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后,上下眼皮就越来越沉重,就像两扇随时都想关闭的大门,李厚生对张连珠说:“老张,我特困了,我想睡一觉!”
从昨晚到现在张连珠和李厚生一直都没有睡觉,没吃饭的时候还好说,吃过饭后,这上下眼皮子越来越不听指挥,住店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住店的钱,剩下的四块钱张连珠把它全买了烧饼,用包袱一包背在身上,吃饭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第一要务。张连珠拉着李厚生就走,说:“我们找个地方睡觉去,睡在路边这像怎么回事,说不定还会引来麻烦事。”
张连珠拉着李厚生他们又沿着来路回到了芦苇荡,没走多远他们就在一处比较干燥的河滩上芦苇荡里,地做床,天作帐,枕着张连珠来回扛着的那困芦苇就呼呼大睡起来。
睡觉的时候,张连珠还在想他们太疲倦了,刚刚躺下两个人就睡了过去。不知什么时候,睡梦中的张连珠被脑门上一抹凉凉、游动的东西惊醒,惊醒的第一感觉就是“蛇”,应该是蛇在他脑门上游走,因为在睡下的时候,张连珠就想过恐怕过蛇的袭扰,怕啥来啥,张连珠醒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把脸上游动的不知名的蛇从脸上抓开,可抓开却发现不是蛇,是啥,不清楚,不清楚中张连珠就急忙真开了眼睛,发现面前站着好多个人,脸上凉凉的东西原来是移动的枪口,有一杆枪的枪口就指在张连珠的脸上,而且还有一声严厉的警告:“别动,动就一枪打死你!”
一声警告,睡意全消。
张连珠立刻就想到了自己枕着的那杆枪,却发现枕着的芦苇个子早被人移动,自己用生命夺来的那杆枪正在面前这些人的手中传来传去看稀罕。
张连珠仔细地看了指在自己脸上的枪竟是一支鸟枪,再看这些人的装束,有很多人的肩头上都打着补丁,颜色各异,不同颜色的衣服,补着不同颜色的补丁,这说明什么,说明了他们都是一群穷苦人,劳动人,劳动中的人都少不了手提肩抬,膀头上的衣服磨损严重先碎这就是证明,张连珠还注意到这些人中没有一个穿绫罗绸缎的人。
张连珠看到了这一切也就放心了,只要不是落在国民党士兵或民团一类人的手中就行,张连珠说:“兄弟们误会,我们都是自己人!”
张连珠的一句话,让那些人愣住,他们不解张连珠的意思,张连珠说:“我也是一个穷苦人,天下所有的穷苦人都是一家人!”
其中有一个黄脸汉子问:“你们两个也是穷苦人?我看一点都不像,别糊弄人,是实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穷苦人会有枪,谁信?”
张连珠问:“枪在哪里?”
黄脸汉子说:“就藏在你们扛的芦苇个子里。”
黄脸汉子显然是这些人的头领,张连珠说:“就是嘛,我们要是不是穷苦人,是坏人,有枪还用藏在芦苇个子么?早就扛在肩头上耀武扬威,欺压老百姓!”
黄脸汉子想想也是,黄脸汉子被说服了,黄脸汉子点了一下头说:“有道理,坐起来说话。”
指在张连珠脸上的鸟枪撤走,张连珠和李厚生得以从地上坐起来,张连珠看到他们中有人还穿着草鞋,张连珠更加判断他们不是什么反动武装,有可能就是当地的自己人。果然,黄脸汉子自我介绍说:“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泰山游击队,你们既然不是什么坏人,我看你们两个人也不是一般人,最起码是两个识文断字的人,我们队伍上就缺少你们这样的秀才!”
张连珠注意地观察了一下这支游击队的武器装备,他们全都是鸟枪鸟炮(鸟炮就是大抬杆),只有一支打子弹的枪,还是黄脸汉子插在腰间的“单打一”,单打一在这个地方看到了,张连珠有些说不出来的亲切感,因为只有缺少金钱,又缺少武器来源的共产党的新组建队伍才能看到它的身影,张连珠的汉阳造落到了他们的手上那当然就是高级武器了,难怪他们在手上传来传去地看稀罕,欢喜的不得了。张连珠认同了他们就是共产党的队伍,张连珠问:“你们这支队伍的领导人叫什么名字?”
黄脸汉子回答:“黄永胜。”
张连珠说:“这个名字我在狱中就听人说过,带我见见他可以么?”
黄脸汉子说:“不用带你去见了,我就是,有什么事你就说好了!”
黄脸汉子又质疑:“在狱中?你们被国民党反动政府关押过?”
李厚生马上插嘴说:“我们岂止是被关押过,要不是我们昨天晚上死里逃生,我们再就横尸济南街头了!”
黄脸汉子来了兴致:“昨天晚上济南城里的枪声,原来就是抓捕你们的?”
李厚生说:“那当然了。”
黄脸汉子一脸激动,黄脸汉子紧握着张连珠的手说:“原来你们是省委领导,我可找到你们了!”
黄脸汉子一激动,紧握着张连珠的手不松手,张连珠不得不实话实说:“黄永胜同志,我们的省委去年的这个时候已经被敌人破坏了,并且至今也没有建立起来,我不是省委领导,我们是胶东特委的。”
张连珠把话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把他们去年9月23日夜宿崮头集被敌人逮捕的事,然后又被押送济南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黄永胜说:“不管怎么说,我们找到了你们就是找到了领导,我们的游击队已经跟上级失去联系一年多了,快跟我们说说,我们下一步工作该怎么做,给我们指指方向,要不你们两个就在这里领导我们闹革命算了,胶东你们就不用回去了!”
张连珠说:“不行,我们的任务是在胶东,我们必须无条件地执行上级的决议!”
黄永胜说:“我的意思是你们能不能晚走两天,就两天,指挥我们打一仗,你看看我们的队伍连枝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我们也要拥有你那样的枪支!”
张连珠问:“你是说汉阳造么?”
黄永胜说:“就是。”
张连珠问:“你们看到这样的枪支什么地方有?”
黄永胜说:“盐警队。”
张连珠奇怪:“你们这里也没有什么盐场,这里怎么会有盐警队呢?”
黄永胜说:“据说他们是来查缉私盐的,他们就住在你刚才吃饭的芦苇镇里。”
张连珠更奇怪了,张连珠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镇上吃过饭?”
黄永胜说:“这话说来就长了!”
原来芦苇镇来了一伙盐警,这些盐警是一式的汉阳造新枪,这伙盐警人数不多,只有七人,却是每人一杆枪,子弹很充足,从他们身上背的子弹带沉甸甸的样子就能看出来,黄永胜每天都领着人小镇里侦察这伙盐警,可这伙盐警警惕性很高,晚上站岗两个人,白天也是枪不离身,而黄永胜他们游击队的装备很差,根本就不可能拿下这伙盐警,夺了他们的枪,就在今天他们侦查的时候,偏偏又看到了张连珠和李厚生两个人,他们两个人很奇怪,卖芦苇,三捆芦苇卖两捆,剩下一捆他们也不嫌累的慌,从镇上又扛回了芦苇荡,就这奇怪的举动引起了黄永胜他们的注意,他们断定这捆芦苇里面肯定有猫腻,很可能是枪支,所以他们就一路跟踪,包围了他们,在睡梦中夺取了他们的枪支,没想到是自家人,黄永胜最后感慨说:“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
黄永胜说完这句话就和张连珠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这种情况,张连珠就爽快答应下来:“行,打一仗就打一仗,不过,两天时间有些长,只一天,就一天的时间,给你们夺了这些盐警的枪,好好把你们武装起来,那我们还得赶快赶回胶东去!”
黄永胜高兴,说:“行,只要搞下他们的枪就行。
张连珠答应了打这一仗,黄永胜跟他们队员们当然高兴,黄永胜他们游击队从成立到眼下还没有真正打过仗,武器更新就无从谈起,这七名盐警是肥肉可他们一直没有胆量,也没有魄力吞下他们,前怕狼后怕虎,关键是没有一个切实的战斗计划。张连珠说:“那你就说说情况吧,有可能的话,我们今天就把这件事情给办了!”
黄永胜高兴,黄永胜就把他们侦察的情况跟张连珠说了,张连珠为了锻炼黄永胜的作战指挥能力,张连珠说:“你把这伙盐警住居的地方画张图我看看。”
黄永胜就画了,画的图在张连珠的更正下基本能说明问题,张连珠又说:“纸上谈兵一百次,不如我们实地察看一次,告诉战士们做好战斗准备,我们今天就把盐警的枪给夺了,给你们更新武器!”
张连珠之说以这样说,因为一个拿下这伙盐警的行动计划,已经在心里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