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南京方面和韩复榘给81师的指令是将胶东的共产党连根拔掉,连根拔掉最实际有效的方法就是屠杀,从肉体上消灭这些共产党人,在屠杀人这方面81师是行家里手,并且是毫不手软的,因为对他们来说在沂水哪里的杀戮不妨在胶东再做一次而已,更别说这一次的屠杀跟共产党有关,这样做也是蒋委员长喜闻乐见的,不会在国际国内引起什么反响,他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
因此,81师和胶东的当局官僚勾结在一起,他们开始还信心百倍地想在抓捕的共产党几个领头人的身上捞足政治资本,为自己以后的升官发财铺平道路,却怎么也不会想到结果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费尽了心机什么都没有得到,就恼羞成怒斩首了共产党这抓捕到的所有领导人,然后81师243旅运其昌的两个团分别在牟平、海阳两个县进行拉网式地反复清剿;唐邦植的241旅连同展书堂的81师直属部队就在文登、乳山,荣成三县进行搜捕,这手段虽然有些笨拙,但实际产生的效果却很令他们满意,他们采取三种手段妄图彻底扑灭胶东人民革命的火焰:一是扬言要把共产党斩尽杀绝,连根拔掉;二是强令保长、甲长告发,胁迫共产党员自首;三是造谣欺骗、蛊惑人心,吹嘘“共产党的头子都被捉住了”,而且全部被正法,任何人都不要再对共产党报任何幻想了。
至此,胶东大地一片白色恐怖。国民党当局民团、保安团士兵更是为所欲为,他们到处进行疯狂地清剿、逮捕、屠杀,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只要在谁家翻出块红布,便当作与共产党有联系的证据,一律逮捕,对参加过暴动队伍的人和家属,进行威逼利诱、严刑拷打、百般折磨,然后再残忍地杀害。仅1935年11月底至1936年1月中旬,文登县被捕的共产党员和群众就达到3000余人,杀害400多人;海阳县也有2000多人遭逮捕,被杀害260余名;乳山县有500多人遭逮捕关押,被杀害的竟有300多名。被杀害的共产党人很少有人是被已经民国了的国民党当局枪毙,枪毙简直就成了奢侈的事,他们杀人的手段极其残忍,百分之八九十的人是遭扒心挖胆,沉塘、活埋,大多数死去的头颅都是被割下来,挂在城门或大街的电线杆城门楼上示众,被清剿的五县到处见人头,处处汪血泊,腥风血雨,惨不不忍睹。
展书堂的81师和国民党当局,他们血腥屠杀近两个月,以为用如此血腥残忍的手段就能吓退英雄的胶东人民,就在展书堂认为大功告成,准备班师回朝的那个夜晚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一晚,是1936年的1月22日,再有几天的时间就到了中国人的传统节日春节,往年的这个时候,胶东大地早已挂红戴绿了,因为忌红,官府和军队看到红就逮捕、打杀,老百姓也不敢使用红色的东西,就是鞭炮也不敢买红色的,门对也不敢买,红色的东西谁都不敢用,因此在1936年春节到来之际,胶东大地上除了皑皑白雪,就是哀哀地白色恐怖了,根本就看不到一丝一点的春节年味!
也就是在这一天的这一晚,文登城县政府内灯火辉煌,美酒佳肴飘香,文登县县长刘崇武长袍马褂,打扮一新,尤其是那抹了过多头油的脑袋在灯光下还闪着光亮,他早早地就等在县政府大门口,静等着客人的到来。在他的身后站满了文登县的名流和官员,他们都在翘首以盼,盯着街口看,等着一个重要客人的到来,刘崇武证实地问了一句:“展师长说他动身了么?”
秘书小安子立刻回答说:“展师长已经走出了司令部准备上车了,我接到了他们的电话,我就报告您,我想这个时候该来了吧?”
展书堂的司令部也安在文登城内,距刘崇武的县政府也就数百米的距离,展书堂又是坐车,刘崇武接到了秘书小安子的报告,一点都没敢停顿,就急忙迎出门来,早早等在门口这样更显的宾客的尊贵,给足宾客的面子!
刘崇武用带着大块绿宝石的金戒指的手伸进怀里,掏出精美的金壳怀表打开一看,他出来站在门口的时间不过二分钟,就说:“这等人的时间就是过得真慢啊!”
刘崇武感慨地摇摇头,刘崇武的话音没落就听到秘书小安子说:“县长,你看展师长的专车到了!”
刘崇武一看,果然一辆黑色沃尔沃的轿车像一只甲壳虫一样拐过街口,无声地向这面驶了过来,刘崇武立刻脸上堆笑迎了上去,猛发现车里有一直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刘崇武也不愧为是一个军人出身,他发现情况不对就下意识地向前一扑,趴在地上,枪声响起,子弹打中了刘崇武身后的商会会长,商会会长脑袋开花,当场死亡!
刘崇武趴在地上没有被子弹打中,轿车又马上向他冲过来,想把他碾死,刘崇武一个滚动,轿车就从他身边风驰电掣地闪过,刘崇武再抬起头时,只看到了沃尔沃的影子在他的眼前一闪消失了,要不是商会会长被打死,刘崇武更愿意相信这仅仅是一个梦境或一个幻影。秘书小安子这个时候扑上来问:“县长县长你没事吧?”
刘崇武恼怒地瞪了小安子一眼,在小安子和保安团大队长苗金堂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刘崇武一句话不说,使劲地拍了拍自己这身新衣服上的尘土。
保安大队长苗金堂说:“县长,我马上派人将车追回来,千刀万剐了这两个共产党人!”
这完全是不可能的,苗金堂这样说话简直就像屁话一样,事实上也就是给刘崇武一个慰藉罢了,刘崇武说:“不必了!”
秘书小安子这个时候又喊上了:“县长,你看展师长这一回是真来了!”
这个时候所有迎接展书堂的人都有些慌乱起来,苗金堂惶惶地问:“死掉商会会长怎么办?”
刘崇武骂了一声:“蠢猪,这个还要我教你吗?拖下去,赶快拖下去,拖走!”
事出突然,跟在刘崇武身后的那些文登县的名流,就是想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事情就结束了。他们一个个大惊失色,不知所措,刘崇武骂:“都他娘的都给我振着一点,这怎么说都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展师长来了谁都不准胡言乱语,就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你们听明白了?”
这些名流、头面人物都不得不回答说:“明白了。”
展书堂不是坐着车,而是骑着马走来了,身后还跟着大约一个排的卫兵,刘崇武怨自己也太麻痹大意了,那辆轿车向他驶来时,轿车后面根本就没有卫兵,展师长走到哪里怎么会没有警卫呢?
刚才的沃尔沃就是一辆车,后面并没有跟有卫兵,那怎么能是展师长的车呢,刘崇武只怨自己太麻痹大意了,险些要了自己的这条老命!
展书堂骑着马走过来,看到迎上来的文登县县长刘崇武,远远就拱手说:“让刘兄久等了,罪过罪过!”
刘崇武也向前拱手说:“展师长客气了,能请到展师长到我的小衙里来坐,绝对是赏我刘崇武的脸,蓬荜生辉啊!”
展书堂跳下马来,把缰绳丢给跟随的马弁,刘崇武急迎上几步,伸手想跟展书堂握个手,展书堂视而不见,刘崇武立刻摆出一个邀请的手势说:“展师长,里面请!”
展书堂很牛气,他站下脚步昂头看了一下县衙的大门楼,就背着两手大跨步地向县衙走去,刘崇武紧跑几步在前面引领者,直接就把展书堂引进了酒肉飘香的客厅,展书堂一落座就骂了一句:“他娘的,今天是准备 坐车来的,车不知道怎么回事,车和司机都跟我玩失踪,真他娘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找到这个司机老子非毙了他不可!”
刘崇武听了展书堂如此一说,不由得打了一寒战:这个展书堂为什么要这样说话,这不是不打自招吗,难道那个轿车的刺客是展书堂安排的吗?
种种迹象表明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难说展书堂不会对自己下这样的黑手!
展书堂和刘崇武原是81师一对老搭档,一个是师长,一个是参谋长。展书堂由于书读得少,说话行为都有些粗俗,而刘崇武就有些文化,两个人说话办事常常尿不到一个壶里,骨子里就开始排斥对方,久而久之,两个人就因为一些琐事开始顶牛,刘崇武自持有南京方面的支持,大腿粗的很,谁都不怕;而展书堂是韩复榘的左膀右臂,也不把刘崇武放在眼里,两个人的事情越闹越大,韩复榘得罪不了南京,又不能制裁自己的爱将,更不能把部队交给一个自己不信任的人,所以就把刘崇武派到文登县当了县长,避开了这对当时还没有撕破脸皮的冤家,刘崇武的身份既是文登县的县长,也还是81师参谋长,这对冤家今晚就在文登城刘崇武的县衙里见面庆功饯行,刘崇武觉得自己做这个文登县县长已经很满意了,并没有想回去继续做他参谋长的打算,南京方面也没有这个旨意,这个展书堂相煎何太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