神气,等那天大哥我摸到中国那边去,保证弄他一大堆中国烟,到时候你可别说我吝啬。“
三位敌军士兵似乎消停得很,嘴里叼着烟卷,一面吞云吐雾,享受慢性自杀的乐趣,一面压低声音侃大山,优哉游哉。
邓建国近在咫尺,把他们的一字一句听得一清二楚。
其中一名敌军还不时的踱着碎步,一只脚竟然踩到距邓建国的脑袋不到三寸远的地方,差点儿就碰上了他的脑袋,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由于敌军靠得过近,邓建国不敢抬头,无法看清楚他们的形态,只能看得见他们的下身。
在军营里昏黄幽暗的光线下,邓建国清楚地看出他们都披着雨衣,草绿色的军裤都是新崭崭的,尽管上面溅着泥污,扎紧的裤脚下套着满是泥泞的解放鞋,没有穿袜子,裸露的脚脖子上有利草划过的血痕。
因为时间紧急,邓建国听着敌军那絮絮叨叨的闲扯,不免心急火燎,可又无可奈何。
只听刚才被同伙唤作毛松的小兵道:“班副,我来当这兵就是想捞点钱好摸到中国那边去泡妮,也不知道那些头头们是咋想的,我当兵都快三个月了尽窝在这深山老林里看守仓库,眼巴巴看着村里一同跑来当兵的老乡没事溜到中国那边去风流快活。“
敌军班副悻悻地道:“毛松,我比你更想不通,老子以前在“丛林变色龙“特工部队里呆过,多次跟j国政府军交战,没有功劳也有该有苦劳吧!谁曾想顶撞了排长两句就被发配到这里来看守仓库,还要带你们这帮新兵娃子,呆在这深山老林里,还别说嫖娼,连个女人毛都见不着,真没劲。“
“丛林变色龙。“这五个字眼就象一把尖利的钢针扎得邓建国浑身一阵刺痛。
“丛林变色龙。“邓建国暗想:这不是那个越境绑架李参谋长,残杀我们战士的敌军特工部队吗?说起来倒是挺牛叉的,若是碰上了老子,照样杀他个片甲不留,看这帮暴虎冯河的龟孙子还敢不敢自吹自擂,妄自尊大。
对这个所谓的“丛林变色龙“特工部队,邓建国简直是嗤之以鼻。
毛松递给班副一根烟,煞有介事地道:“班副, 依我看说不定我英雄的人民军很快就要中国鬼子大干一仗了,听说从上个月开始,中国鬼子就不停的对我人民军的前沿阵地打炮,有种要跟我人民军开战的迹象。 “
“开战就开战好了,混我们这口饭吃的,朝不保夕,这条烂命迟早都得完蛋,死了去球,老子是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班副似乎对个人生死存亡看得很淡薄,有种直面死亡而无所畏惧的豪勇气魄。
“班副,我虽不是孤家寡人,但也不怕死,我家里很穷,爹妈养不起我才响应国家领袖的号召,跑来当兵混口饱饭吃,这条命早就无所谓了,丢了也活该。“方才问毛松要烟的敌军也跟着咋乎起来,亦是一副悍不畏死的气势。
说起打仗,毛松本来有些惶恐和悚惧,但看到同伴们那勇者无惧,浑身是胆的强者势焰,胆气也变得豪壮起来,道:“打就打,大不了死后化作黄土一堆“。
顿了一下,他黯然神伤地道:“只是我长了这么大还没有玩过一次妞。“
毛没长齐,倒学会声色犬马了。邓建国真为他爹妈感到害臊和悲哀。
毛松凑到班副耳侧,小声道:“班副,今天下午特工部队押来了一个重要人物,听表哥说是他们从中国绑架来的高级军官。“
敌军班副怔愣一下,惑然道:“我知道,只是这么重要的人物,特工部队为啥不直接押送到河内总部去,偏要关押这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里来?“
邓建国没有想到,敌军班副居然是个很谨慎的角色。
扔掉烟头,那班副悻然地道:“好了,别扯淡了,咱们不过是听命行事,冲锋陷阵的小兵,头目们叫我们怎么干就怎么干。不该管的事情最好别过问,也别瞎打听,免得犯错误,吃不了,兜着走。“
“说得对,咱们是上面眉来眼去,指那打那的小兵,操那些闲心也没用,毛松,班副咱们该去巡逻了,别吵醒了休息的弟兄。“方才问毛松要烟抽的敌军士兵吊儿郎当地用食指把半截烟头弹飞出两三米远。
烟头竟然不偏不倚地砸落到了邓建国脑袋上面,不过雨水很快就把烟头上的火焰淋熄了。所幸他没有穿吉列伪装服,如若不然,他就会有步邱少云后尘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