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民是文登师范的讲师,文化底子深厚,起个名字对他来说不是个难事,可这一次还真被难住了,一直沉吟,许久没有发音,于得水却忽然眼睛一亮说:“我们就叫炉火突击队咋样?”
张连珠听了一愣,咋能起这样一个名字呢?
政委刘振民也不清楚于得水如何能起这么一个名字,就问:“为什么呢?”
于得水不说话了,而是轻轻底哼唱起来:“要把那炉火烧得通红,趁热而打铁才能成功!”
哇!这不是国际歌上一句著名的歌词么?张连珠马上表态说:“好,我看这个名字好,就叫炉火突击队,政委你看呢?”
政委刘振民说:“我看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刘振民也随口唱了一句国际歌的开头说:“好,与国际歌联系上了,很好,就这么定了,我们的突击队就叫炉火突击队,这个名字很响亮,也很有底气!”
名字有了,底气足了,于得水当晚就回驻地去挑选组织炉火突击队去了。
第三大队组织工作做得好,他们大队已经在十一月初一的前夜就已经缔结到位,如果是按原来行动计划暴动,他们大队立刻就能投入战斗。由于暴动时间推迟,眼下他们的大队已经秘密地缔结在孔格庄训练学习。而作为组织策划内应的具体指挥者刘振民,当晚也离开了无染寺连夜就去了石岛。
一般地说,进行一场计划好、又准备就绪的战斗,要比没计划少准备的的战斗胜算的可能性要大得多。但这不代表全部,计划不等于没有变化,那么于得水他们计划准备好的战斗的结果又会是怎么样呢?
可以这样说:完全出乎于预料!
于得水当晚回了第三大队,第三大队的队员们“呼啦”一下子围上来,他们都问:“大队长,指挥部是不是给我们新任务了?”
于得水说:“还真被你们说着了,真的就有新任务!”
队员们一听果真是有新任务,他们就问:“大队长,什么新任务?快对大家说,这么两天的时间除了吃饭就睡觉,我们都快被当成猪了,这样的日子我们都快被憋坏了!”
于得水卖了一个关子说:“不能说,憋坏了也不能说,这是秘密,只有到了明天,大家自然就会知道了,下面先完成第一个任务,各中队给我挑选战斗骨干,三个中队每个中队挑选三十三人,一个不能多,一个不能少!”
一个中队挑选三十三人,这是正经的百里挑一啊。一个中队挑选三十三人,三个中队九十九人,加上大队长不是整整一百人么?
这可是一个为自己长脸的好机会。队员们一下子离开于得水了,不围大队长于得水,而是改围上了他们的中队长了,他们一个个在喊:“中队长,算我一个,我是第一个报名的!”
那么多人都喊自己是第一个报名,作为中队长也抓瞎,第一中队长毕奂章说:“你们都别争了,我们这个中队当然我是第一个报名的,我算第一个!”
于得水听第一中队长毕奂章这样说,就大吼:“不行,中队长不能报名,中队长也走了谁来掌握队伍?”
中队长不能报名,这成了于得水的硬性规定。于得水还规定了挑选出来的战斗骨干,第一要会武功的,第二枪法打得好的,是一个抵三的壮汉子。按照这个标准进行挑选,那些小个头,有没有特殊的一技之长,他们自然就靠后了,九十九位壮汉很快就被挑选了出来,于得水看过他们都是一条条顶天立地的壮汉子,肩膀拍过,胸脯捶过,很满意,于得水说:“就你们这些人了,加上我整整一百条汉子!”
然后,一百条汉子集中检查武器,集中休息,第二天拂晓一百条壮汉又紧急集合,队伍集合好后,于得水说:“现在的任务可以告诉大家了,我们作为炉火突击队,特委交给我们的任务是石岛夺枪,同志们怕不怕?”
汉子们回答:“不怕!”
于得水又问:“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汉子们回答:“有,保证完成任务!”
于得水高兴,说:“好,出发!”
于得水将九十九条壮汉分成三个战斗小组,战斗小组的划分还是按照原来所在的中队划分的,因为他们彼此认识,这样也有利于彼此行动协调。
于得水带领炉火突击队拂晓从临时驻地孔格庄出发,一路上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还怕被敌人发现,或者躲避敌人的盘查,他们分两路中队毫不掩饰地快速行进在大路上,竟然敌人没有看到,什么麻烦也都没有遇到,在距石岛五公里一个叫蚧巴子窝村的地方,前面的搜索小组忽然返回来报告:在蚧巴子窝的村头发现有两个扛枪的人在黄昏的路边溜达。
于得水问:“就两个人,在没有别的情况?“
报告的人说:“大概就这两个人,在没看见第二个人,连村里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于得水说:“这就有些奇怪了,走我们看看去!”
于得水在搜索小组的人带领下,又来到了蚧巴子窝的村头,果然就看见了那两个家伙,那两个家伙扛着枪就在哪里走来走去悠闲地很,而且还没有离去的意思,于得水分析这应该是敌人派出的两个流动哨兵。这两个家伙身着便衣,什么来头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就是敌人,有队员说:“我们上去干掉他们!”
于得水摇摇头,而要干掉这两个家伙谈何容易,有战士问:“大队长,怎么办?”
于得水说:“别急,想想办法。”
于得水趴在哪里观察,这个地方属于开阔地,天又刚刚进入黄昏,光线、视野都很清晰,派两个队员接近这两个家伙肯定不行,不用靠到眼前,就会被这两个家伙发现了,可又时间紧急耽搁不得,必须再想一个办法,于得水灵机一动,办法就有了,于得水附在一位队员的耳朵上耳语几句,队员点头,转身又向后退走了。
这样以来,就在这两个敌人流动哨兵的眼前出现了这样一番情景,远处有一支携带武器的队伍向他们走过来,这支队伍什么人,哪一部分的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的印象中共产党暴动的队伍没有这么整齐,因为这支队伍训练有素,再说共产党的队伍都集合到文登的周边地区去了,他们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共产党的队伍又都是一些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他们能不能站整齐队伍都是个问题,他们根本就走不出这样整齐的步伐。还有如果是共产党的队伍看到他们早就对他们开枪了,两个流动哨因为不明情况,又不敢妄自开枪,就端起枪来喝问:“站住,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胶东当时属于国民党的武装很是有些杂乱,有正规军,有保安团,还有一般警察、盐警、民团、各家的地主武装,这些武装大有来头,一个个都是惹不起的主,所以这两个流动哨,没有敢冒然开枪,而是想搞清对面的队伍什么来头。两个家伙这样喝问,于得水没有正经回答,而是用火爆的脾气大骂两个岗哨:“你们瞎眼了么,连老子是谁都不知道,叫什么叫?”
于得水这样一骂,两个家伙就更不摸弦了,犹豫之间,这支队伍就到了他们的眼前,下了他们的枪,于得水就亮明身份说:“我们是共产党的炉火突击队,是专门来收拾你们的!”
两个家伙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共产党老爷饶命,我们也是穷人,是生活所迫,不被饿死才出来当兵吃粮的!”
于得水说:“明白自己的身份就好,老实交代,你们是干什么的,除了你们两个还有没有其他的人?”
其中的一个圆脸的交代说:“我们是石岛驻军派出的流动哨,上面告诉我们发现共产党的队伍就开枪,这样就给了他们报信和准备时间,可我们没有开枪啊!”
于得水说:“你们开得了么,你们的枪呢?”
圆脸的这样说,好像没有开枪还要给他们记一功似的,被于得水这样一反问,一句话没有了,于得水又问:“还有没有其他人?”
圆脸说:“有,还有三个,他们都在村子里。”
于得水说:“带我们去!”
圆脸在前面带路,在一家酒馆里抓到了另外三个家伙,当时那三个家伙还在酒馆里大吃大喝,他们抬头看见圆脸,圆脸身后又跟着那么多人,这三个家伙感到情况不妙,刚准备捞枪,枪被队员们拿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的脑袋,三个家伙没辙乖乖就范。
于得水收拾了流动哨加快脚步继续前进,黄昏时刻他们赶到黄石土地庙,按照约定政委刘振民正等在那里,于得水迎上去问:“政委,情况怎么样?”
刘振民叹一口气,很无奈地说:“我们的计划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