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暴动事时间的推迟,暴动的秘密和突然性已经完全丧失,不但韩复榘在向胶东派遣他的81师在向胶东日夜兼程,胶东境内的各级国民政府和武装都已经收缩做好了防守,或者干脆逃走,这一奇怪的现象没有引起暴动总指挥部的足够重视,反还在根据自己的计划行事。这也就难怪于得水他们的一路行进没有遇上什么麻烦。
特别是石岛,石岛原来有盐警三十多人,还有大约一个排的海军陆战队士兵,这一个排的海军陆战队的士兵有三个共产党员,向党组织靠拢的还有七八个士兵,更主要的这个排的副排长就是这三个共产党员之一,也是他们组成的临时党支部书记,在海军陆战队这个排的工作也是由这个副排长具体负责,他是跟政委刘振民单线联系的人,这个副排长是在文登师范读书时被刘振民发展成党员的,一直受刘振民的直接领导,这个陆战排单独出来执行任务,驻防石岛,刘振民和这个副排长都是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遇,这次暴动如果能策反这个陆战排,其意义重大,不管对敌人还是对共产党都是这样。因此,刘振民就一直运作这方面的策反工作,但由于这个排长的顽固,又不好接触,并且对刘振民和这个副排长充满了警觉,并且还派出人去调查刘振民的背景,搜集刘振民是不是共产党的证据,因此策反搁浅。
这一次,因为特委派出去购买武器弹药的人逾期未归,武器弹药一直都是困扰暴动队伍,因为它关系到暴动的成功与否,在刘振民的提议下,这个陆战排又再次进入了张连珠的视线,张连珠认为策反不成,因为那个死心塌地为反动阶级卖命排长成了绕不过的坎。而这个陆战排又有我们的同志在其中,文得不行就动武的,里应外合肯定不成大问题,但内应的力量显然不足,这样也就不得不动用一直有绝对优势的部队增强其外部压力,已达到战略目的,于是就有了于得水的炉火突击队,就开始运作夺取他们的武器。
政委刘振民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连夜赶到石岛准备协调内应的事情,待第二天晚上,总暴动到来的前夜,于得水带领炉火突击队到来之后,里应外合打一个漂亮的夺枪战。炉火突击队先坚决了这个海军陆战排的同时,顺便也就把石岛上的那三十几个盐警也给灭了,一百条会武功、战斗力强的汉子,要达到这个战略目的肯定没问题,解放了石岛,还能增加起义队伍几十条枪,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战斗计划,只是情况发生了质的变化,作为最得力的内应哪位副排长已经逮捕,石岛原来只有一个排的陆战队士兵猛然又增加到了一个连,而所有的这一切刘振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情况发生的突然,有没有消息传递出来,就在这种情况下,刘振民直接去石岛联络内应同志,其危险程度无异于飞蛾扑火,而刘振民什么都不知道。
刘振民在这种情况下去石岛接头,可刘振民行动谨慎,也许是运气好,就在这极其危险的情况下,仍然深入到了敌人兵营内部,而且直接摸到了副排长的房间外面,副排长的房间还亮着灯光,刘振民摸到门边本想敲一敲门,敲门的暗号是两短一长,刘振民听了听房间里没有声音,刚想抬起手来敲门,发现门根本就没有关严,仅仅是那么虚掩着,刘振民从有限的门缝里向里探视,房间里有些零乱。刘振民慢慢地推开门,副排长不再,屋子里不仅仅是零乱,而是十分凌乱,好像是经过了一场打斗,刘振民感觉的情况有些不大对劲,就没有在屋子里逗留,迅速就撤到了屋外。
刘振民看了一下表,在是凌晨三点十分,是一个人睡觉最香甜的时刻,这个时候副排长能到哪里去了?而房间里的凌乱让刘振民有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这个感觉就是副排长出事了,要知道国民党的各个机构政府对共产党、防共产党就像洪水猛兽一样,宁愿错杀也绝不错过。由于担心副排长出事,刘振民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因为这关系到这次行动的成败,刘振民当然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放弃。
刘振民分析这件事就是出事也是在那个顽固的排长身上,因为这个排长很难缠,比喻说准备策反他,副排长刚刚话里有话,仅仅就是一点点话语试探,这个顽固排长就警觉起来,竟然暗中调查起来与副排长当时正来往的刘振民的身份背景,刘振民适时退走,会不会这次是那个顽固排长借故逮捕了副排长?
刘振民要了解个究竟,他就要到那个顽固排长的房间去看看。刘振民贴着墙根摸过了两排房,在一个拐角的对面就是排长的房间,屋里亮着灯,里面不时传来一个人压抑的惨叫声,而这叫声是被刻意地掩饰着,好像被什么塞住了嘴巴,但就是这种声音,刘振民也听得熟悉,声音好像就是副排长的,刘振民为了看个究竟,他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什么情况后,就靠了过去贴着墙根,再次向周围看了一下,确定安全后,刘振民用口水粘在食指上,然后再将粘着口水的食指放在窗户纸上轻轻一用力,窗户纸上就捅出一个不起眼的小洞,刘振民将眼睛贴上去,从洞口上向里看,果真就看到了副排长,看到副排长被毛巾堵着嘴巴,脸上湿漉漉地往下淌着,不知是被浇上去的水,还是被打出来的汗水,副排长两只手向上被吊在房梁上,满脸是血水,被扒光的上身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看起来人已经迷糊了,他的对面坐着那个顽固排长。顽固排长是坐在下首,上首上坐着一个不认识的挂着上尉军衔的军官。
刘振民想起来刚才进石岛时看到过那么多的士兵,那些士兵不知什么原因他们在调动,刘振民这个时候一下明白过来,原来这里又增加了兵力,至少有一个连之多。
这个时候,刘振民就听那个上尉再用公鸭一样的嗓门问:“老实说,你到底是不是共产党,现在说出来对你有好处,我们都是军人说话算数!”
副排长强打着精神说:“连长,我说是,你信么?我说不是,你们把我抓了起来严刑拷打,我得罪了什么小人他用这样的手段诬陷我?要不连长你给我来个痛快的,一刀砍了我!”
上尉连长恼怒了,说:“想要痛快的没门,还是不承认是吧,看你嘴巴这么硬,你就是共产党,给我往死里打!”
几个打手又扑上去一起用马鞭抽,噼噼啪啪打手们很卖力,副排长又惨叫起来,因为副排长的嘴巴是被堵上的,副排长喊叫的声音就尤为压抑,所以声音不是传的很远。
刘振民愤怒了,使劲地拽紧了手里的手枪,刘振民真想冲进屋里打死这些作恶的刽子手,救下副排长,可又知道这个想法很不现实,眼下副排长还没有承认自己是共产党,自己这个时候冲进去不但救不了副排长,反倒坐实了他们对副排长的怀疑,就在刘振民犹豫之间,猛然听到有声音,感觉得身后有人向他靠了上来,内心一惊,喊一声:不好,就立刻调转枪口对准身后靠上来的一个人!
这个人急忙对刘振民摇手,刘振民发现是一个自己的同志,他叫肖鹏,是海军陆战队的一名班长,共产党员,刘振民就收了枪,肖鹏拉住刘振民的衣袖,两个人来到一处没人的地方,肖鹏低声地对刘振民说:“政委,我们副排长的身份已被泄露,内奸就在我们几个人之中,敌人在石岛增加一个连的兵力,他们已张网以待,我们的计划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刘振民很冷静地问:“他们增兵是什么时候的事?”
肖鹏回答:“今天下午的事,今天下午一到来他们就抓捕了副排长。”
刘振民想了一下,说:“这样说来你的处境也是很危险的,你们也要时机撤离,你们在这里的每一分钟都很危险!”
肖鹏说:“我也是这样想得,我们只是没有等到你的指示,又怕你到来落入敌手,所以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
刘振民问:“我来的时候你就看到了?”
肖鹏点点头说:“是这样。”
刘振民说:“那我们还犹豫什么,我们赶快走吧!”
肖鹏说:“刘政委,你赶快走吧,我再联系一下其他的几位同志,我们尽可能地一起撤离!”
刘振民非常感激地拍了肖鹏的肩膀一下说:“那我走了,你一定要小心一点!”
肖鹏点点头,刘振民站起身消失在黑夜当中,这位海军陆战队的班长轻轻一笑,向后一挥手,黑影之中立刻窜出十几条黑影,肖鹏对他们说:“跟上他,抓活的,一定别叫他给我跑了!”
十几条黑影紧跟着刘振民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肖鹏用手拽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推开了顽固排长房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