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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指挥员(十七)
    我所说的这个我们两个新飞行指挥员同时带教,并不是说在同一个时期里被带教,而是同一个场次里被同时带教,也就是在一个飞行日里由一个老飞行指挥员同时带教两个新飞行指挥员。体现在飞行日计划表上就是一版飞行日计划上除了带教的一个老飞行指挥员以外,还有我们两个新飞行指挥员。其实,这么做虽然提高了训练效益,但是不完全符合规定,那时是我们师团钻了训练法规的空子,有点投机取巧的嫌疑。不知道别的部队有没有这种情况,估计也差不多,就是也存在着这种现象。因为那个时代对从严治训和按纲施训抓得不严,不少单位为了完成任务都是削减了脑袋在钻空子,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粗训漏训现象。后来空军狠抓从严治训和按纲施训,这种情况就再也没有发生了,得到了杜绝和根本扭转。
    所以,若是较真地论起来,我和这位作为竞争对手的飞行大队长虽然学飞行不在一个起点上,但学指挥可真的是就在同一个起点上。那么,既然如此,谁好谁差,谁优谁劣,那可都是显而易见的;谁有潜力,谁有前途,那也都是无可争议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领导的眼睛也是独到的。
    说实话,在刚开始进入飞行指挥员带教的时候,我倒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比那位大队长强到哪里去,我觉得人家也不差啊,甚至一些地方比我指挥得还好,不仅是飞行指挥准备做的比我充分,他会亲自到司令部作训股去做飞行日计划,还礼节周到地给参谋散散烟,那段时间里和司令部尤其是作训股的人际关系搞得还是很融洽的,而且在实际指挥中他对一些矛盾冲突的预见性比我还强,指挥调度的一些方法也比我要更周全。只是到了我们见习指挥的后期,在一次非常关键的时候,他拉稀了,露怯了,一下子就被我比下去了,那就是师长亲自带教我们的那一个场次!
    那天,云量是9个量,云底高700米,所以飞的是昼间复杂气象,而且是比较复杂的。出动飞机达到了17架,整版计划总共有5大批,占场时间将近10个小时呢,所以也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场次了。
    按照师长的要求,前两批是由我来指挥,后三批则是交由那位飞行大队长了。这要是刚进入飞行指挥见习的话,我肯定会心里不平衡的:“哦,凭啥让他指挥三批而只让我指挥两批啊?干嘛啊?我比他差到哪儿去了?这不是领导偏心吗?”可是今天我就丝毫没有那种感觉了,一是因为是师长亲自定的,我哪敢有半点怨言啊?就是心理活动都没有这种不快;二是因为我知道今天的这碗“饭”可是不好吃啊:天气又复杂,飞机又多,最关键的还是师长在亲自带教,坐在塔台上全程看着我们呢!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你的一言一语也都在他的耳朵里,他对你的印象也有可能会影响到你的一生一世了!
    其实呢,仔细想想,师长这么做也并没有什么偏心的,因为在前面指挥组织工作更为复杂一些,需要定下进场决心、下令部队进场、收集各单位准备情况、下达飞行前指示等等,这些组织工作都需要一步一动地扎扎实实地做好了,也是很锻炼新指挥员的。所以,看似我指挥的批次比那位飞行大队长少了,但实际工作量并没有少,而且好像还是任务更重,更全面锻炼人的。
    那天,虽然天气比较复杂,但复杂得干脆利索,不是什么“二胰子天”,所以也好把握,清晨我一接到训练参谋电话报来的天气预报以后,立刻就定下了飞复杂气象的决心。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我的决心是非常正确的,没有在这个方面丢分。
    为了提高训练效益,充分抓住可飞天气,我们航空兵部队在做飞行日计划的时候,通常都是两套计划甚至是三套计划一起做的:一套主计划,一套备份计划,有的还再有一套常备计划。根据天气实况,看具备什么天气条件就飞什么计划。那天就是那样,我们做了两套飞行日计划,主计划是复杂气象,备份计划是简单气象。
    经常,让飞行指挥员头疼的并不是天气太复杂不好指挥,而是天气不好不坏,或者是时好时坏的,也就是“二胰子天”,让你不知道到底是飞复杂气象呢?还是飞简单气象?把复杂气象当简单气象飞了,会给飞行员造成执行任务的困难,就是交给了飞行员力不胜任的任务,必然会危及飞行安全;而把简单气象又当成了复杂气象飞,那就是偷训漏训或粗训,是违反训练法规,随意降低训练难度,会遭到上级严肃批评甚至是通报批评的。
    这个“二胰子天”是飞行员们经常使用到的一句口头禅,用来形容天气介于简单气象和复杂气象之间,不好准确把握,难以严格界定。其实,飞行员们的这句话是非常生动形象的,也可以说是再恰当不过的了,因为这个“二胰子”是指同时具有阴、阳两性器官的人,不知其为男呢还是为女。“二胰子天”不也正是这样吗?不知其为简单气象呢还是复杂气象的!
    所以,那天对我作为见习飞行指挥员来讲,是个比较好的开头:天气虽然复杂,但是复杂得干脆利索,它就是个复杂天气,是“爷们”,而且是纯的“爷们”,不容置疑的。这就省去了我去辨别“男女”、甄别“阴阳”的麻烦,搞得不好就会挨师长或团长的批评,尤其是给直接带教者师长留下不好的印象,那我可就成了“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万事开头难”。开好头,起好步,事情往往也就成功了一半。那天就是这样,有了这么个良好的开端,一切也都跟着顺利起来了。在定下飞哪一版飞行计划后,后面的组织部队进场都是由各个单位按照飞行指挥员的决心自行组织的,也不需要我来操什么太多的心的,只需要下令给当日组织飞行的训练参谋就可以了。就连我们大队的飞行员,我也都是交由副大队长来具体组织进场和飞行,我自己则是集中精力搞指挥了。
    到了机场以后,在塔台的外面,我先是召集了各类值班员一共有将近十个人呢,了解了一下各个部门各类专业的准备情况,然后让各个部门分别组织下达飞行前指示。
    飞行人员的飞行前指示,按要求是要由飞行指挥员或副指挥员来亲自下达的。这是一件很正规的事,也是很严肃的事,也更是一种重要的仪式:在塔台楼前,飞行人员排着整齐的队列,先是由飞行大队的值班员站在队列前整齐一下队列,向右看齐向前看的,然后向队列里面的最高首长报告请示下达飞行前指示。得到允许后,飞行大队值班员跑步回到队列里面,站在尾部。此时,飞行指挥员或副指挥员开始粉墨登场了,迈着齐步走到队列前面,来上个稍息立正的,即喊上一声“下达飞行前指示!”,整个队列都哗地一下把左脚收回来,使劲地靠在右脚边,由稍息状态变成立正状态;紧接着飞行指挥员或副指挥员便会向队列敬上个军礼,再喊上一声“稍息”,接下来便可以开始下达飞行前指示了。
    这个对我来讲可以说是小菜一碟了,毕竟从入伍开始就是当班长的,而且一直当到了航校毕业。尤其是在航校高教团的时候,我不仅是经常带着一个班在全团面前表演“班教练”,而且是一到大领导、高级将领来的时候,我就被安排担任值班员,负责向首长报告。到了作战部队后,只是在改装的两年期间没有当干部,但也是被当成骨干使用的。改装一结束,我和另外两个大队的两个我们同批新飞行员,一共3人同时被提拔为了中队长后,便又开始当干部了。所以在队列前面说个什么话、下达个什么任务的,对我来讲都不是难事,不说是什么手舞足蹈吧,但也的确能够绘声绘色地说得非常的生动。
    在下达完飞行前指示后,我就信步登上了塔台,也顾不上再跟自己大队的飞行员讲什么了,毕竟还有副大队长和教导员在组织嘛,而且我的这个副大队长也是我的同批飞行员,也干了两年多了,算是个成熟的大队干部了。
    “3号:1号?”我把携带的那个“飞行指挥调度矛盾冲突点示意图”恭恭敬敬地在指挥桌前放好,屁股也在指挥椅上坐稳,便拿起话筒开始联系无线电了。3号是机场定向台的代号,我首先是跟他进行无线电的联系,目的是为了检查我和他的无线电是否都畅通以及定向台的设备是否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