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名警察在街上胡乱搜索,执行鬼子交给他们的任务。一队皇军跑了过来,看见这些警察立即大喊大叫,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一个警长颤颤巍巍走到皇军跟前,用他那不伦不类的半吊子日语问道:“太……太君,我们在这里搜寻支那暴徒,请问太君这是要去哪里?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吗?”
“啪啪啪……”几个结实的耳光抽在警长脸上,警长脸上立即暴起了几道红印,可是他什么都不敢说,双手低垂,低头哈腰,学着日本鬼子一个劲的“哈伊哈伊……”
“八格!有人发现一群支那匪徒从暗道里跑出了城,我们在那边发现了暗道口,其他人已经进入暗道追击匪徒,我们几个赶来报信。赶快去找皇军守城司令,让皇军派出大部队出城堵截匪徒,快去报告,误了大事死啦死啦的有!”一个皇军用流利的日语命令,怕警长听不明白,又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解释了一遍。警长总算听明白了皇军的意思,带着警察向城门跑去,那队皇军也转身跑进了一条巷子,边跑边大声给警长说暗道就在巷子里面。
城门附近再次笛声四起,一群鬼子在警长带领下向发现暗道的地方跑去。他们跑进那条小巷子,却怎么也找不到暗道口,更找不见那队皇军的影子。鬼子中队长暴跳如雷,命令四处搜索,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暗道口。
与此同时,城门被打开了,十几辆摩托车风驰电骋般飞出城门,后面跟着几辆满载士兵的大卡车,最后面是一队跑步前进的士兵,马达声、跑步声以及各种喊叫声交织在一起,震得人耳朵嗡嗡只响。城门内外尘土飞扬,一队队黄龙向城外滚去,让人望而生畏。
从城里跑来一小队“皇军”,他们距出城大部队只有十来米距离,靴子上沾满泥巴,脚步铿锵有力,动作整齐,目不斜视。这队“皇军”迅速通过城门,跟随大部队向远处跑去,在一个拐弯处身形一闪再也不见了。
临近年关,白马镇到处都是一片冷清,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不久前的那场大火差点烧到镇上,镇子周围的山民被烧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纷纷来到镇上避难。小小的镇子一下涌进了成百上千难民,给镇上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不仅要让这些人住下,还得给他们提供吃穿,可把镇上的头头脑脑忙坏了。
救国军没有出去打仗,鬼子也没有来侵犯镇子,可是他们却一直忙个不停。他们现在是镇上的主心骨,镇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非得救国军出面才能解决。虽然经过推选确定了镇长及其它成员,但新班子上任还没有多少经验,更没有什么经费和物资保障,一切基本上都得靠救国军接济。
张耀祖整天忧心忡忡,从早到晚没有一点笑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唬着脸,不但镇上人不敢走近他,连救国军的许多弟兄都不愿和他说话。镇上那么多事情都压在他身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祁星培倒是能帮点忙,可是他不敢过多使唤这个参谋长,队伍的日常训练以及镇子的保卫工作异常繁重,全都得靠这个参谋长来支撑。他们两人都是军事主官出身,对做老百姓的工作非常陌生,根本摸不着头脑,每每有人来找他办事情都让他感到非常为难。他太想念沈世杰和王大保他们了,特别是政委,做起群众工作那是驾轻就熟,老百姓没有不高兴的。他们去南京执行任务已经好多天了,至今杳无音信,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特务大队派人多次出去打探消息,每次都是垂头丧气的回来。
可是老百姓的事情不能耽误,张耀祖带着镇长四处奔波,从根据地各处筹集粮款,向陶司令和钟政委汇报求救。陶司令命令秦刚带着二百多名游击队员和一大批粮食以及各种物资赶到白马镇,帮助老百姓度过难关,总算让白马镇的老百姓初步稳定下来,张耀祖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大年三十,张耀祖和祁星培商量着怎么度过年关。救国军现在是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连药品也快用完了。无数老百姓被大火烧伤,还有不少老百姓被鬼子打伤,李权整天忙着为老百姓治疗,各种药品消耗极大,眼看就要见底了。
正商量着,就听见外面的街道上似乎有什么声音,两人对视了一眼,跳出屋子向街上跑去。他们都有一种预感,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他们的苦日子要熬到头了。
一伙老百姓抬着几个人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人,还有许多老百姓从四面八方往救国军驻地赶来,他们奔走相告:“沈司令回来了,王政委回来了,去南京的救国军全部回来了……”
到了救国军门口,大伙放下几个人,簇拥进入院子,镇长含泪喊道:“张司令,参谋长,沈司令和王政委他们回来了,我们的抗日英雄回来了,咱们镇子有救了……”
张耀祖和祁星培看着进来的几个人,这些人全都衣衫褴褛,面色焦黑,整个人都脱了相,不开口谁还能认出他们?两人箭步跨过去,伸手抱住他们:“沈司令,王政委,你们咋成这样了?快进屋,进屋……哎!我说胡司令,蛮娃,还楞着干吗?快准备饭菜,把所有好东西都拿出来!我的司令,我的好政委,你们受苦了,受苦了……呜……呜……”两个从不知眼泪为何物的刚强汉子再也忍不住泪水,不顾那么多人在看着,居然放声大哭起来。
沈世杰他们实在太累了,匆匆扒了几口饭菜倒头就睡,鼾声立即响彻整个驻地。张耀祖将所有闲杂人等统统轰出驻地,命令救国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许任何人接近驻地,更不容许任何人打扰救国军。他要让沈司令和王政委他们好好睡一觉,至于过不过年根本无所谓,在他看来,弟兄们的安全健康远比过年重要。
初一早晨,张耀祖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惊醒。他翻身爬起,一步跨出屋子,亮开嗓门吼道:“哪个谁他娘的在做什么?吵醒了司令政委我抽扁狗日的……”
“哈哈哈哈……我的张大司令,你要抽谁啊?是我让大伙放鞭炮的,过年就得有个过年的样子,要抽就抽我吧!”王大保笑呵呵的走出屋子,他的头发剃了,衣服也换成新的,虽然脸色还是那么黝黑,但精神抖擞,一点也看不出受过磨难。
“政委,您咋起来了?我寻思让您多睡一会,是那帮小子吵醒您的吧?您的身体比啥都重要,过不过年的没有多大意义!”
“哎!弟兄们辛辛苦苦一年,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年还是要过的嘛!你看那些百姓,不管穷富,不管日子有多艰难,到了过年的时候总要贴副对子,放几个鞭炮,这是咱们中国的传统,任何时候都不能丢掉!”
“对,要过年,过个热热闹闹的大年!弟兄们都在包饺子,一会吃完饺子咱们一起给镇上的老百姓去拜年!老百姓实在太可爱了,自己也不富裕,平时根本吃不饱肚子,可他们还是挤出口粮,给咱们送来白面和饺馅,让咱们每个人都能吃上饺子。咱们得好好感谢老百姓,给他们拜个年,为他们送上最好的祝福!”沈世杰从屋里出来,也是一身新衣,头发剪得短短的,显得非常精干。小欣跟在他屁股后面,衣服裁剪的十分得体,美丽的脸庞荡漾着幸福的笑容。现在他俩已经公开了关系,成了继胡司令和孙淑英、李权和凌雪之后又一对令人羡慕的情侣。
张耀祖笑了笑,顾不上和大伙寒暄,急忙跑进屋子,匆匆擦了把脸,加入了包饺子的行列。
刚吃完饺子,外面就来了许多百姓,在镇长的带领下给救国军拜年,自然是一阵热闹,客气话说了一大堆。送走了客人,沈世杰、王大保和张耀祖、祁星培带着各位大队长到镇上给各位乡绅、老者拜年,又到受伤和失去亲人的家里看望百姓,给他们送去一点薄礼,让他们明白,新四军就在他们身边,他们的仇恨新四军迟早要报的。
做完这一切,太阳也落山了,大年就这样过去了。几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驻地,也不吃饭休息——每到一户家里都要吃几口点心和各种水果,不吃老百姓根本不让走,到晚上他们肚子还是饱饱的——立即召开大队长会议,商议下一步的安排。
“沈司令,王政委,下一步的事情一会再说,先给大伙说说你们是怎样干掉鬼子考察团,如何烧毁资料和标本,又是咋从南京回来的?大伙都等了一天一夜,实在等的心焦啊!”张耀祖笑着说。
“是你张司令等的心焦吧?许多弟兄断断续续都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就你张司令不知道情况。那好吧,我就把这次远赴南京消灭鬼子考察团、炸毁鬼子银行的经过给弟兄们汇报一下……”沈世杰把进入南京城、在秃顶的帮助下炸毁考察团以及银行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听的大伙入了迷,都觉得实在太解气了。
“秃顶,我的好兄弟,不枉做了一回中国人,是条汉子,死的值!我牛蛮娃在此给兄弟你拜年了!”蛮娃听说秃顶死的英勇,不由得泪流满面,走出屋子跪在院里隔空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