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人群更加跃跃欲试、蠢蠢欲动了。是啊,要是能得到这一百亩地和一百两银子,那老婆孩子和老娘都能过上好日子了,都不需要再辛辛苦苦地种地干活了。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错过了,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想到这些,村民们无不心动难忍,但也有点将信将疑。人群躁动了一下,一个看上去有点文质彬彬、略有点穷书生气息的青年走上前,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刘斌:“敢问将军…”
“不要叫将军,叫主公吧!你是…”
“回主公,在下赵熙,字尧生,自贡荣县人,光绪十二年秀才。这次偶然来远房亲戚家走亲访友,巧遇主公和诸位将军。主公刚才之话语,确实入木三分地刺中了我汉人亡于满人二百余年来之巨耻,赵熙虽是一手无缚鸡之力之文弱书生,手中只有三寸秃笔,但心中亦有三尺龙泉剑,也愿意为光复我大汉河山而略尽绵薄之力。不过,在下心里也稍有几个疑惑,想请教主公。”书生不卑不亢地道。
后面的华震东悄悄拉了下刘斌。对刘斌使了个眼色后,华震东走上前,客气地询问这个叫赵熙的书生:“请问,先生是否在成都双流县任教?”
“是。敢问将军如何得知?”
“先生是否写过一首《宿乌尤山楼》的七言古诗?”
“是。”赵熙有点惊讶。
“那先生能否背诵一遍?”
“当然能。”赵熙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流利地背诵出了这首他的成名诗,“竹边楼阁翠重重,梦里依然旧日钟。千古江声流不尽,三峨秋色晚尤浓。清时此地吟归雁,海穴通潮执老尤。起视神州如此黑,几星残火照孤峰。”
华震东轻声而激动地对刘斌道:“连长,我们捡到一个宝贝了。”
刘斌惊讶道:“宝贝?就这个酸秀才?”
华震东笑道:“连长,我们运气真好。你别小看他。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可是我们四川的一个大名人,只是现在他还没有踏入仕途。这个赵熙,历史上是晚清民国时期的四川大儒,人称‘晚清第一词人’,‘蜀中五老七贤’之一,很有名的大文化人。大概在二十五岁的时候,他会高中进士,然后进入满清翰林院。这个人,思想还是比较开明的,但他现在还郁郁不得志。我记得他两年前考乡试,但没有中,因此现在成都双流县一个私塾里教书,明年他会考乡试的时候中举人,开始在清廷中当官。在四川的‘保路运动’中他曾刚正不阿地为民请命,在辛亥革命和反袁世凯复辟的政治活动中,他也起到重要作用,非常德高望重,是四川民望所在。收留他对我们以后肯定会有大用,我们可以用他来拉拢四川的文人墨客。嘿嘿,他和我是老乡,我家乡那里还有他的纪念碑,因此他的事迹我很熟悉。我们自贡市在近代出了两个著名人物,一个是戊戌六君子之一的刘光第,另一个就是这个赵熙。”
刘斌捶了他一拳:“难得你记得这么清楚,好。”他转过身,望向赵熙:“赵秀才,请问足下有何请教?”
赵熙也不打马虎眼:“敢问主公,不知贵部有雄师多少?”
军官们纷纷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这个书生还有点脑子,一下子就问到了关键问题上。刘斌则胸有成竹地不慌不忙回答道:“我们出山后,共有一百…”
“一百万大军?”赵熙差点跳了起来,下面的村民也都惊讶得张口结舌。
“不!是一百精兵!”
“啊?才一百人?”赵熙的脸上明显浮现了失望的神色,下面的村民们也纷纷露出大失所望的神情,甚至有人脸上都露出不屑和鄙夷的神色了。显然,他们把刘斌等人看成了一群司空见惯、招摇撞骗的神棍了。
刘斌微微一笑:“我们虽然只有一百人,但个个都以一敌百,同时拥有非常强大的火器,即使来十万官兵,我们也毫不在乎。”
“主公真是…”赵熙露出一个讪讪的笑意,显然他并不相信这句明显是吹牛皮的话。
刘斌顿时发愁了,怎么才能让这些村民相信自己呢?尴尬中,萧浩然若有所思地走上前问道:“请问,这里附近有没有什么罪大恶极的土匪山贼或恶霸地主?”
赵熙连忙道:“回这位将军,这年头兵荒马乱,土匪山贼和恶霸地主遍地都是,这里是小地方,没什么油水,所以才一片太平,离开这里五十多里外的龙池镇有个赫赫有名的人物,叫做陈万宝。他人如其名,家财万贯、富得流油。在龙池镇和灌县一带,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早些年在附近的茶坪山啸聚山林做山贼,经常打家劫舍、谋财害命,后来势力越来越多,便占山为王做了土匪,附近的官兵围剿了好几次,都被他打退了。再后来,他又花了很多钱贿赂附近的官员,让他从官府的通缉令上撤除了,然后摇身一变、金盆洗手,变成了龙池镇一个腰缠万贯的员外,他用那些打劫来的钱买下了大片的土地,成为坐拥千亩良田的地主,靠收租赚钱,但时不时还重操旧业,附近山上还有他的山寨和土匪窝,晚上就做山贼土匪蒙面打劫周围的富商人家,官府因为得了他的好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龙池镇就他一人独霸,全镇的田地十有八九都是他家的,整个龙池镇简直就是他的私人小王国。这个恶霸号称‘龙池王’,又人称‘陈霸天’,他跺跺脚,整个龙池镇都要地动山摇,加上和官府勾结,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因此平时他在镇内作威作福、欺男霸女,简直无法无天,他家的那帮狗腿子也是狗仗人势、横行霸道,杀人也不用偿命,尽管老百姓都对他恨之入骨,但根本没人动得了他。据说他朝中也有人,他还准备花钱都京城做官,彻底洗白自己。”
诸葛明摸摸下巴:“有意思。这家伙又是山贼又是土匪又是地主又是恶霸,而且脚踏黑白两道,简直是恶贯满盈哪!身上肯定有不少油水。”
萧浩然点点头:“那他在什么地方?有多少家丁护卫?他家里有钱吗?”
“回将军,陈万宝平时住在龙池镇西郊一座土山上的庄园里,那个庄园简直就是个城堡,防守森严,有三百多家丁守卫,还有几十个家丁配发了陈万宝从官府那边倒买来的火枪,根本没人能靠近那里。至于他有没有钱,那还用说?光是姨太太他就娶了十五个,个个穿金戴银、珠光宝气,花钱也是一掷千金、挥金如土,家里的金银珠宝简直是不计其数。这些年他把龙池镇和附近地区都搜刮得干干净净,粗粗估计,他家的银子起码不下五十万两,恐怕连四川总督刘大人都没有他有钱。”
萧浩然笑了,他望向刘斌:“好极了!反正人民币在这里又没办法花,我们正好缺银子,顺便也可以让乡亲们见识见识我们是不是能以一敌百。”
刘斌也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笑意:“很好很好。”他望向众人,“乡亲们,既然这个陈霸天如此可恨,那我们弟兄们就要替天行道。我就出三十个弟兄,去端了这个恶霸的老巢。请所有十八岁到四十岁之间的男人出来,和我们的弟兄一起去开开眼界,同时也一起帮忙搬东西。到时候好处绝对少不了你们的。愿意去的人,每人再增加五十两赏钱。赵先生,你负责带路。”
赵熙嘴巴张得像鸭蛋:“三…三十个弟兄?”在他看来,陈万宝住的那城堡拥有三百多家丁护卫,就是三千官兵都很难打下来,就这三十个人?岂不是去送死吗?但金钱的诱惑力则再次让下面本来有点失落的气氛活跃了起来,青壮年们纷纷争先恐后地踊跃报名:“我去!我去!”“我也去!”“算我一个!”
刘斌满意地笑了,他喊道:“龙兴汉!徐栋!”
一排长龙兴汉和迫击炮班班长徐栋立刻跑上前。
“龙兴汉,这个任务交给你的一排去完成。徐总管,你带着那门迫击炮配合一排。速战速决,不要节外生枝,明白没有?我们现在很缺钱,你们给我把那个什么陈霸天的家里给我搜刮干净!别有心理负担,就当在进行剿匪。我们也算是为民除害嘛!对了,带上信号枪,万一有个意外,立刻呼叫支援。”刘斌逐一命令道,“宋来鹏!”
侦察班班长宋来鹏跑过来:“在!”
“你们班出两个狙击手和两个侦察兵参加战斗,再把那几个夜视仪借给他们。你带队。”
“明白!”龙兴汉和宋来鹏一起大声应道。徐栋则皱着一张苦瓜脸:“我说连长,能不能别叫我什么‘总管’?也忒难听了!”
“那好!徐公公,我祝你圆满完成任务。”
徐栋哭丧着脸:“算了,还是叫总管吧!知道了,一定完成任务。”
在周围军官们强忍住的笑声中,龙兴汉、徐栋、宋来鹏带着部队迅速在赵熙的带路下朝着龙池镇出发而去。挑选出来的一百多名卧龙村的青壮年也都怀着兴奋而紧张的心情紧随之后,队伍很快便消失在了黑夜和山林中。
刘斌看了一下手表,凌晨一点十五分。他估计了一下,来回路程共一百多里,也就是五十多公里,赶路需要五个小时,战斗顶多一个小时吧,那他们天亮就能回来了。龙兴汉和徐栋等人走了后,刘斌、诸葛明、萧浩然、卞经纬等人开始在村里的祠堂里搭建帐篷,把临时指挥部给设立好,然后在准备下一步的行动。搭好帐篷后,军官们聚在一起,开始规划接下来的长远宏图,确定了几件很重要的事情,未来在四川和西南建立的地方政权暂时定名为“汉”,以此取得四川地区民众的民心(毕竟四川以前是蜀汉),并号召全国广大汉族人一起团结起来,推翻卖国的满清政府,而刘斌也被内定为未来的“汉王”,军队也顺其自然地暂时定名为“汉军”,虽然这个过程充满着浓浓的封建社会农民起义的味道,似乎一点都不符合现代的共和民主思想,但这却是必然的事情。在封建社会造反,必须要打起王旗,才能号令天下。不然,你现在打着“共和”、“民主”的旗号,普通老百姓压根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另外,军旗设定为长宽三比二的长方形,红黑两色为底色,军旗的旗面共分为左中右三部分,宽度为1:2:1,左右两部分为黑色,中间部分则为红色,黑色代表着钢铁般的意志,红色代表着捍卫祖国的热血,寓意着军队应该拥有的“铁血精神”,旗帜的正中央部分则绣着一条盘成圆环状的金色飞龙,代表中华民族是龙的传人,而金黄色也是中国人的肤色,金色飞龙盘旋着一个粗黑色的繁体“漢”(汉)字,汉军的军旗正式名称为“铁血飞龙旗”。
这个短暂而漫长的晚上,众人一夜无眠,孟翔和彭天宇则发挥他们身为政治指导员的口才,不停地给那些村民灌输“玄德公和诸葛武侯后人重新出山,即将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思想,将整个村子进行“洗脑”。村长刘金喜不敢懈怠,连忙带着村民们杀鸡宰鹅、做饭煮菜,招待官兵们。官兵们本想坚决不要的,毕竟这违背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但耐不住村民的热忱邀请,加上过去几天来吃压缩饼干和罐头也吃腻了,热饭菜自然很有吸引力。刘斌坚持想付钱的,但发现自己身上又没有银子,只有根本不能花的人民币,只好先记账,等着龙兴汉和徐栋“借钱”回来再还。
七八个小时的时间在众人望眼欲穿的等待中缓缓地流逝了,村民们也都纷纷翘首以盼。眼看已经日上三竿,彭天宇焦急地道:“他们该不会出事了吧?怎么还没有回来?都超过预定时间两个小时了!毕竟对方有三百多人哪!而且这里的地形和人文情况他们也完全不熟悉,万一再惊动了附近的清军和官府,那就麻烦了…”
刘斌虽然也有点心里没底,但仍然安慰着众人:“放心吧!三十号人,还有一门迫击炮,如果连个小土堡都打不下来,龙兴汉和徐栋这两个饭桶也可以去死了!”
就在这时,负责在村外警戒的二排长黄永光飞奔进来,气喘吁吁道:“报告!村外山谷里的山路突然来了很多人!人数不下一千!”听到这个消息,军官们都吓了一跳,龙兴汉和徐栋带去的战士及村民只有不到两百人,怎么一下子冒出了一千多人?难道是清军?刘斌立刻条件反射地下达命令:“二排、三排,分为左右两翼,准备战斗!”
“明白!”
“邱天云!王寿禄!殷啸天!”
“在!”
“把那挺重机枪架起来,对准村口道路!”
“是!”
“张梨芳!”
侦察班副班长张梨芳大声道:“在!”
“你带着剩下的两名侦察兵和两名狙击手,立刻抢占制高点,准备战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