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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节 叛乱内战(4)
    伦纳德·伍德少将的态度基本代表了此时美国军方的态度,那就是趁此大好机会对华开战。至于理由,早已经准备充分的伍德少将几乎是口若悬河:
    “总统先生,事实上,美国虽然独立于北美大陆,但仍然遭到来自大西洋和太平洋彼岸的双重威胁。欧洲方面,美国最大的敌人就是德国以及其仆从国集团;亚太方面,美国最大的敌人就是中国以及其附属国集团。但实际上,来自中国的威胁大大超过德国。德国虽然穷兵黩武且军力强大,但德国毕竟有英国、法国、俄国等欧洲国家牵制,对美国的威胁很有限,而且威胁程度也很间接;至于中华帝国,对美国的威胁不仅仅是直接的,而且也是最严重的。中华帝国和美国之间只有太平洋,没有其他国家作为缓冲区。随着夏威夷王国被中华帝国控制以及我们不得不把阿拉斯加地区割让给中华帝国,这使得中国对美国的威胁进一步加剧并且已经逐步扩张到了美国的家门口。毋庸置疑,中华帝国是超过德意志帝国,成为对美国威胁最大的国家。我们原先希望扶植日本抗衡中国,或者支持清政府使得中国陷入长期的战争,但我们的这些努力都付诸东流。而现在,这是最好的机会。中国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巨大祸乱,这头东方怪物正处于最虚弱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动手。总统先生,在两国的对抗以及战略部署中,我们一直处于下风。夏威夷被中国人夺取,这使得他们彻底掌控了整个北太平洋的主动权,原本中国本土距离美国本土非常遥远,但此时他们的太平洋舰队却可以直接停泊在我们的家门口,他们前进了一大步,我们则不得不退后了一大步;阿拉斯加地区被中国人夺取后,美洲大陆上从此不再是我们一国的势力,中国人成功把他们的势力立足在了美洲大陆,这是自从英国殖民军全面撤离北美大陆后前所未有的事情,同时也是极其不利于美国的,阿拉斯加成为中国的领土后,中国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调动几十万军队踏上北美大陆;甚至,中国人还试图染指墨西哥,在美国的南部也安插他们的势力。总统先生,中国人一直在不遗余力地对我们展开c形包围圈,阿拉斯加、夏威夷、墨西哥,构成了这个半包围圈。我们必须要给予全面的反击!而不是在安逸中忘记这些潜在的巨大危险。”
    塔夫脱总统沉吟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中国人早晚会对美国本土发动进攻?”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总统先生。”伍德少将的语气十分肯定。
    “如果俄国人、英国人、法国人都在中国人以及德国人发动的这场战争里全部被打败了,没有谁能保证他们的下一步不是入侵美利坚。”孔茨少将也对此表示忧虑。
    “英法俄都是我们的盟友,我们不应该在盟友浴血奋战的时候袖手旁观,如果盟友们都失败了,那我们就自食苦果,不得不孤军奋战了。”威廉·本森少将补充道。
    “将军们,英国人和法国人的主力都在和德国人深陷在欧洲,如果我们对华开战,极有可能只是我们自己和中国进入战争。我们有能力打败这么一个领土两千多万平方公里、人口五亿的国家吗?”塔夫脱总统一针见血地提出了最根本的问题。
    “起码我们能够夺回夏威夷,甚至能帮助日本复国势力,重新扶植日本,让中日两国陷入筋疲力尽的战争泥潭里,我们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这样,我们即使无法打败中国,也能重新让美国的国家安全得以恢复,并利用日本来削弱中国的实力。”伍德少将满怀信心。
    国务卿罗斯福开口道:“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必须要先歼灭掉中国人的太平洋舰队。中国国内现在混乱不堪,但它的舰队仍然毫发无损。海军方面有把握消灭掉中国人的太平洋舰队吗?”
    威廉·本森少将原本信心十足的脸上也掠过一丝阴郁:“中国的太平洋舰队确实很强大,但是为了美利坚合众国的利益和国家安全,我们海军的小伙子们也会浴血奋战并竭尽全力取得胜利的。”
    罗斯福微微蹙眉,因为本森少将的语气里明显露出一丝没有把握的不确定。
    “潘兴将军,您认为呢?”塔夫脱总统望向潘兴少将。
    “总统先生,我认为我们不应该操之过急。”潘兴少将显得老成稳重,“我曾经和中国人的军队交过手,现在的中华帝国绝不是当初的满清王朝。我们不能贸然地发动战争,事实上,中国人目前还没有威胁到美国本土,我们可以抓紧时间扩军备战,但在眼前这种局势并不清楚的情况下,我们不能过于武断。总统先生,您是清楚的,自从1907年以来,整个欧美地区已经掀起了一场金融危机,美国社会的失业率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眼下战争的爆发,各个交战国急需军火武器、矿物资源、粮食医药等物资,这些客观条件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美国经济的复苏。时间,对于美国也是宝贵的。我们应该利用宝贵的时间和这场战争带来的贸易机遇,增强美国的经济实力,为进行战争而准备充分。”
    “说得对极了。”塔夫脱总统赞同道。
    “可是,总统先生,难道我们就这样坐失良机?”伍德少将都有点失落。
    “各位将军,中国虽然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内乱,但是它毕竟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帝国,国力基础非常雄厚,绝不是一两场叛乱或疫病就能让它崩溃了的。”潘兴少将道,“我们不能低估敌人。我提议,我们暂时仍然按兵不动,同时积蓄实力,如果中国的叛乱和疫情持续很长的时间,这就说明这个帝国只是外强中干,同时它的国力也确实会被这场内乱给消耗巨大。那时候,我们再参加战争会更加稳妥。英法俄意以及中德奥土,都会在漫长的战争里拼得两败俱伤,我们到时候再参加战争,一定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
    “说得太对了!”塔夫脱总统再次赞同道,“发动战争,是非常重大的事情,即使我同意,国会也不一定批准,人民也不一定支持。”身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尽管能力并不特别出众,但塔夫脱总统还是深谙权术之道的。军方要求开战,可以理解,政治家赞同战争也必然有利益因素在里面,能够为本国获得最大的利益,选择战争也是理智之举。可是,政治家的政治地位关乎选民的投票和金融大亨们的支持程度。此时的美国民众并不热衷于战争,对战争也不感兴趣,比起美国的国家安全,他们更关心明天的猪肉价格。参加战争,意味着要把他们的丈夫和儿子送上战场;而置身战争事外,还可以让美国大发战争横财。对比是鲜明的。综合因素和国情已经决定塔夫脱总统即便希望开战,也不会得到民众以及美国金融家们的支持,况且塔夫脱总统也不具备强大的个人影响力。
    尽管美国军方大部分支持乘机开战,但性格谨慎而保守的塔夫脱总统还是决定暂时仍然以旁观态度对待这场战争以及动荡不堪的最大潜在敌人。
    不过,在罗斯福以及潘兴的提议下,塔夫脱总统决定乘此机会加强美国对墨西哥的控制。墨西哥内战自从1910年五月份爆发以来,迄今已经持续八个月,受美国暗中支持的墨西哥波费里奥·迪亚斯政府军与受中国暗中支持的弗兰西斯科·马德罗起义军一直陷入拉锯战中,双方互有胜负,并已经形成南北分庭抗礼之势,起义军最大的战果就是攻取了首都墨西哥城。此时的起义军已经占领约占墨西哥国土五分之三的南部地区,而政府军仍然掌控着墨西哥北部五分之二的领土,同时背靠美国本土,接受来自美国的援助。墨西哥对于美国来说是后院,当然不愿意被他国势力控制。因此在中华帝国内部混乱的时刻,美国军方加大了对墨西哥政府军的支持,帮助其赢得内战胜利,同时彻底控制墨西哥政府为美国操控的傀儡。
    剿灭东北的叛乱较为顺利。镇压叛军的三十余万帝国军兵分四路地全面绞杀向叛军所盘踞的沈阳地区,抢滩登陆的海军陆战队在营口打开通道后,后续部队基本势如破竹。尽管叛军的旗号比较煽动东北地区满族人的民心,但帝国军平乱的部队中基层指挥官基本也是满族青年军官,线头部队的官兵也以满族青壮年为主,再加上载湉等人的努力,“反对国家分裂,维护国家统一,捍卫汉满团结”的宣传在道义上和民心所向上都很快地压倒了叛军“光复大清”的口号。东北的广大百姓不论汉族满族,都比较珍惜眼下的太平日子,厌恶兵荒马乱的战乱岁月,况且满清时期的黑暗统治也不得人心,这让帝国军在东北当地百姓的夹道欢迎中更加是进展迅速。
    “皇上有旨!此次叛乱,乃是良弼、铁良、溥伟等叛国分子策划而起,与旁人无关。帝国政府只惩首恶,绝不牵连无辜。被叛匪所蒙蔽者,只要幡然悔悟、弃暗投明,皇上绝不追究!冥顽不灵者唯有死路一条!望你们考虑清楚,不要再弃顺效逆,做分裂国家的千古罪人!”
    冰天雪地的东北战场上,帝国军在攻城拔寨前都会竖起数十个大喇叭,由宣传人员大力宣传帝国政府的平乱政策。帝国军士兵们也纷纷对叛军阵地高喊:
    “汉人满人都是中国人!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千万不要再做叛匪了!那样只会遗臭万年!”
    “汉人满人都是手足同胞!都是国家的主人!你们在破坏汉满团结,在分裂国家!”
    在强大的攻心战下,沿途叛军纷纷土崩瓦解,接连临阵倒戈。激战到三月初,叛军盘踞区的绝大部分城市都已经被帝国军兵不血刃攻取,两万多叛军向帝国军投降或被剿灭。三月五日,帝国军已经四面包围了悬挂着满清黄龙旗的沈阳。而在这之前,外蒙古的那彦图叛乱也被平定,五千余蒙古叛军被帝国军剿灭,那彦图本人被俘后押向首都受审。
    炮火连天的沈阳城里,良弼等人齐聚指挥部里。此时全城已经被包围得水泄不通,守卫城市的一万余叛军基本都是良弼的心腹,也是他精心栽培起的“复国骨干分子”,思想顽固,他们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在光复大清的江山,在重铸后金的辉煌,在进行拯救族人的正义事业,因此尽管大势已去,但这些叛军仍然在全力进行困兽之斗。
    “怎么办?现在究竟怎么办呐!”铁良、溥伟、载振、载滢等人早已经六神无主。
    良弼神色平静而憔悴,他喃喃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们举事以来,连老满人都不响应我们,这是天要亡我们哪!大清的江山,真的已经回不来了。”他叹息着,整个人的精神已经彻底被击垮了。良弼原本以为举事之后,东北地区的满族人会蜂起响应,自己的部队也能滚雪球般不断壮大,但事实则让他大失所望。尽管也不乏有满清的遗老遗少确实积极响应,但广大满族人则都持观望或反对态度,表现异常冷淡。“连满人都忘记大清了,连满人都不想光复大清了,我等再穷尽心机又有何用?”这个绝望的结论让良弼内心冰冷。
    一张冷艳的脸靠近过来:“那倒未必!我们手里还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良弼望向金芳子(爱新觉罗·显瑜)。
    金芳子冷笑:“我们手里还有大批的病菌样本,只要把它散播在沈阳城里,汉军来多少,就会死多少!几十万军队都全军覆没了,中京朝廷就彻底元气大伤,我们也能趁势东山再起!”
    良弼忍不住对这个女人阴险的用心打了个寒颤,他惊怒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们的目标是光复大清,不是搞破坏!在沈阳城散播病菌,有意义吗?”
    “怎么没有意义?”金芳子的脸近乎狰狞,“汉狗窃据了我们大清的江山,我们就要让他们彻底付出代价!我们要让他们知道,这片江山他们是坐不稳的!既然我们也得不到这片江山,既然这片江山我们早就失去了,那就毁掉它算了!我宁愿毁了它,也不愿意拱手让人!”
    “你简直疯了!东北地区聚居着数百万我们的老满人,你这样做会给我们的宗族带来前所未有的巨大灾难的!你怎么能这么冷血!”良弼彻底怒了。
    “他们早已经忘掉大清了!他们只知道过安逸的日子,却忘了复国的大业!”金芳子歇斯底里地叫道,“这些刁民和汉狗早已经是一伙的了!家贼,比外寇更加可恶!既然他们已经心甘情愿地做汉狗的奴才,那还留着他们有何用?”
    “你给我闭嘴!”良弼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你已经失去理智了!你根本不清楚你在做什么,你也忘了我们的目的了!我们是为了光复大清,不是胡乱地杀人!我们不能草菅人命!”
    “随便你吧!”金芳子冷冷地道,“你已经注定失败了,你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却还在这里悲天悯人,简直是可笑!我说了,既然我们得不到这片江山,那就毁掉算了!告辞了,即将成为阶下囚的良弼将军。”她讥讽着,然后转身而去。
    “呯!”枪声在背后响起,金芳子一头栽倒在血泊里。
    良弼缓缓地放下手里的枪,看着惊愕的铁良、溥伟等人,他神色凝重地道:“既然我们的复国大业注定实现不了,那就不要再增加爱新觉罗氏的罪孽了吧。虽然我们成了螳臂当车的小丑,但我们的所作所为对得起爱新觉罗氏的先祖。”他再次叹息一声,“你们各自离去吧,突围也好,死战也好,投降也好,都没有关系了。”他木然地端坐在椅子上。
    城外的帝国军继续发动着排山倒海般的全面进攻。下午,沈阳城被攻破,七千余叛军被歼灭,另有五千多叛军投降,叛军首脑爱新觉罗·良弼自杀身亡,其余的魁首基本都被俘虏。持续二十多天的东北叛乱就此被平定。
    印尼的叛乱则比较棘手。反叛了的日军都是前日本军人,不但训练有素,而且多年的实战让他们的战斗力更加过硬,日军原先长期被帝国军派遣担任在广大农村地区以及原始丛林地区剿灭那些来去无踪的游击队,因此日军不但擅长在农村乡野地区活动,也拥有在杳无人烟的热带丛林里作战和生存的丰富经验。另外,印尼抵抗势力与日军的勾结,更加让日军在印尼的反叛活动如鱼得水。
    对于这一系列赤裸裸由日本人组织并发起的阴谋,日本王国政府在第一时间里声明自身和这些极端激进的复国反叛势力没有任何瓜葛。为了表示诚意,日本大正国王、首相西园寺公望等人以及已经离休的日本明治时代元老伊藤博文一起来到中京,向圣武皇帝负荆请罪。
    接见大正国王一行的除了圣武皇帝外,还有长期被软禁在中京的前任日本明治天皇、现任大正国王的父亲明治国王。望着将近六旬的父亲,大正国王忍不住心酸泪流。
    西园寺公望正要诚惶诚恐地说话,圣武皇帝冷漠地开口道:“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何要说?官样文章式的解释,又有何意义?事实再次证明了,你们日本人一直贼心不死,对于你们,朕已经忍无可忍,帝国也已经忍无可忍。对你们的过度信任和宽仁,终成今日帝国大患。数百万帝国子民家破人亡,数千万帝国子民妻离子散,你们就用干巴巴的语言来弥补你们不可饶恕的罪恶?嗯?”
    大正国王、明治国王、西园寺公望、伊藤博文等人在这番话语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冰冷寒意,纷纷跪下:“皇上明鉴!日本国从来不敢反叛大中华帝国,这些都是一小撮阴谋分子的所为...”
    “闭嘴!”圣武皇帝厉声喝道,“这些阴谋分子难道不是日本人?这些复国势力难道不是生长在日本的土壤上?朕明白了,对于你们的仁慈不但不会感化你们,反而会养虎为患并作茧自缚。朕原本还允许日本作为一个独立的国家继续在大中华帝国的国威下苟延残喘,现在,你们连苟且偷生的机会都已经失去了。”他看着瑟瑟发抖的大正国王等人,“帝国政府现在分身乏术,等平定叛乱后再和你们慢慢地算这笔账。”
    大正国王等人脸上都是绝望透顶的死灰色,他们知道,日本的未来已经彻底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