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老大喊了一声:“国民党来了!”
毕老大就迅速从肩上摘下了枪,对看到的国民党兵打了一枪!
国民党兵是81师运旅486团的士兵,486团是正宗的国民党正规军,韩复榘的嫡系部队,战斗素质高,战斗力强,这是毫无疑问的。
毕老大打的一枪,根本就没有打到那个冲在最前面的国民党士兵,这些国民党兵久经沙场,到目前来说,打杀的都是中国人、中国老百姓,他们对杀人都已经习以为常。
毕老大对冲在最前面的国民党兵打了一枪,这个国民党士兵以一个很捻熟的战术动作就趴在地上,然后开枪还击,是瞄准了毕老大的脑袋打得,一颗子弹冲出枪口,准确无误地奔着毕老大的脑门子来的,可这发子弹还没有到达之前,阴差阳错地在毕老大的不经意动作中被闪过,这发子弹紧贴着毕老大的耳朵飞了过去。
子弹的啸声吓了毕老大一个激灵,子弹瞬间通过带来的巨大热量让毕老大猛省,他想起了暴动前的军事训练,军事训练上说了,跟敌人对射之时必须最先掩蔽自己的身体,然后才能跟敌人射击,这叫保存自己打击敌人!
毕老大自省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差点把自己葬送在敌人的枪口下面。应该说这个时候的毕老大还是比较理智的,毕老大这样想着,立刻就就趴在一道矮墙的后面继续射击。
毕老大的枪声一响,这声枪响响得太重要了,这给还沉醉在暴动胜利的暴动队伍人们一猛醒,程伦问:“什么地方打枪?”
当时,程伦正在与后松椒村党支部的人开会,正在讨论成立政府的事情,程伦准备在后松椒村成立胶东第一个村级人民政府,事情刚刚有了眉目,就传来了一声枪响。程伦这样问了一句,在场的人当然谁都不知是怎么回事,当然也不能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枪声越来越密了,这情况肯定有些糟,程伦从桌上抓起匣子枪,程伦说:“事情不好,我们看看去!”
程伦说着就拔出手枪张开机头,提着手枪就冲出了村公所,这个时候就有暴动的队员跑过来向程伦跑过来报告:“报告总指挥,情况不好了,我们被国民党军完全包围了!”
程伦问:“是国民党什么部队?”
报告的队员回答说:“这个不清楚,看到满山遍野全是 国民党的军队。”
程伦说:“不要慌,这不可能是国民党的正规军,他们的正规军远在济南一带,他们不可能会来得这么快,他们不过就是县保安团,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同志们狠狠地打,打跑这些狗杂种,胜利就是我们的!”
程伦这样说着就带着人向东村口冲过来,这个时候后松椒村四周的枪声已经像大年午夜的鞭炮声,已经分不出是那个方向传过来的,而这东村口的枪声好像特别地密集。程伦到了东村口,程伦感觉到情况要比自己想象要严重性的多,透过弥漫的硝烟,他看到村外漫山遍野数不清的国民党士兵,这不是县保安团所能行成的规模,而且这些国民党士兵有重机枪,还有迫击炮,这不是一个县保安团所能拥有的重装备。程伦冷静地分析,以他们眼下暴动的队伍现有装备,而这些装备都比较原始,要抵挡住这样一支具有现代化武器装备的正规部队攻击,那是肯定不行的,刚刚组建起来的革命队伍绝不能就这样一战被消灭掉,必须想办法突围出去,只有突围出去才有出路!
程伦所在的位置是村东头的情况,但程伦同时也明白想突围出去谈何容易,而且眼下这个时候所有的暴动的队伍虽然都在各自为战,但缺少一个统一指挥,因为战斗来临对程伦他们来说实在有些突然,他们好像一直都没有准备好,也许让胜利冲昏了头脑,因为暴动的队伍走到哪里,哪里的敌人总是望风而逃,总感觉大敌当前总还需要些日子,可真没想到说到就到。
程伦清楚知道眼下最需要做的事。就是解决统一指挥的这个问题,因为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他们的暴动队伍要突围出去根本就不可能,可眼下战场乱成了一锅粥,程伦很后悔自己就这个指挥问题没有协调好,以至于眼下仗打起来一下子到了一个不可收拾的地步。
毕老大打得第一枪的位置是在后松椒村的村西头,那个位置当时是毕老大他们中队所在的位置,他们中队在哪个位置宣传发动群众,革命不怕人多,人越多声势就越大,敌人就更能吓破胆。
毕老大是第一个发现国民党军的。毕老大的枪声一响,他们中队的人纷纷跑过来,他们也就看到了大批国民党军正被堵在村口,双方正在进行射击。毕老大趴在矮墙的后面,向村外打了一枪后,回头大喊:“同志们,注意掩蔽,有枪的往前来,没有枪的向后退,退向二线!”
毕老大的中队有二百多人,而有枪的只有三十多人,而这三十多人三十多条枪,土枪、鸟枪占了一半,真正的钢枪只有十多条,但子弹并不是那么充足,每个人也就十多发子弹。毕老大将他的中队分成了两条线,第一线的队员都是有枪的,这些队员被称为神枪手,神枪手是一种荣誉性的称呼,而有枪的队员在中队宝贝一样被人羡慕。
西路军的暴动队伍本以为这一次打下了夏村,部队的装备会有一个很大的提高,会大幅度地提高一线队员的人数,可夏村情况突变没有打,战略目的没有达到,装备的事只能是一场空。
而二线队员就是那些手持冷兵器的队员,而这些队员属于绝大多数,其中的所有人都做过射击训练,但由于弹药问题,所有队员只是略通步枪射击要领,会压子弹,会射击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要真正学会打枪射击也只有在战场上真正得到枪才有可能。
二线的队员因为要他们向后退,他们趴在哪里不想动,子弹飞蝗一样从他们头顶上飞过,毕老大太知道他们是想什么了,他们是想在最靠近敌人地方跟敌人拼杀,通过拼杀缴获自己一直想要的钢枪。
可打仗不同儿戏,子弹不长眼睛,子弹尖叫着那可是直往肉里钻的东西,所以毕老大急了大喝:“这是命令,你们的任务就是掩蔽好,等敌人上来了短兵相接,那可是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快撤这是命令!”
命令对广大暴动的人来说那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名词,但他们又知道只要是上级说出了命令这两个字,被指挥的人都必须好无条件地服从,在训练的时候这个问题被反复强调过,眼下毕老大动用了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就像杀手锏一样,所有二线的队员在副中队长老倪的带领下开始向后撤。
二线的队员不是十分情愿地往下退,就是因为命令两个字他们又不得不向后退。前面说过了暴动的队伍中清一色的农民,而且还都是刚刚放下锄头,甚至直到现在他们还手持锄头,把锄头当武器。他们没有战斗经验,原来趴着的时候还像那么回事,可往下退就有些乱了,一下那么多人立起来,大多数还不知道冒着要快走,有的还像刚刚做了一上午农活,准备回家吃饭一样沉稳,被村外射来的机枪子弹当场射到十几个人,这让所有的人一下子有些傻眼。特别是村外还发出“哐哐哐”一连串的响声,这些暴动了的老百姓从来就没听到这样的声音,他们搞不清这是什么声音,直到呼啸的炮弹落到了他们的头上,落到了他们撤退人的中间,巨大的爆炸声在人群中响起来,炽热耀眼的火光,剧烈的爆炸声就在他们的眼前,有人在爆炸声里被撕碎,血肉横飞;有的人被抛上了空中,沉重地落下来跌在地上,就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毕老大 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战斗中死人,一个能说会笑,能踢能蹦的大活人 就那么瞬间就变成了死人,变成了横在地上的残体,落在眼前地上的碎肉,那些碎肉活鲜,血是红的,肉是白的,具体是人的那个部位上的组织,也许只有天知道,而且上面很快又被泥沙盖住!
毕老大亲眼看到战争中的血,一个人的血在子弹、弹片中爆出的血花,战争中的死人见多了那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对于一个初上战场的人来说,特别是对他的心灵的来说,那是十分震撼的。这种震撼会催生出两种不同的效果,有的人看到血就会产生恐惧发懵,甚至畏惧退却,但那都不是男人,真正的男人看到了血,特别是看到了倒下了那么多的好兄弟的血,他只会觉得血往头上涌,两眼冒火花,第一时间要找人 拼命,尤其是 刚打死他那么多好兄弟的敌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