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连兄弟们在一小时后终于有惊无险的赶到了三滩川东岸的大桥旁边,徐保国命令手写兄弟们在旁边的灌木丛中隐蔽起来,自己则带着三个排长前往大桥那边再去仔细侦察一番,刚才侦察兵兄弟们确定不了的事情,咱们当领导的总得解决吧。
这座大桥依山而建,下面是川流不息的清川江,现在已经是冬天了,气温已经下降到零度以下了,但这条清川江还没封冻,江中奔腾咆哮的江水顺势直冲下游往南边奔腾而去,两边都是刀削一般笔直锋利的山峰,队伍要想从这里到南边去,只能通过这个大桥,其他地方则根本无路可走。
徐保国仔仔细细的用望远镜观察着前面大桥上的敌人,发现桥上面的敌人还真是不少,周围的火力配置正如侦察兵所说的那些,桥头两边各有一门大口径火炮摆着,桥头敌人布置了两道防御工事,虽然不是那种用钢筋混泥土构筑的永久工事,但这里过去大桥只能走桥头边的那条山路,其他地方根本过不去,除非我们九连的兄弟们人人身上安上一对翅膀飞过山峰河川去。
老应也凑过来拿着望远镜看了看,皱着眉头对徐保国他们说道:“连长,我看这次咱们不能强攻,你看这么险峻的地势,我们要是强攻过去的话,肯定是到不了桥边的,对面敌人只要有两挺机枪就能把我们一百来号兄弟们给统统报销了,所以我认为只能智取。”
赵排长听了老应的这番话,问他:“你说的这个道理我们都晓得,这么个险要的地方强攻肯定是要吃亏的,但你怎么个智取,得拿出东西来光靠嘴巴说说是赶不跑桥上的那些敌人的。”老赵是实诚人,他一直看不惯这个老应的藏藏掖掖,他要的是行得通的方案。
徐保国和李指导员倒是对老应的建议很感兴趣,急忙问他:“你说来听听,我们怎么个智取?”
老应笑了笑,对徐保国他们说道:“我们现在就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做好随时打的准备,只要通过了那条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到达桥头,即使遭遇上敌人或者被他们哨兵发现,这时候打起来,我们还是有把握打赢的。”
“啊,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锦囊妙计来着,敢情是要我们靠上去啊,这算什么智取啊?”老赵心里很失望,连连摇头。
徐保国听了老应的话,心里面思忖着,现在看到这个险峻地形,除了冒险从那边悬崖翻下去,泅渡过波涛滚滚的清川江赶到大桥后边,其他就基本上无路可走,但这个悬崖好翻越,但那个奔腾咆哮的清川江可不好过,虽然自己九连的大多数兄弟们都熟悉水性,但能不能泅渡过这条落差甚大的清川江,徐保国心里还是没底,太冒险了,万一在泅渡半途中被桥上的敌人发现,探照灯照来,那九连的兄弟们可都成了江面上的活靶子了,一个也跑不掉的。
徐保国想了一会儿,咬牙对指导员点头:“老李,我看我们也只有照老应的方法干了,其他没什么好的办法,现在都已经快到三点了,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天一亮,敌人就要大批从桥上过去了,我们必须要在天亮之前夺取这座大桥!”
老李一向以来对徐保国的指挥能力很放心,听得他如此说,便点头道:“好,就这样,要兄弟们注意脚底下的动静,不要开口说话,以免引起对面桥上敌人的警觉。”
徐保国当即命令九连兄弟们立即出发,以平常的行军速度大摇大摆的通过那条伸向桥头的盘山公路,吩咐下去,保持沉默,注意行动口令,一旦有情况,立即开始战斗。
就这样,徐保国和老应他们带头,九连一百来兄弟们大摇大摆的沿着盘山公路朝桥头走来,奇怪的是,等徐保国他们走到了距离大桥还有二里地的时候,对面的那些敌人好像睡着了一般,竟然没对他们这支走过来的队伍作出任何反应。
徐保国觉得不对劲,急忙命令队伍暂停前进,自己和指导员他们在捋一捋思路,不可能啊,桥头的警戒不可能如此松懈啊,照理到了这个距离,早就有探照灯照过来了,口令什么的也就喊过来了,但这次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此时,老应小声对徐保国说道:“连长,我看不是前面的敌人睡着了,而是他们根本不晓得我们就是来夺取大桥的志愿军,本来照这个范围,桥头的那门大炮早就朝我们开火了,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就说明桥头的那些敌人把我们当成了他们的自己人了。”
“啊,要是这样的话,我看可以冒险试一把,告诉后面的兄弟们,打开保险,子弹上膛,做好战斗准备,以我的枪声为号,开火射击!”徐保国心里主意打定,他这次要大胆一回,摸上去,看看守桥的那些敌人到底是何方神通?
于是九连的兄弟们都把枪机打开,子弹顶上了膛,沉默无声的跟着前面的连长他们大摇大摆的朝桥头走去,果然,当徐保国他们行进到桥头岗哨处,突然间周围的那两盏大功率探照灯照了过来,刺眼的光芒刺得徐保国睁不开眼,他心里猛地愣了一下,手已经一把抓住了那把二十响盒子炮,准备到时候打起来先把那两盏讨厌刺眼的探照灯打瞎眼了。
这把二十响盒子炮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亲手用刺刀干掉一个鬼子兵后,上级特地奖励给他的,一直以来,徐保国都像宝贝似的带着他,即使后来缴获的手枪很多,但他始终就对这把二十响情有独钟,他觉得这种枪比美国人的勃朗宁手枪好使,射程远,火力猛,实乃近战肉搏之利器,只是现在这种二十响枪弹不好配了,打掉一发少一发了。
老应也被照过来的探照灯刺得眼睛疼,刚想开口说话问老徐怎么办?对面“哗啦啦”的跑出来一群全副武装的军人,徐保国他们被探照灯照着,眼睛都睁不开,看不起对面来得到底是什么人,还以为是守桥的南朝鲜伪军连,刚想拔枪开打,对面一个家伙开口了,叽里咕噜的一阵喊,那两盏探照灯当即熄灭,徐保国一愣,怎么了?难道这些南朝鲜的伪军要跟我们在桥上抹黑对决?
借着桥头岗楼边上的灯泡照明,徐保国抬头一眼朝对面的那些全副武装的军人望去,脸色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对面的这些军人他从来没看见过,戴着网状钢盔,眼睛竟然是发蓝的,大鼻子又高又尖,个头比自己要高出一个脑袋不止,嘴巴里正叽里咕噜的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语,徐保国愣了一下,心里暗暗思忖:难道在这个桥上遇到鬼了?不可能啊,南朝鲜人与我们是一样的,不可能有眼前这批人那样蓝眼睛高鼻子脸孔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
当时,我志愿军入朝参战的时候,就连志愿军司令部都没考虑到美军能有这么快进攻到这里,所以发给下面的命令是我们志愿军对面的敌人是南朝鲜李承晚伪军,志愿军司令部都没能及时了解的敌情,下面的小连长徐保国当然不晓得眼前的这些人就是刚刚与这里驻守的伪军换防的美国人了,况且他自小生长在苏北农村,除了小日本鬼子以外没见过什么外国人,所以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些蓝眼睛大鼻子的美军时,心里的迷茫与困惑是可想而知的。
徐保国不认得对面的军人是美国人,但其身旁的那两个有文化的指导员和老应却认得,他们可是在上海城看见过这种洋人,一看蓝眼睛高鼻子就晓得那些家伙是西方人了,急忙伸手拉了拉还呆如木鸡发愣的老徐,小声对他说道:“老徐,对面的可能是洋人,不是南朝鲜的,估计他们也搞不清楚我们是谁来着?”
徐保国一听这话,心里面马上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当即哈哈一笑,朝前面那个中间的高鼻子伸出手去,没曾想那个大鼻子也伸出手来,握住老徐伸出来的手,嘴里面还是一通叽里咕噜的说,老徐也不说话,光握住那洋鬼子的手哈哈傻笑着。
看着徐保国傻笑,那洋鬼子脸上竟然也露出了笑容,老徐眼睛一瞟,发现这个洋鬼子的牙齿可真白,笑起来还是蛮好看的,为了能糊弄过去,老徐尽量保持沉默,闭口不说话。
那洋鬼子估计他的那个话这些人也听不懂,便用两只长满毛的手对徐保国比划,老徐倒也机灵,你用手比划了,我当然看得懂,便也照着洋鬼子的样子朝大桥南边不停的比划,嘴巴里依依呀呀的嚷个不停,最后那个洋鬼子好像搞懂了,马上朝身边的那些洋鬼子一声嘟哝,那队持枪的洋鬼子当即“唰”的一下给老徐他们让开了一条路,那个跟老徐握手的洋鬼子朝大桥南边一招手,意思是你们请便,可以通过此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