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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向模拟法(四十)
    第二次摩擦也还是在驻地机场的时候,一天我到副师长的办公室闲聊,恰好机务副团长孟副团长也在那儿。他也没什么事,只是去看看副师长。顺便我们就谈起了工作上的一件事,牵扯到空勤(指飞行人员)和地勤(指机务人员)的责任问题。孟副团长观点不同,他自然是站在机务的立场上,就和我争执起来了。孟副团长是山东人,比较耿直,做人做事都不打弯,认死理,爱较真。我俩是北京空军指挥学院中培时的同学,再加上他的年龄也比我大上了好几岁,所以他在我面前虽然尊重,但并不惧怕,尤其是从不隐藏他的观念,一向都是“巷子里扛木头——直来直去”的。孟副团长是机务副团长,自然存在着他的局限性,那就是只顾着为机务人员说话,光想着替他们撑腰;而我是团长,自然要着眼全局,尽量在空勤和地勤之间保持一个平衡,“手心手背都是肉”嘛!但是,这又只是我在主观上把握的原则,客观上呢,说实话我也有我的局限性,因为我本身是飞行员,不可能完全了解机务工作,所以在客观上有时会自觉不自觉地站到了空勤的立场上。这样,我们作为团长和机务副团长之间的矛盾就会经常出现,主要表现在飞行发生责任不清的问题的时候,到底是把板子打在飞行人员身上还是机务人员身上,意见不统一,各有各的看法。这一次我俩争的比较激烈,是各抒己见,他也说服不了我,我也没能降住他。两个人的嗓门都越来越大,就差吵起来了。就在这个时候,副师长不耐烦了,突然翻脸,伸手往门口一指:“要吵你们都到外面去吵,别在我这儿烦我!”我的脸挂不住了,好歹我也是一团之长啊,你这么不给我面子,你不说支持支持我、帮着我说几句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就往外撵我?于是我一句话没说,抓起大沿帽,夹在咯吱窝里就怒冲冲地摔门而去。既然你不把我当一回事,那我也就不再对你毕恭毕敬的了。孟副团长呢,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只好讪笑了几声,驼着个背,也灰溜溜地跟在我屁股后面出了门。然后又跟着我进了我的办公室,见我仍怒气冲天的,便嬉皮笑脸地拿出了一幅同学之间亲近、随便的模样,跟我一个劲地做检讨,赔礼道歉,并保证以后绝不再犯类似的错误。
    孟副团长虽然把我的气消了一半,但是我对副师长还是颇有微词的:按道理你副师长和我都是搞飞行的,我们应该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而且我们还是同一个团出来的,你是我的团长,我是你的大队长,孟副团长只是现在这个团土生土长的,以前跟我们都不认识的,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就更应该团结一致了。现在可好,你却在我最需要支持的时候,不仅不拉我一把,还反而把我往外踹了一脚,这还有什么老感情吗?
    第三次摩擦是到了这个地方轮战,好像也就是进驻后的第三天吧,去给空x军葛军长送行,噢不,应该说是给我们军区空军的葛副司令送行了。副师长去的时候也没叫上我,而是和师副政委带着作战科长他们三人一起去的。你要是给别的什么首长送行不叫上我也就算了,反正我也不熟悉的,也不会去想着凑的什么热闹,但是这个葛副司令就不同了,他不仅是去我们军区空军干副司令,而且他还是我们的老师长。另外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关系,那就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也是个长辈,后来干到了另外一个军区空军副政委、正军职的高位,曾是他的老领导。那时葛副司令正在我们军当副军长,我曾经想通过这个亲戚走当时的葛副军长这条路,把我调到军训处干干,哪怕是当个参谋也行啊。那个时候我的飞行大队长也干了有两年了,基本具备了提拔的条件,自然是心里想法比较多的了,尤其是对这个军训处技术检查主任(副团职)职位向往已久。这个职位当然好了,可谓是一步走三步:一是提了副团;二是在军机关锻炼;三是基本上也就成了飞行团长的人选了。但是,由于这个大官亲戚与我们家不仅不是那么亲,而且还有着上一辈之间的龃龉,所以根本就没帮什么忙,向副军长交代过什么,弄得我兴冲冲地跑到军部去找副军长的时候,什么承诺都没得到,还碰了个一鼻子灰。最后我还是自圆其说,自己安慰自己:这是因为自己级别太低了,还够不着军首长直接关注和动议提拔,再加上当时葛副军长已经不再分管训练而是改成分管后勤,更不便去具体插手军训处重要的人事安排了。然而现在的情况可是不一样了,我已经是飞行团长了,可以够得上军区空军首长、进入葛副司令的法眼了。而且听说葛副司令到我们军区空军就是要分管训练的,那样跟我们这些飞行团长接触就会更多的了。所以这一次我是非常想在轮战的地方见一见葛副司令的,一听说葛副司令今天就走,空x军会组织机关副处以上干部在首长家门口列队送行的,再一问我们师机关的作战参谋,副师长早饭后就和师副政委带着作战科长去了空x军军部,参加送行去了,我就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跟谁都没说,带着司机,坐上我自己的“猎豹”迷彩越野车,就直奔军部去了。空x军的军部跟我们机场都在一个城市里面,也没多远,再加上我那车是用迷彩布蒙上牌照的军车,稍微违反点交规也不怕,所以只用了二十几分钟就很快赶到了。
    当我进了空x军的大院,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将军楼葛副司令家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排了很长的送行队伍,副师长、师副政委和作战科长排在了最后,葛副司令还没有出来,正在家里跟其他几个军首长说话。将近十分钟后,葛副司令才在那几个军首长的簇拥下出了门,到大家面前一一握手道别,最后是握到了副师长、师副政委、我和作战科长四个人。我们四人都是他当师长、副军长时的老部属,所以非常熟悉,而且又是多年不见,又是异地重逢的,自然是格外的亲切,就多说了几句问候的话,搞得我们四人都激动不已,好像葛副司令到了我们军区空军任职,我们在这个空x军轮战腰杆都硬了:因为你们老军长是我们的老师长、军区空军副司令,不说是怎么照顾我们吧,起码也不会刁难我们了吧?而且我们将来轮战结束回家后也有了靠山:老师长在军区空军干副司令,并且我们还在轮战时见过面,首长对我们印象很好,自然会关照、培养甚至是提拔我们的了!
    这次虽然在葛副司令这儿是加深了印象,加深了感情倒不敢说,反正后来我也没感觉到首长对我有什么特殊关照的地方,但是把副师长搞得很不高兴,让我们的关系在轮战之初便开始出现裂痕。副师长做梦也没想到我会来给葛副司令送行,估计一是他认为我不知道这个事,毕竟我的级别比他低,掌握的信息自然比他少;二是认为我即使是知道了也不敢擅自来,因为我离开机场和营区都应该跟他请假。所以当他在将军楼的门口看到我也来了的时候,两眼充满了吃惊和诧异,片刻之后,取而代之的便是鄙夷和厌恶,估计心里肯定在骂我,而且是用他习惯的讥讽别人的话语,那就是:“谁嗑的瓜子?嗑出了你这么个臭虫!”
    第四次摩擦也是在这个地方轮战,已到中期的时候,那一次我们的冲突就比较激烈了,是彻底翻脸或是最后决裂了。那次也是纯属工作关系,所以我丝毫没有让步,坚持了自己的看法和意见,直至不惜与副师长从个人感情上彻底翻脸、在政治关系上最后决裂!
    冲突起因是两个机关之间的协调,导火索则是作战科长点燃的。那天,师作战科的一个参谋给我们团的作训股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作训股的一个老参谋,也是这次轮战作训股的负责人,股长在家没来参加轮战。不知是师里的参谋没说清楚抑或根本就是说错了,还是团里的参谋听错了抑或是理解错了,反正最后我们团里执行起来不是师里的意思。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也是作战方面的事,不影响大局,也没有造成什么后果。但是,可能是我们团里这个参谋桀骜不驯的口吻激怒了师里的作战科长,于是科长便怒气冲冲地从指挥所跑到空勤楼前面,找到副师长,上纲上线地参了我们团里一本。这下把副师长也搞得很不高兴,好像是师里的权威受到了团里的挑战,团里的参谋都敢顶撞师里的科长了,这还了得?分不清大小王了?于是,就在空勤楼前面,副师长叫值班员把我从宿舍兼办公室里喊了出来,我们三个人就站在空勤楼前面,副师长强压着怒火让作战科长先把情况跟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