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郑二和王有躲在一个掩体里,郑二用瞄准镜扫视桥上的鬼子:“我说兄弟,咱俩分分工咋样?单个鬼子、机枪手、炮手还有当官的我来对付,大堆鬼子就得靠你了。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会保命,小鬼子的炮弹是碰不上我的,就怕兄弟你……”
“老郑,你是土匪老油子,保命是你的特长。可你别忘了我是干啥吃的,凭声音我就能听出是什么炮,多大口径,弹着点在哪儿,所以我打了这么多年仗连根毫毛都未伤着,靠的就是这身本事。咱俩互相配合,相互掩护,你打枪的时候我给你瞭望,我打炮的时候你到前面指示方位,咱们和小鬼子玩玩。”
山顶上热闹非凡,东边打一枪,西边打一炮,桥上的鬼子不断掉下峡谷,不少桥板掉下了深渊,好几块木板起火燃烧。
鬼子早有准备,“战车”里面装了几个水罐,几桶水就将桥上的明火浇灭,用铁钉将木板钉死,推着“战车”缓慢前进。铺桥板的速度虽然很慢,但一直没有停顿,太阳落山时已经铺了大半桥面了。
山顶上落下的炮弹越来越多,郑二两人的处境越来越不妙了,很多时候半天都不见飞出一颗子弹或炮弹。鬼子的炮火实在太厉害,只要山上打一枪或发射一颗炮弹,立即招来一阵密集的炮火,两人不得不翻来滚去的躲避炮弹。山上的树木大多拦腰折断,地表被炸得非常松软,他们有好几次都滚进弹坑被泥土掩埋,挣扎了半天才爬出弹坑。
沈世杰看见两人非常危险,严令他们立即回地堡,两人无可奈何,灰头土脸的逃进地堡。
天黑了,桥只剩下七八米没有铺木板,石井命令大部分鬼子撤回来,只留四辆“战车”留守桥面。每辆“战车”里留一挺机枪和两名士兵,第一辆“战车”安排两挺机枪和六名士兵,只要发现土匪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开火,桥本的迫击炮集团马上就会支援。
高小奇和庞忠等人极力主张夜里摸到桥上把桥板拆除,实在不行就放一把火。沈世杰坚决不同意,两天以来已经伤亡三十多人,再也不能让弟兄们去送死了,他再次召集弟兄们开会。
“弟兄们,鬼子越来越聪明,办法越来越多,因为他们能及时得到补充,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有利。而我们的办法却越来越少,因为我们的力量在不断削弱,武器弹药也在不断消耗,不管我们支撑多久都会有弹尽粮绝的时候。石井和藤原这些鬼子并不比我们笨,一定会看到这一点的,所以他们并不着急过桥,而是每天变着法子和我们纠缠,消耗我们的有生力量。桥板马上就要铺到头了,明天鬼子不知道还要耍什么花样,我们一定要密切注意鬼子动静,实在不行就炸桥,决不能放一个鬼子过来。鬼子不会再犯上次的错误,桥面上估计不会逗留很多兵力,上次那样辉煌的战果恐怕不会有了。大家要做好一切准备,要有最坏的打算,鸟窝就不要再留人了,全部撤到悬崖边上,以防万一。大家抓紧时间休息,迎接鬼子新的挑战,争取把鬼子打回去。”沈世杰声音沙哑,大伙心情也都很沉重。
第三天早上,两门山炮终于拉上来了,石井大喜,命令炮兵尽快组装,做好一切攻击准备。
王有靠近射击孔边吃干粮边观察鬼子动静,突然,他听见鬼子阵地上传来两声巨响,大叫一声:“山炮,卧倒!”
说时迟,那时快,两发炮弹在地堡前爆炸,尘土冲天而起,迫击炮、掷弹筒紧跟着打了过来,地堡前遮天蔽日,什么都看不清了。
“妈的,鬼子真他娘的不嫌麻烦,到底还是把山炮弄了上来,咱们怕是有点麻烦了。地堡暂时倒没啥,可就是不知道能扛多久,要是往一个点打用不了几炮就能把地堡打个洞,再修起来就很困难了。”王有有些担心。
“大伙都散开,不要靠近射击孔,谁也不许出地堡,鬼子不过桥不许开火,都呆在地堡里听响声!”沈世杰大声命令。
炮火足足打了一个多小时,每座地堡都经受无数炮弹的洗礼。山炮几乎光顾了所有地堡,有些地堡居然挨了十来颗山炮炮弹的轰击,好几个射击孔被炸塌,人弯腰都能从豁口出进了。
“吆西!清剿团可以扩编为真正的步兵团了,贾团长也将成为真正的团长。恭喜你,贾桑,不,贾团长,贾少校,我想至少应该授予你少校军衔,清剿团不惜一切代价将山炮运上断魂山,功劳大大的,我一定在上司面前为你请功,为清剿团正名。”山坡上的掩体里,石井握住贾让的手,贾让受宠若惊,不住的点头称谢。
“各位都看见了,皇军的炮火打了这么久,不见土匪还击一枪,证明土匪被彻底打蒙了。土匪就是土匪,修建的地堡扛不住皇军大炮的轰击,好像有好几处已经被炸塌,皇军的山炮真是威力无比。桥本君,就这么打,我看土匪还能坚持多久?不过不要两门山炮一起开火,太浪费了,一定要保护好皇军的炮兵,让他们轮换休息。藤原君,桥板用不了多久就能铺好,准备发动第一次进攻吧!我要提醒你的是土匪不还击并不等于他们都完了,肯定有不少人龟缩在地堡里,所以桥面上的兵力决不能太多,防止土匪狗急跳墙炸桥。羽田君,感谢你的配合,没有你的王牌中队,我还真没有如此大的勇气来进攻断魂山。不过,你的秘密武器不能不用,一会找到土匪的老窝给他们用一点,让他们也尝尝滋味,哈哈哈哈……”石井狂笑起来。
借着强大的火力掩护,桥板慢慢的铺到了西边桥头,“战车”停在桥上,所有鬼子都龟缩在“战车”里面,等待藤原的命令。
藤原一声令下,所有武器一齐开火,二十名鬼子手持冲锋枪冲上木桥。每辆“战车”后面也冲出十来名鬼子,“战车”里的机枪开始疯狂射击,掩护鬼子冲锋,最前面的十来名鬼子已经冲上了西边桥头。
“弟兄们,把小鬼子全部干掉,给老子狠狠打!”沈世杰举起驳壳枪就是一梭子,两名鬼子扑到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地堡里喷出无数火舌,弟兄们尽情的发泄着胸中的怒火,把憋了几天的怨气释放的淋漓尽致。有的弟兄还从炸塌的豁口钻出去扔手雷,冲上来的鬼子被炸得人仰马翻,眼见得没有一个站立的了。
桥上好多鬼子都掉进了万丈深渊,剩余鬼子被密集的火网挡在“战车”后面,只能趴在桥上开火。祁星培、郑二这些神枪手最喜欢枪打出头鸟了,只要发现鬼子抬头,立即赏给一颗子弹,桥上横七竖八躺满了鬼子尸体。
藤原恼羞成怒,命令一小队鬼子继续冲锋,企图用车轮战术冲击救国军的防线。然而只有几名士兵冲到地堡跟前,其余鬼子大多都倒在冲锋的路上,腿脚稍慢的一些鬼子龟缩在“战车”后面瑟瑟发抖。
冲到地堡面前的几个鬼子勇猛异常,狂叫着向地堡投掷手雷。大锤等人冲出了地堡,刀光闪过,鲜血四溅,几个鬼子倒在血泊之中,冲出去的弟兄也有两人倒下了。
一个肠子都流出来的鬼子挣扎着爬到地堡豁口跟前,一名弟兄冲过去就是一刺刀,鬼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从地上跃起,抱着这名弟兄滚进豁口,拉响了身上的炸药。“轰隆”一声巨响,两人粉身碎骨,旁边的弟兄也死伤了四五人,地堡被炸开一个巨大的豁口,两人都能并排出进。
又一小队鬼子冲上木桥,救国军拼命射击,可是无法阻挡鬼子的脚步。十几名鬼子冲到地堡跟前,用血肉之躯为后面的鬼子挡子弹。
沈世杰见鬼子一拨又一拨的往上冲,大有视死如归的气概,再也不敢拖下去了,大声命令:“高小奇,引爆炸药!”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大地猛的抖了一抖,木桥西端往上翘了一下,随即急速下沉,沉了两三米后卡在石缝中不动了。鬼子如同醉酒一样在桥上来回摇摆,不时有人掉下深渊,好似下饺子一般。两辆“战车”栽下峡谷,另外两辆向西急速滑去,许多鬼子跟着“战车”滑行,前面好几个鬼子都被“战车”推下了峡谷。
西边桥面上挤满了鬼子,看到“战车”滑过来,全都惊慌失措,大喊大叫。几个鬼子迎着“战车”冲去,用步枪死死抵住“战车”,才避免了更大的悲剧发生。
沈世杰见木桥没有掉下去,知道炸药埋的太少,暗叫一声不好,操起一支步枪冲出地堡。要尽快消灭冲上来的十几个鬼子,决不能让鬼子染指地堡。
地堡前的鬼子很快肃清,桥面上爬着的鬼子除了聚集在西边桥头的十几名鬼子侥幸躲过一劫,其余的也都见了阎王。救国军又损失了六七名名弟兄,沈世杰急令所有人回到地堡,估计鬼子残酷的报复马上又要开始了。
连续几次冲锋都未成功,还损失了百十名士兵,木桥也被土匪炸了。虽然桥头没有掉下去,可桥面已经严重倾斜,再也不好行走。石井简直要气疯了,歇斯底里的咆哮:“羽田上尉,你的秘密武器在哪里?我要你现在立即把它送给支那土匪,统统送给支那人,让他们全都去死,死无藏身之地。”
“少佐阁下,还有十几名皇军在桥西头,他们没有携带面具,现在还不能发射。”羽田用望远镜仔细看着桥西。
“快快给他们发信号,让他们急速撤回桥东。”
然而十几名鬼子无法撤回桥东了,倒不是因为桥面倾斜无法行走,而是救国军的火力太猛太密集,盯着桥面一点拼命射击,鬼子冲了几次都无法冲过火网,只得丢下几具尸体撤回桥头。桥头距地面两三米高,是救国军的射击死角,暂时倒还安全。
石井无可奈何,命令将防毒面具打成捆沿桥面滑过去,可是试了几次都无法成功。桥面木板不很平坦,又钉了不少铁钉,面具根本滑不过去,加上救国军不停的扫射,桥上的面具全都掉下了峡谷。
桥头的十几名鬼子看出了石井的用意,都非常感激。可是面具送不过来,秘密武器就不能发射,土匪也无法消灭,这些鬼子知道自己影响了皇军的战斗部署,纷纷表示愿意为天皇陛下献身。
“少佐阁下,羽田上尉,天皇陛下的勇士们,为了胜利,请不要顾忌我们的存在。天皇万岁!大日本皇军万岁!”一个鬼子高声喊道。
“天皇万岁!天皇万岁……”十几名鬼子齐声高呼。
“天皇陛下的勇士们,我不会忘记你们,大日本帝国不会忘记你们,天皇陛下也会记住你们,你们一路走好,我们会照顾好你们的家人!羽田大尉,发射毒气弹!”石井泪洒疆场,高举战刀大声命令。
“预备,放!预备,放!预备,放……”羽田泣不成声,亲自指挥发射。一颗颗毒气弹飞过峡谷,在地堡前爆开,黄色的,白色的……各色烟雾迅速在阵地前蔓延开来,钻进地堡,也飘到桥头……到处都在咒骂,到处都在咳嗽,惨叫声不绝于耳,久久在峡谷间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