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足足轰炸了一个多小时,迫击炮、掷弹筒不停的射击,几乎把山梁翻个过。埋设的诡雷全被引爆,爆炸声此起彼伏,蔚为壮观。
“桥本君,对面就是土匪的地堡,异常坚固,迫击炮根本不能撼动,山炮一时又难运上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石井指着桥西。
“少佐阁下,除了把山炮运上来似乎再找不到别的好办法了。虽然不敢说山炮就一定能炸飞这些地堡,但至少对匪徒是一种威胁,不像迫击炮对土匪连一点威胁都没有。贾让手下不是有几百号人吗?让他想办法把山炮扛上来,否则要他们干嘛?”
“吆西!我已经给贾让下了死命令,让他尽快往山上运山炮,否则统统死啦死啦的。不过,在山炮没运来之前还得请桥本君多多费心,皇军的炮弹本来就是为支那人准备的,把它统统送给支那人,让这些可恶卑劣的支那人充分享受皇军炮弹的威力。即使不能把地堡炸塌,也要让他们窝在地堡里面不敢出来,掩护皇军架桥。”
炮弹铺天盖地向地堡砸过来,桥西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硝烟不断钻进地堡里面,呛的弟兄们只咳嗽,许多人都拿出湿毛巾捂住嘴和鼻子,谁也不愿意闻硝烟的味道。
许长来几次请战,沈世杰都没有批准。救国军只有两门迫击炮,炮弹也有限,一旦炮位暴露,鬼子几分钟之内就能将其摧毁,搞不好就是炮毁人亡,决不能轻易出击。
“沈司令,要不我用掷弹筒打几炮?鬼子实在太嚣张了,纯粹欺负我救国军无人。”许长来还是不甘心。
“许长来,你和鬼子斗什么气?他多打几炮碍你什么事了?只要鬼子高兴就让他多打一会,咱在这听响声就是了。把你的迫击炮掷弹筒擦亮,炮弹备足,鬼子炮打够了就会架桥进攻,到时候就看你的本事了。”沈世杰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
“请沈司令放心,小鬼子只要敢铺桥板,老子就让他到峡谷下面去玩。您瞧,鬼子开始冲锋了,还是用木车开道,后面人抱木板跟进,怎么还是老一套啊?这办法事实证明是不行的,小鬼子真他娘的不长记性……”许长来大喊大叫。
“许长来,别在这乱喊乱叫,回到你的位置上去,一定要将那伙鬼子拦在桥头,决不能让他们铺桥板。打一炮立即换一地方,要防备鬼子报复,小鬼子反应不慢,炮打得很准……”
许长来大手一挥,王有立即将炮弹送入炮筒,一声巨响,炮弹精准的落在桥头前面的“战车”上,“战车”被炸起火,后面几个鬼子倒在血泊之中。于此同时,另外一门迫击炮和十几具掷弹筒一齐开火,轻重机枪也开始发言,冲向桥头的几十名鬼子汉奸被打的晕头转向,纷纷在桥头翻滚躲避。
鬼子略略调整射击诸元,几十门大小火炮一齐向山坡上的救国军炮阵地射击,炮阵地上顿时火光冲天,乱石飞溅。许长来抱着掷弹筒躲在掩体里直吐舌头,其他弟兄也都躲在掩体里骂娘,两名掷弹筒手阵亡,掷弹筒也被炸飞了。
太阳已经偏西,石井命令炮火狂轰乱炸,狠狠教训这帮匪徒。同时命令贾让抽出一部分兵力协助工兵砍伐木材,制作“战车”,其余人连夜搬运山炮及其他物资。
炮兵小队乘坐汽车来到八仙庙,两门山炮全部拆开,小队长指挥清剿团把零部件抬上山,几十箱炮弹也背上山。唯有炮筒太长太沉重,人少了抬不动,人多了在狭窄的山路上施展不开,只能一点一点的往上挪。在运送过程中出现了好几次险情,炮筒差点滚落下山,几名汉奸用血肉之躯挡住了炮筒,其他汉奸看的心里特别酸楚。
太远快落山时,两辆更大更结实的“战车”做好了。“战车”上面盖了不少军用棉被,棉被都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不停的滴着水珠。每辆“战车”由十名鬼子抬着慢慢往桥头挪,几十名汉奸抱着木板跟着蠕动,他们全都把头缩在木板后面,活脱就像缩头乌龟。
许长来已经把炮阵地转移到了山顶,看见沈世杰在地堡门口打信号,立即命令:“王有,给老子三发急速射击,打完后立即滚进掩体,谁也不许多打。”
“咚……咚……咚……”炮弹接连飞出炮筒,狠狠砸向“战车”,“战车”连续中弹,可是依然顽强的立在地上,里面的鬼子全都抱头蹲在地上躲避弹片,炮火过后站起来继续前进。后面的汉奸就没这么幸运了,一个个狼哭鬼叫,扔下木板四处逃窜。
围剿队开火了,不过,他们不是射向救国军,而是射向四散而逃的清剿团。清剿团见主子动了怒,只得硬着头皮回到“战车”后面,抱起木板继续蠕动。
桥本指挥炮火向山顶猛烈射击,“战车”趁机快速前进,迅速冲到圆木上,几个鬼子蹲下身子开始铺桥板。
王有跳进掩体躲避炮弹,两名弟兄拖着迫击炮往后跑,一颗炮弹从天而降,两人连同迫击炮都被炸飞了。一名掷弹筒手已经跑到掩体旁边,就在他要进掩体的刹那,一颗炮弹在旁边爆炸,这名弟兄重重的摔下掩体,再也没爬起来。
已经躲进掩体的许长来怒火万丈,抱着掷弹筒跳出掩体,冒着炮火朝鬼子连连发射。王有等人见大队长跳了出去,再也不管头顶上飞舞的炮弹,纷纷跳出掩体,架起迫击炮和掷弹筒向鬼子射击。
“战车”已经经受了一次打击,虽然没有散架, 但已经很松散了。又一轮炮弹落在“战车”身上,而且是接二连三的往下落,“战车”终于支撑不住,挣脱棉被及铁钉绳索的束缚,彻底散架了。桥上的鬼子顿时置于炮火之中,大多数掉下了峡谷,惨叫声不绝于耳,只有少数鬼子和汉奸狼狈的逃了回去。
桥本命令所有炮火急速射击,把所有炮弹全部打光。机炮大队的阵地上遮天蔽日,许多弟兄冒着炮火调整射击诸元,他们想把鬼子炮阵地打掉,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炮终于打响了,十几颗炮弹呼啸着飞向鬼子阵地,正打得起劲的鬼子眼睛都瞪圆了,眼睁睁的看着炮弹落在头上。一门迫击炮被炸翻,好几具掷弹筒被炸上了天,十几名鬼子炮兵命丧黄泉。所幸炮弹已经打完,否则引爆炮弹后果不堪设想。
机炮大队遭受灭顶之灾,迫击炮全被炸坏,掷弹筒只剩下四五具,许长来等二十三名弟兄牺牲,还有四名弟兄负了重伤,奄奄一息。
李权使出了浑身解数,还是没能挽救回四名受伤弟兄的生命。沈世杰痛不欲生,在许长来的遗体旁长跪不起,几乎要昏厥过去。张耀祖含泪扶起沈世杰,命令把烈士们的遗体暂时埋藏在碉堡边,等将来有机会再厚葬这些弟兄。
天黑以后,鬼子的炮火停息了,战场上暂时安静了下来。沈世杰和张耀祖召集大队长开会,他说:“弟兄们,鬼子在第一天就下了如此大的赌注,炮火打了整整一个下午,看来他们这次是志在必得,不达目的不罢休啊!虽然我们打死打伤了一些鬼子汉奸,可自己也损失巨大,许大队长等二十多名弟兄牺牲,机炮大队遭受重创。现在到了晚上,估计鬼子的炮弹也打得差不多了,他们要歇息一阵,咱们也好好休息一阵,攒足体力和鬼子战斗。各大队的掷弹筒手暂时并入机炮队,由张司令直接指挥,王有协助。一大队和二大队各抽十人守卫鸟窝和西边悬崖,两个大队在地堡里的人数已经不多,暂时合兵一处,潘生负责,刘世武协助。特务大队要机动灵活,想尽一切办法打击鬼子的指挥官和机炮手,但谁也不许过峡谷。”
第二天上午,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中,迟迟不见鬼子有什么动静,沈世杰等人非常纳闷,不知道鬼子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其实石井也是没有一点办法,想早点进攻却没有炮弹,正急得团团转。虽说昨天皇军伤亡好几十人,没有占到丝毫便宜,不过最后一次进攻还是很有效果的,土匪的炮阵地基本被毁,估计伤亡应该不小。清剿团和别动队搬运了一夜,运上来两门迫击炮和一些炮弹,但还不够一上午用的。他非常着急,狠狠抽了贾让几个耳光,可还是无济于事。清剿团一天一夜未曾合眼,累的几乎都要趴下,已经有好几人失足滚下了悬崖,实在没办法再快了。
快中午时,炮弹终于运输的差不多了,石井命令炮火开始准备,峡谷两岸顿时硝烟四起,炮声隆隆。
四辆辆新做的“战车”再次登上征途,每一辆“战车”后面都跟着十来个鬼子——清剿团都去搬运弹药,只能用鬼子当炮灰了——抱着木板匍匐前进,“战车”之间相隔一定距离,最大限度的为鬼子挡子弹。这个办法虽然笨拙,但可以引诱土匪出战,消耗他们的弹药和有生力量。所以石井还是不遗余力的坚持用这种老土的办法和土匪拼消耗,只要能消灭土匪,他根本不在乎部下的伤亡。
张耀祖不能让鬼子轻易得逞,指挥轻重机枪猛烈开火,密集的子弹射向“战车”。可“战车”只是放慢了一点速度,并没有停止前进,缓慢的向桥头挪动。
王有坐不住了,带着十几名掷弹筒手冒着炮火钻出地堡,在半山坡上架起掷弹筒,向鬼子猛烈射击。“战车”冒着弹雨继续前进,后面的鬼子被炸飞了好几个,可他们毫不畏惧,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慢慢跨上木桥,开始铺桥板。
鬼子所有火炮都瞄准了王有他们,炮弹雨点般的落在山坡上。三名掷弹筒手被炸得尸骨无存,还有好几名弟兄受了伤,王有不得不带着剩下的弟兄狼狈的逃进地堡。
“沈司令,张司令,小鬼子太他妈的猖狂了,我到山上把这帮兔崽子全都收拾了。”郑二操起狙击步枪。
“对,人少目标小,在山上容易躲避。我也上山,偷空就给小鬼子来一炮,让狗日的尝尝挨揍的滋味!”王有往身上狂塞炮弹。
“好吧,你俩就到山上和鬼子玩玩,一定要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就回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沈世杰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