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0年下半年,笼罩世界的气氛开始变得愈发诡异,国际大局更加扑朔迷离。单纯地从表面上看,各大列强似乎在一系列的局部冲突中都有惊无险地悬崖勒马,让整个世界一次又一次地在战争的边缘来回荡秋千,但实际上,在貌似一团和气的外交掩饰下,各大列强却都不约而同地加紧了扩军备战的脚步。绝大部分普通百姓仍然天真地认为“世界和平会继续维持下去”,但越来越多拥有清醒大脑和长远目光的政治家则敏锐地嗅到了与众不同的气息。美国总统威廉·霍华德·塔夫脱曾在公开场合直白地宣布道:“我从来不相信战争能够避免,眼下的世界和平只是一个不堪一击的假象,一个脆弱的肥皂泡而已。任何一个小小的刺激都会让这个肥皂泡彻底破裂。我们以为我们脚下的地球是坚固而安全的,但实际上,我们正睡在堆积如山的干燥木柴上,空气里的火药浓度也逼近了临界点。”
横卧在亚欧大陆北部的俄罗斯帝国在最近十多年里显得十分默默无闻,对世界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扩张势头原本犹如洪水般的俄国自从在远东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大打击后,其中亚和远东的势力顷刻间分崩离析,同时欧洲方面,德国、奥匈、意大利等宿敌也在南欧、黑海等地区上对俄国采取了咄咄逼人的态度,就连一贯软弱无能的奥斯曼帝国也落井下石地对俄国逐渐强硬起来。前所未有的打击让刚愎自用、优柔寡断的沙皇尼古拉二世不得不忍气吞声地转攻为守,和英法两国缔结同盟协议,共同抗衡欧洲的德奥和东亚的中国,以此自保。
国运的衰微让尼古拉二世开始变得有点消沉。他知道,俄罗斯位于德奥中三大帝国的前后夹击里,虽然有英法两国的撑腰,但尼古拉二世还是终日忧心忡忡。事实上,当他还是皇储的时候,尼古拉二世就显现出了野心勃勃、好大喜功、目空一切的特点。他的野心很大,此时的他不但是俄罗斯帝国皇帝,还同时兼任波兰国王和芬兰大公的头衔,尽管俄罗斯的领土已经膨胀到了历史罕见的地步,但他对此并不满足。很早的时候,尼古拉二世就坚定不移地奉行“对外扩张”的帝国主义政策。他不但想让俄罗斯称霸欧洲,还希望俄罗斯能控制中亚并在印度洋取得出海口,同时还想要征服中国、朝鲜、日本等东方国家,给自己再戴上“中国皇帝”、“朝鲜国王”、“日本天皇”的称号。为此,在他统治下的俄罗斯一直不遗余力地向中亚、南亚、东亚进行扩张,并和英国争夺阿富汗、伊朗等地盘上发生严重冲突。但是眼下,横空崛起的中华帝国彻底粉碎了他的幻想。东亚国家基本都归顺在中国的身边或者直接被中国给征服,东亚国家基本都团结在中华帝国的身边,形成了一股强大的东亚联盟势力,甚至能和大英联邦相抗衡。新生的中华帝国不但成为俄罗斯帝国的头号大敌,同时还通过数场战争的胜利夺取了俄罗斯在远东和中亚的殖民地位。再加上德奥两国的夹击,俄罗斯的国力和国际影响力都江河日下。
理想被现实给摧毁的残酷事实让尼古拉二世脑子一片空白。意志力薄弱的他只会在帝国国力昌盛时意气风发,而不能在帝国国力衰微时承担起力挽狂澜的重任。因此,此时的尼古拉二世基本生活在惶然、忧虑、惊恐、悔恨、不甘心等情绪里。他渴望复仇,但中德奥三国也都是实力雄厚的大国。面对这个几乎不可抗拒的现状,感到前途一片迷茫、不知道领导俄罗斯帝国走向何方的尼古拉二世就像一个原本心高气傲但却遭到空前打击的公子爷般日益沉沦和颓废了下去。心情恶劣的他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经常通过鞭打或惩罚身边的随从来发泄他心头的那股怨恨。对国内那些不断举行反抗起义的社会基层百姓,尼古拉二世也采取了残酷得近乎残忍和疯狂的手段来进行镇压,以此发泄心头怒气。他倒行逆施的残暴统治,让整个俄罗斯怨声载道、风雨飘摇。
此时此刻,尼古拉二世已经彻底成了让俄罗斯人又恨又怕的暴君。除了他最宠信的两个人外,他已经听不进任何人提出的哪怕一丁点意见。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他的皇后亚历山德拉·费奥多萝芙娜,另一个人则是“皇宫神灯掌灯官”格里高利·叶菲莫维奇·拉斯普京。
这个拉斯普京是五年前来到帝国首都圣彼得堡的,当时的圣彼得堡刚刚爆发“俄国1905年革命”,帝国可谓内忧外患、岌岌可危。正因为这样,尼古拉二世甚至都有点自暴自弃了。为了挽救帝国的命运,尼古拉二世居然天方夜谭地试图“借助超自然的神秘力量”来拯救摇摇欲坠的帝国。基于这种近乎荒诞的念头,尼古拉二世和皇后都对神秘主义笃信不疑,并十分盛情地款待那些纷至沓来的“先知”、“圣人”、“神童”。正所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在这种上行下效的氛围下,来到圣彼得堡的拉斯普京立刻如鱼得水,他通过一些神秘莫测的咒语和稀奇古怪的占卜术,轻松笼络了一大批俄国贵族,成了俄国上流社会的大名人。听闻他的名声和种种难辨真假的传闻后,尼古拉二世“礼贤下士”地把拉斯普京请进了冬宫。
刚刚踏入冬宫的拉斯普京便出手不凡,解决了沙皇夫妇最揪心的一件事。帝国皇太子阿列克谢因为也是“欧洲政治联姻”的产物,因此也患有几乎被认为是绝症的血友病。但拉斯普京仅仅用一小包不明成分的药粉和几句咒语,便让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皇太子迅速恢复了健康。这种“神秘的力量”和“不可思议的事实”,彻底让尼古拉二世信服了。作为奖励,尼古拉二世封他为“皇宫神灯掌灯官”。虽然这只是一个看似毫无实权的虚职,但却奠定了拉斯普京成为尼古拉二世心腹宠臣的地位。
随后的几年内,拉斯普京频频显露他神秘莫测的“预言能力”。其中最著名的一个预言,更加让尼古拉二世对他寄予了绝对信任。1909年8月初的一天,拉斯普京容光焕发地走进了尼古拉二世的房间,对皇帝深深鞠躬:“伟大的沙皇陛下,微臣要告之您一个喜讯。”
“喜讯?”心情一直不佳的尼古拉二世感到意外而惊喜,“什么喜讯?”
“陛下,微臣昨夜刚刚进行了占卜预测,从万能的上帝那里获知了一个对我们伟大的俄罗斯非常有利的预言。”拉斯普京风度翩翩但又得意洋洋,“和帝国一向不怎么友好的中华帝国将要失去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
“真的?”尼古拉二世又惊又喜地站起身,“是不是中国的皇帝要死了?”他心里十分期待自己的这个想法能够得到眼前这位“先知”的证实。中华帝国的皇帝如果突然间驾崩了,那中国必然会陷入混乱和动荡,因为中国的皇太子还很年幼,是无法驾驭父亲建立的帝国的。年幼无权的小皇帝、一大群手握重兵的实权高层,在这种情况下,中国非常又可能发生政变或爆发内战。如果真是这样,那对俄罗斯实在是太美妙了。
但是让尼古拉二世很失望,拉斯普京微微地摇头,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尊敬的陛下,每一个强大帝国的皇帝,都是上天的众神,他们的命运征兆也是与众不同的。微臣得到的预测结果显示,中华帝国会失去一个非常重要的领导人物,但却不是中国的皇帝。”
“究竟是谁?”尼古拉二世急不可耐地追问。
“这个...微臣暂时也不清楚。”拉斯普京不置可否地道。
随后的半个多月里,尼古拉二世一直在焦急地等待,事实很快验证了拉斯普京的预言。八月底,中华帝国政府对外发布讣告:帝国工业部长兼交通部长张之洞与世长辞。
尽管对这个结果有点失望,毕竟死的只是一个政界人物,但尼古拉二世又一次被拉斯普京神奇的预言能力给折服了。因为张之洞是中华帝国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他的健康状况并不是随时都对外公布的。拉斯普京在圣彼得堡能预测到在中京并且和他素不相识的张之洞会离开人世,这再次证明了他确实拥有预言先知能力。
拉斯普京成了俄罗斯帝国上流社会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一批又一批贵族或高官趋之若鹜地来巴结这个沙皇身边最大的红人。皇后也对拉斯普京死心塌地、信任有加。沙皇夫妇两人大权独揽,同时又对拉斯普京绝对信任,并极度迷信他的“预言能力”,因此尼古拉二世甚至把很多国家大事也都交给拉斯普京处理,以此借助他的预言能力来解决问题。这样,这个“先知”便开始堂而皇之地干涉国政、控制皇室,一步一步地攫取帝国的最高权力。
由于对解决国事束手无策,再加上皇太子的血友病,茫然的尼古拉二世采取了“逃避”。因此他的多数时间都隐居在冬宫里,国事大部分都交给皇后以及拥有神秘力量的拉斯普京,把振兴国家的希望都寄托在虚幻缥缈的“超能力”上,同时依靠一批仍然忠心耿耿的老贵族、老皇族以及恐怖手段来维持他的统治。
尽管深居简出,但尼古拉二世还是对国际大局和外界的风吹草动十分清楚的。中华帝国和英法美在暹罗问题、墨西哥问题上剑拔弩张,德奥意三国同时和英法在争夺北非摩洛哥、南欧巴尔干等问题上擦枪走火,这都让尼古拉二世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这几个列强要是互相打起来,那置身事外的俄罗斯就能坐收渔人之利了。但很快,这几场眼看愈演愈烈的冲突都相继偃旗息鼓,同时还有一些蛛丝马迹证明德国、奥匈、中国都在秘密地向本国和俄国的边界地区增兵。这不得不引起尼古拉二世的警觉,困惑茫然的他第一个念头便是去征询拉斯普京的意见。
面对皇帝的询问,拉斯普京不温不火地回答道:“尊敬的陛下,很抱歉,我还没有收到上帝和众神的提示,无法做出预言或判断。”
无奈的尼古拉二世只能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拉斯普京传达“上帝和众神的提示”,但更忠实可靠的消息迅速报告到他面前。国防委员会主席兼陆军总司令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上将火急火燎地找到了尼古拉二世,并汇报了他得到的情报以及他经过研究后的分析结果。
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上将对尼古拉二世以及整个罗曼诺夫王朝都忠心耿耿,他不但是上任沙皇亚历山大三世时期的大公,同时还是尼古拉二世的叔父。尼古拉耶维奇大公颇有才干、威望很高,是此时俄军的主要统帅和改革家。正是因为他的苦心经营,摇摇欲坠的俄罗斯帝国军队才没有崩溃并缓慢地恢复着元气。对自己的叔父,尼古拉二世还是比较尊重的,毕竟他是自己的长辈,也是此时俄罗斯帝国为数不多的几个中流砥柱之一。因此他认真地聆听了尼古拉耶维奇的见解。
“陛下,俄罗斯即将陷入空前的灾难里!”
尼古拉耶维奇开口后的第一句话就让尼古拉二世吓了一跳。他惊愕地望着自己这个疲惫而苍老的叔父:“叔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我已经陆续收集了很多情报和证据,证明中国、德国、奥匈这三个国家正在秘而不宣地调派大量的军队来到俄国的国境线附近。他们的目的简直昭然若揭,那就是联合起来,首尾夹击俄罗斯!如果真是那样,俄罗斯就会陷入崩溃的绝境了!”
“什么?”尼古拉二世大吃一惊,“中德奥三国要联手进攻我们?中德奥三国不是一直和英法两国矛盾迭起吗?如果开战,也应该是中德奥英法五国先打起来,而我们俄国和北美大陆上的美国则能置身事外。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各种证据和征迹都显示我这个猜测并非空穴来风,而是一个可怕的事实!”尼古拉耶维奇大公饱经风霜的脸上充满了心急如焚的焦躁,“陛下,您是知道的,世界各大列强都在拼命地扩军和扩充军备,一场席卷全球的全面战争是根本避免不了的!从表面上看,中德奥三国和英法的矛盾最大,我们多年来一直采取忍让退避的政策,并没有和中德奥三国发生太大的矛盾。按照常理,中德奥应该先进攻英法,但很多时候,事情发展得都是出乎意料的。实际上,根据我的反复研究,我突然间认识到一个可怕的真相,一旦战争爆发,我们俄罗斯才会首当其冲!成为中德奥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为什么?”尼古拉二世确实有点六神无主了。
“我们俄罗斯帝国横卧亚欧大陆的北部,疆域辽阔,因此,在海外都没有什么殖民地的德奥两国一直对我们的国土垂涎三尺。从战略军事的角度上看,德奥如果进攻英法,虽然能对这两国的本土造成不小的打击,但是却无法夺取两国远在海外的殖民地,英法两国本土并不大,但如果德奥转过身来进攻我们,则能掠夺到大片的土地以及它们所急需的丰富资源。另外,德奥两国早已经和中国狼狈为奸,但这三国分隔在东亚和欧洲,而三国中间,就是我们俄罗斯!如果它们攻占了俄罗斯,那它们在陆地上的通道就能得以打通!因此,从各种方面看,中德奥三国首先进攻我们,得到的利益都是最大的!”尼古拉耶维奇大公虽然也紧张,但仍然保持着有条不紊的清晰思路。
尼古拉二世脑子嗡地一下。他对世界大局的估计有点太过于一厢情愿,他原本认为中德奥三国应该先和英法扭打成一团,意大利和奥斯曼也可能会参战,而俄罗斯和美国则能隔岸观火。等这几个国家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俄罗斯乘机出兵,必然能趁着这几个国家拼得元气大伤的时候浑水摸鱼。尼古拉二世一直对自己这个天才的设想自鸣得意不已,但是现在,他猛然间发现,如果战争爆发,自己和整个俄罗斯才是第一个“受害者”。想到这里,冷汗涔涔地从尼古拉二世的额头上渗了出来。
“可是,英法两国已经和我们缔结了同盟协议,如果中德奥突然间夹击我们,那英法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吧?”尼古拉二世仍然心怀侥幸。
“陛下,我们不能把本国的命运完全寄托希望在他国手上。”尼古拉耶维奇大公忧心忡忡地道,“战争倘若爆发,不但我们会措手不及,英法两国肯定也会反应迟钝。如果是那样,我们要在很长的时间里靠着自己坚持战争,保卫国土。可是,中德奥都是世界级的强大国家,中国和德国都是世界数一数二的陆军大国,德军目前已经扩充至100万,中国陆军常备正规军就有200万,如果再进行扩充,起码能动员三四百万大军。而中德奥和我们俄罗斯,都是国土接壤的陆地国家,因此,这场战争的主要模式也是陆战为主。如果我们不做好提防准备,恐怕会有一场灭顶之灾的!”
“那我赶紧去找拉斯普京,通过他询问上帝和众神的旨意...”尼古拉二世几乎慌不择言。
“陛下!”尼古拉耶维奇大公几乎是气急败坏地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侄子,“您怎么能把帝国的命运交付在那个招摇撞骗的妖僧手里呢?您难道不知道这个骗子在外界已经是声名狼藉了吗?他骗取您和皇后的信任,背地里却干着各种坏事!您早该把这个欺世盗名的无赖给赶出冬宫了!比如说上次,有人亲眼看到他和尤苏波夫亲王的妻子在郊外幽会鬼混...”
“叔父,您不能这样说他。”尼古拉二世不悦地道,“拉斯普京的神奇能力,我是亲眼看到过的,他绝不是骗子。而且他对我也是忠心耿耿,为了挽救皇太子,他一直是尽忠职守。请您以后不要再听信外界的谣言了。叔父,您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扩军备战,联络英法。”尼古拉耶维奇大公阴郁着脸,“我们只能这么做了。”
“那好,这两件事就都交给你去办了。”尼古拉二世说完,便抽身急匆匆地前往那个“先知”那里询问上帝和众神的旨意。
尼古拉耶维奇大公望着皇帝的背影,无奈地叹口气。
更多的情报连续不断地被送到了冬宫,最让尼古拉耶维奇大公等俄罗斯的实权领导人感到异常不安的是,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和奥匈皇帝约瑟夫一世近日来频频出国访问,而且去的都是希腊、意大利、奥斯曼、西班牙、葡萄牙、罗马尼亚、保加利亚等中立国家,很明显,德奥两国是在不遗余力地拉拢这些国家。至于德皇和奥皇的用意,根本就是昭然若揭。这进一步地引起了冬宫方面的强烈不安。
实际上,面对德奥两国频频生来的橄榄枝,这些中立国的回应各不相同。希腊是死心塌地地投靠向了德奥,西班牙、葡萄牙、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则由于国力衰弱,因此不敢贸然地加入德奥,生怕一不小心站错阵营会引火烧身,给本国带来灭顶之灾,因此给出的回复基本举棋不定、模棱两可。南欧的塞尔维亚是巴尔干半岛此时最大的国家,以前是依靠俄国的撑腰才摆脱了奥斯曼帝国的统治,并成为南欧的南斯拉夫人进行民族独立的核心,近些年来俄国势力衰败后,德奥两国则乘机频频染指巴尔干,使得塞尔维亚和德奥的关系十分恶劣,因此塞尔维亚采取了投靠英法俄的政策,没有理睬德皇和奥皇的邀请。至于意大利和奥斯曼,这两国本来都是德奥的盟友,但两国最近也闹得很不愉快,因为意大利一直想要吞并属于奥斯曼的北非利比亚和南欧部分地区,因此两国关系紧张。自家的两个朋友互相打起来,这让德奥两国也有点进退维谷,不知道该帮谁。
中华帝国方面也战云翻腾。8月10日,圣武皇帝在国会递交草案,核心是“国际大局已经日益恶化,帝国的外界环境愈发不容乐观,帝国的国家安全正在遭到多方面的严重威胁。为了捍卫帝国的安全和利益,帝国军必须要大规模地扩军”。
圣武皇帝虽然把大部分皇权都分给了国会和政府,但由于他威望实在太高,被帝国人民尊称为“圣皇”,因此说出的话也是一言九鼎。对于皇帝今天提出的这个重大方案,国务院副总理孙文、国务院办公厅秘书长杨衢云、副秘书长梁启超、国会主席兼国会常务委员会委员长爱新觉罗·载湉、帝国君主党主席康有为、帝国民主党主席刘光第等大批国会的政界高层都吃惊不已,而国务院总理卞经纬以及五位院长、十八位部长则事先都听闻了不少风声,并不是很惊讶,至于一干军界将领们,个个都是心知肚明的表情。
“皇上。”孙文奏道,“不知陛下所说的‘帝国的国家安全正在遭到多方面的严重威胁’究竟具体如何?”
“诸位,目前各大列强都在疯狂扩军。”皇帝神色平静地道,“俄军从80万扩至150万,美军从4万扩至40多万,法军由50万扩至95万,德军由42万扩至100万,奥军由28万扩至85万,意军由20万扩至50万,另外英国也在大肆扩军。原先英军60万,现在已经膨胀到了100多万,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长。帝国现役陆海军正规军共230万,但帝国国土辽阔、地域广袤,因此这230万军队已经不足以捍卫帝国本土万无失一了。各大国争先恐后扩充军备,其动机和用心都难以预测,俨然已经对帝国造成了很大的威胁。作为相抗衡,国防部和陆海军总参谋部决定新建5个集团军、15个军、80万部队编入现役的陆军作战序列里。以此巩固国防,确保帝国本土万无一失,帝国人民继续安居乐业,不受战火侵害荼毒。”
“新建80万军队?”众人再次大吃一惊。
“帝国常年维持600万预备役民兵部队,新建80万正规军也只是从预备役部队里调拨八十万民兵补充进正规军战斗序列里,并不是临阵磨枪的仓促之举,也不会过分劳民伤财。”国防部长萧浩然元帅开口道,“陛下的这个草案,也绝非杞人忧天或庸人自扰,而是居安思危、未雨绸缪的英明举措。”
尽管一干国会议员、政府高层对皇帝如此重大的举动仍然感到迷惑,但经过数天的争论和审核后,再加上国防部长萧浩然、国务院总理卞经纬、安全部长诸葛明、陆军总司令吴俊垒等帝国军政界巨头的帮腔,因此皇帝的议案顺利被国会批准通过。帝国陆军新建第12、第13、第14、第15、第16集团军,总计5个集团军、15个军、45个师,共约80万兵力,增编进陆军现役部队的作战序列里。由于帝国早已经建立起完善的兵役制度,后备力量的动员和准备程度都很高,因此这个工作在短短两个月内就基本完成。实际上,新编入帝国陆军正规军的这5个集团军基本用于帝国本土的防御工作,虽然新编的部队来自民兵预备役部队,训练程度稍微不及长期枕戈待旦的正规军,但也足以承担帝国本土的防御工作。至10月份的时候,帝国陆军正规军兵力已达到270万,海军总兵力达到30万。
与此同时,帝国陆海军总参谋部、陆军总司令部、海军总司令部也积极加紧战争的筹备工作,制定严密的战争计划,进行全军总动员。另外,国务院也下达了一些全国动员的政策,但为了不扰民以及不引起社会恐慌,这些政策都是局部的。除了军队外,帝国安全部也开足马力搜集敌对国的情报资料。
圣武皇帝也没有闲着,短短两个月内,他接连亲自赶到朝鲜王国、希瓦汗国、布哈拉汗国(由于这三国都和帝国本土接壤,圣武皇帝亲自出访比较方便和安全),会见来了这三国的国王和可汗,另外又在中京接见了暹罗国王、苏禄国王、琉球国王、菲律宾总统、夏威夷女王,商讨了一系列机密事务。圣武皇帝向这八位帝国藩属国的元首旁敲侧击地暗示了帝国即将对外大规模用兵的用意。而这八国元首也立刻心领神会,纷纷在此宣誓自己和本国会继续坚定不移地效忠圣武皇帝和大中华帝国,以本国的全部国力来支持帝国的战争,并保证本国绝不会在帝国对外开战的关键时候发生“不和谐的事情”。圣武皇帝大为赞赏了八位元首的赤诚之心,并承诺“帝国对外开战所获得的战果会和各个表现忠诚的藩属国一起分享”,这也让八位元首都吃了一颗定心丸。当然了,由于帝国对日本一直放心不下,因此圣武皇帝没有召见日本的大正国王。
帝国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缓缓而高效率地运转起来。
在国际政治的捭阖中,帝国加紧和德奥两大盟国的联系,同时也竭尽全力地拉拢其他较有实力的中立国。意大利和奥斯曼的争斗也让帝国颇感头疼,在这两个互相对掐的朋友里,德国和奥匈倾向于选择意大利,因为意大利的军力也不容小觑,而且和德奥都是传统的欧洲盟友,关系向来很密切,意大利的陆军能协助德奥进攻法国、南欧、俄国,意大利的海军也能帮助德奥海军压制英法海军;帝国方面则倾向于拉拢奥斯曼,因为奥斯曼虽然国力军力日益萎靡,但奥斯曼的地理位置很重要,对于帝国以后控制中东产油区的意义十分重大。因此,在拉拢意大利还是拉拢奥斯曼的问题上,帝国和德奥略微出现了一点分歧。
尽管尼古拉二世仍然犹豫不决或者心存幻想,但尼古拉耶维奇大公等有着清醒头脑的领导人则加紧了战备工作和搜集情报。越来越多令人不安的蛛丝马迹陆续浮出水面,根据俄罗斯各地政府的报告:中华帝国在俄国境内的侨民及商人正在有条不紊地撤离俄罗斯,一些中方在俄投资的工厂、企业、公司、银行也纷纷撤资回国。中华帝国驻俄大使馆在夜里火光闪闪,那是大使馆里的工作人员在彻夜焚烧机密文件。最严重的就是,根据前线部队的报告,中华帝国正在往新西伯利亚地区、中亚地区大量增兵,威胁俄国边境。
接到尼古拉耶维奇大公的报告后,心里七上八下的尼古拉二世脸色铁青地召见了中华帝国驻俄国大使胡惟德。
“胡大使,贵国为什么突然间向俄中边境大量增兵?”
“回沙皇陛下,鄙人只是一个文官,我大中华帝国的军事部署和兵力调动等问题,都是圣武皇帝和军方高层的机密,我又怎么能知道呢?”胡惟德的回答不冷不热。
“那为什么贵国在俄国的人员、企业都在撤离?”
“那是他们在放假。”胡惟德的回答仍然不咸不淡。
尼古拉二世几乎要被激怒了,对方的这股傲慢态度让他简直忍无可忍。但胡惟德接下来提出了一个几乎让尼古拉二世歇斯底里的话题:“尊敬的沙皇陛下,我国伟大的圣武皇帝希望能和您进行一场交易。”
“什么交易?”
“我国希望能购买贵国的西伯利亚和其他远东亚洲地区。至于价钱嘛,好商量。贵国在乌拉尔山和乌拉尔河以东的领土总面积约1400万平方公里,我国愿意出1.4亿两白银全部买回来。”
尼古拉二世暴跳如雷:“混账!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是俄罗斯帝国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怎么能卖给你们?你们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胡惟德用一种几乎是怜悯的眼神看着尼古拉二世:“反正贵国那些领土距离圣彼得堡相隔万里,而且都是冰天雪地的苦寒地区,同时还和我们大中华帝国靠得很近。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经济价值,贵国继续拥有这些辽阔而荒凉的土地,也基本没什么用。另外,贵国当年不就是把阿拉斯加地区以720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了美国吗?现在,我们也一样,就像美国购买阿拉斯加一样购买贵国的西伯利亚。而且,我们会比美国人更加慷慨大方的。”
尼古拉二世几乎气炸了肺:“难道你认为我已经沦落成了一个靠出售国土来苟延残喘的昏庸君王?简直岂有此理!”
胡惟德冷淡而轻蔑地看着这个心浮气躁、好大喜功却又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皇帝:“希望沙皇陛下三思。”
“滚出去!”尼古拉二世暴怒道。
胡惟德淡淡一笑,昂首挺胸以胜利者的姿势走出了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