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说实话哦团长,我老婆孩子也都回老家去了,在老家过春节了,而我又刚从老家回来,我是不可能再跑回去休假的,我是在哪里过节都一样的,真的无所谓的。我真的是从工作角度出发,考虑到春节期间团里的管理问题,这么一大摊子,那么多的人,春节时间又那么长,真怕出什么问题啊!”我还是忍不住地又解释了几句,希望团长不要是以为我又想回老家过春节才不愿去阚家庄值班的,当然同时更是希望他能够以大局为重,摈弃个人恩怨,收回成命。
“没什么问题,不就是就是十来天的时间吗?部队的各级主官都至少有一个在位的,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就这么定了,你不用操那么多的心了,就只管放心去吧!”团长已经很不耐烦了,好像我有多自以为是似的,又好像我也不知道把自己这个参谋长看得有多高,我们这个团离了我就不行了,应该知道的是这个团是他团长的,不是你这个参谋长的!
罢了,罢了,不能再说什么了,因为团长的口吻已经是在命令我了,我要再强调什么的话,一是会越描越黑,愈发让团长以为我有什么个人目的,就是不想去阚家庄值班;二是也不可能再改变团长什么的,他是不会另做打算和另行安排的了;三是显得我不听指挥,不服从命令了。毕竟他是团长,而我只是参谋长,“官大一级压死人”嘛!
如此,我便按照团长的安排,在春节前的几天去了阚家庄机场,在那里的指挥所担任起了指挥员来。这个地方地处塞北,城市不大,却是以冬季的严寒而闻名于世。想起来那几日倒也是其乐融融的,一是阚家庄虽然没什么靓丽的风景,尤其是在这个寒冷的冬季,让这个城市仅有的那么一点风景也被厚厚的白雪覆盖起来了,就像一个脸蛋并不美丽,唯有身材还有一点傲娇的女子,却被臃肿的棉衣棉裤包裹起来,实在是无法展现出自身那么仅有的一点优势来了,但是,毕竟我从来没来过,所以多少还是对我有那么一丁点的新鲜感;二是跟阔别多年的老战友、航校的同批同学在一起聚了几次,喝了当地的特色酒,就是那种度数很高,火一点就能着的纯粮酿造的白酒。这种烈酒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忘忧”,让你飘飘欲仙,忘掉一切的烦恼尤其是春节不能与家人团聚、一人漂泊在千里之外的乡愁。
就这样到了大年初一,上午的时候,我坐在指挥所的指挥员办公室里,拿起电话来给师长、政委以及几个关系不错的领导打电话拜年。这是个礼节,正好在指挥所里也没什么具体事情,有的是这个时间,而且还是军线程控,不用花电话费,这些诸多的便利条件可以让人做得更周全一些。
“什么?什么?你跑到阚家庄去了?谁让你去的啊?你这个时候不跟部队在一起跑到那儿去干什么啊?”电话的那头传来了师长的怒吼声,仿佛也都能看到他那因为暴怒而变成绛紫色的脸庞以及太阳穴跳起的青筋了。这是我刚在电话里面说完拜年话,师长也是随口一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在阚家庄的时候,师长在电话里面便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突然发作起来了。
师长当过我的老团长,是在另外一个飞行团,也就是我待过的那个歼七团,我就是从那个歼七团调来这个歼八团的。师长一向是以火爆脾气和从严治军而全师甚至是全军、全区闻名,文化水平不高,但是组织指挥、组织训练、管理部队还是有一套的。这里所说的“全军”当然不是指整个中国人民解放军涵盖了陆、海、空和二炮及武警的全军了,只是指的我们空x军而已;所说的“全区”也是简称,即是指我们整个军区空军。
“嘿嘿,师长啊,这个可真的不能怪我,我也是没办法啊!这个不是我自己安排的,我是按照团里的分工来阚家庄值班的,团长要我来我哪敢不来呢?我不过只是服从命令、听从指挥罢了!”我也是满肚子的委屈,自然是在师长大发雷霆的间隙要给自己解释上几句,不然的话师长还真的以为是我自己要来阚家庄的,为的就是逃避管理部队的责任,躲到几百公里之外来图清闲、乐逍遥了。
“哦,是你们团长这么安排的啊!好的,我知道了,你不要管了,就这样吧!”师长回了我这么一句后就不容我再分说什么了,火烧火燎地就把电话给挂掉了。
后来,听说师长挂了我的电话之后,实在是憋不住满腔怒火了,首先是给团长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面把远在千里之外休假的团长一通臭骂,说他怎么这么稀里糊涂的,自己回老家休假了,还把参谋长给派到几百公里之外去值班了,部队谁来管?出了问题怎么办?又由谁来负这个责任?
那个时候不仅是有了程控电话,而且我们也都还有了手机,所以虽然是远隔了千山万水,但是这些现代化的先进的通信设备,依旧还是保证了师长的万丈怒火准确无误地泼洒到了团长的头上,而且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浪费和折扣。
团长的心情原本还是非常愉悦的,毕竟是有两年没有回老家了,这次带着老婆儿子回去过春节,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可是被师长这么一通收拾,的确是给搞得是灰头土脸的,立刻就郁闷了。大年初一就没过好,估计是整个春节也都没有过好了。
师长骂完团长后,仍然还没有解气,又给我们团政委打了个电话,把政委又是一阵批评,说他也糊涂,怎么就没有一点政治敏感性,对团长这种错误的工作安排没有及时的提醒和尽快的纠正,作为党委书记、政治委员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这就是一种失职行为!
这下团政委也是甚感窝火:团长工作安排不当,搞得自己这个团政委跟着背黑锅,大年初一的就挨了师长这一顿臭批,真是躺着也中枪了啊!团政委心情不愉悦,便给团长又打了个电话,一是拜年话,当然也就是流于形式的客套话了;二是少不了多少也流露出了一点埋怨,把自己的情绪也顺便宣泄了一些。
过完了春季,团长也从老家休假归来了,这件事随着我们忙着节后开飞等一系列的工作看似就这么过去了,因为整个部队在春节期间都保持了平稳,没有发生任何明显的违章违纪问题,但是后果还是比较严重的,而且还是长远和持久的——自此之后,团长和我之间的矛盾简直就是接近了白热化的状态,他对我的排挤和打压夸张一点说也是达到了变本加厉的程度了。到了最后,我也是随他去了,既然矛盾再也化解不了了,那爷们也不伺候了,爱咋咋地,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嘛!老子的官帽子也没有握在你的手中,你不过就是给我的仕途设置点障碍,背后说说我的坏话,影响影响我的进步而已,你总不能撤了我吧?你也没这个权力啊?我是师党委派来的,经过空x军党委研究签署的任职命令!
俗话说“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这个人急了还真的就不怕了,他什么也都敢干了。这个真的跟团长彻底搞崩了以后,我反而倒是无所谓和无所畏惧了,你干你的,我干我的。
那段时间很明显的,团长的一些比较私密的场合,比如说是接待上级工作组出去吃饭啦什么的,都是带着那个副团长去,再也不带上我了,因为他已经彻底把我从他的圈子里排除出去。
当然了,团长带着那个副团长也是对的,有着双重目的的:一是因为感情上对我的排外,政治上对我的排斥,工作上对我的排挤;二是那时那个副团长在我当参谋长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分管训练了,手上有实权了,不再像分管作战时那样空了,尤其是掌管训练费了。
要知道这个训练费在飞行团是经费里面的大头,是比较多的,虽然没有装备维修费那么多,但是比起其它费用如党委机动费和政工费等等那还是高出了不少的。正是因为如此,部队中极个别私利膨胀甚至利欲熏心的干部,他们对这一块还是垂涎欲滴,当作是唐僧肉觊觎已久,直欲分而享之了的。
以前我们航空兵部队的师、团政委大多数都是直接管党委机动费的,这是政工方面的主要费用,而师长、团长嘛则直接管经费的不多,一般都是分工给副师长、副团长管理军事方面的主要费用即训练费。这主要是因为精力的原因,飞行领导干部既要自己飞行,还要组织指挥、组织部队训练,就够费脑筋、够消耗精力的了,副师长、副团长作为副职还稍微好一点,只用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管好分管的工作就行了,可是师长、团长却大不相同了,他们既是飞行员,同时还是一个部队的军事主官,除了自己飞行及组织指挥、组织部队训练之外,还有其它许多的工作需要操心和费力费时的,哪里还能再有什么过多的精力去管什么琐碎繁杂的经费呢?如果有的话,那么势必会影响到他们干好主业、做好本职的中心工作的。
这一点很好理解,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嘛,领导干部和飞行领导干部他也是人,不是什么神,不可能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干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