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有探照灯照过来,河面上被灯光照得白昼一样透亮,张连珠他们浮在水面上的垂柳柳帽圈被发现了,城墙上有士兵喊:“水里什么人,快从水里滚出来,再不出来就开枪了!”
张连珠知道是垂柳编织的帽圈暴露了他们的行踪,张连珠对李厚生说:“丢伪装,沉下水!”
两个人一起放弃了垂柳编织的帽圈,又一起沉下了水,水面上只留下了垂柳编织的帽圈,垂柳编织的帽圈随水飘走,遭到了来之城墙上机枪的打击,垂柳编织的帽圈在探照灯的照射下,被枪弹撕烂打碎,随水漂走。水面上还有一座浮桥,城墙上的哨兵等在浮桥上,看到的只不过是被打碎的散乱柳树枝条,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情况,就认为是虚惊了一场,灯光转到了别处,张连珠和李厚生他们趁机从水下游了过去,出了城,两个人钻出了水面,他们又随水逐流飘了一段距离,远离了城墙,在一处生长着茂密的芦苇荡上了岸,两个人累得不行,上了岸就躺倒在沙滩上一动不动,他们几公里游下来,虽有些随波逐流,但他们还是累坏了,两个人躺在沙滩上很长时间不说话,他们就这样静静地躺了一会,李厚生说话了,李厚生说了了一句:“谢天谢地,我们终于全胳膊全腿地出了城,我们从此真的自由了!”
张连珠说:“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老子逃脱了反动政府的羁绊,又还我自由之身,这个可恶的旧世界我们一定要砸碎它,建立我们自由民主,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世界!”
李厚生问:“老张,今后的路准备怎么走?”
张连珠说:“还用问么,不忘初心,继续完成我们没有完成的事业,发展我们的力量,最终建立一个平等自由的人民政府,建设社会主义社会,最终实现共产主义,我们的目标,我们的理想什么时候都不能忘!”
李厚生说:“我也是这么想的,通过我们这一次被逮捕的经历,让我更加清楚了这个腐败政府弊病,更加坚定了我革命的决心,我们中华民族绝不能毁在这些反动政府军阀手中,挽救我们中华于水深火热之中时不我待,更需要我们拿出更多的实际行动来!”
张连珠感慨说:“李先生说得太好了!”
李厚生不高兴了,李厚生说:“老张笑话我。”
张连珠说:“李先生怎么这样不经夸呢,我说的是心里话,你说出了我的心声。”
太阳出来了,阳光照得山河一片亮,不知名的河水浩浩汤汤私语着,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话语,就从他们身边流过。阳光照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让他们立刻感到温暖了许多。张连珠从沙滩上坐了起来,抬头远远看济南的高大城墙,昨天晚上济南城里所有的经历恍如梦境,真好像做了一个梦一样虚幻。
张连珠说:“人生如梦,可我们经历的苦难和生死却又是那么实实在在的不是梦,那一道坎我们跳不过来,我们就会被永远地挡在了坎的哪一边,我们的梦就真得做不下去了!”
李厚生说:“人生是什么,人生说到底就是一个追梦的过程,梦有千万种,梦却因人而异,有梦追的人是充实的,自己的梦与国家民族的梦相融是伟大的梦,是有意义的梦,那样的梦是值得我们用生命而为之奋斗实现的!”
张连珠说:“哲理,我发现李先生越来越是一个哲学家了,革命胜利后你干脆去搞哲学吧,你肯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哲学家的。”
李厚生这个时候也不谦虚了,李厚生说:“生活是我们最好的老师,我之所以有了这么多的感叹,不经过这次死里逃生的苦难,我怎么能体味到这些道理呢?”
张连珠也说:“就是就是,我们这次遭遇就本身来说是一场劫难,但从另一方面说,又是我们的经验和财富,我们没有这次劫难,我们能见识枭雄韩复榘么,韩复榘是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一个刚腹自用山大王而已,这是我对他的印象,你是怎么个看法呢?”
李厚生说:“山大王,山岱王都差不多,我也是这样一个印象,但好像韩复榘这个家伙对抗日的事情还是有点兴趣的,比喻说刘组委刘经三跟他讲抗日的形势,他好像也听进去了一点,可不知他的心里真实想法是什么样的,这个家伙面无表情,他内心到底想的什么,很难猜测,你说呢?”
张连珠回答说:“抗日我对他们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你不看从东北到华北,国民党的大小官员有几个是真正恪守疆土与日本鬼子血战到底的?这个韩复榘鬼子真得进攻我们山东,他能不投降鬼子就谢天谢地了。”
张连珠没有看到两年以后,韩复榘真得没有投降鬼子,只是不打一枪一炮,就把整个山东拱手让给了鬼子。
太阳出来,暖风吹拂,张连珠他们不但完全暖和了过来,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风干了,张连珠他们有些饥肠辘辘起来,张连珠不无感慨地说:“老嫂子做的面条太好吃了,只是只吃了一碗!”
李厚生的肚子竟发出了声音像蛤蟆叫,李厚生急忙用手拍拍肚子,叫声停止,张连珠笑:“你肚子里原来是养着一群蛤蟆呀?”
李厚生不好意思地笑,李厚生说:“不知道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张连珠评论说:“是饿极了呗,以前我们可从来没有一夜被人追杀,还游了这么长时间的水,我们身上的能量已经枯竭,肠胃发出不满的抗议是可以理解的,可我们眼下身无分文,我们到什么地方吃一顿饭呢?”
城外荒滩,万顷芦苇荡一眼看不到边。
张连珠站起声来极目远望,视野里出了芦苇还是芦苇,张连珠说:“我们要吃饭,我们在这里当然什么也吃不上,我们就要找有人烟的地方,有人烟的地方我们才可能吃上饭。”
李厚生说:“有人烟又怎么样呢?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身无分文走到哪里,我们恐怕也吃不上饭。”
张连珠说:“话不能这样说,远离权贵,远离奸商,天下的穷人是一家,我们要吃饭,我们只能找我们一家人的穷人才行。”
李厚生说:“穷人自己往往都没有饭吃,他们怎么能有饭给我们吃呢,我看你手里的枪能卖几十块大洋,我们卖了它回家的路费就不用愁了。”
张连珠看李厚生打枪的主意,张连珠说:“卖枪是不可能的,枪就是我们的生命,想想看,我们这一次之所以能冲出城来,如果没有枪,我们肯定是出不了城的。”
李厚生说:“我们总不能扛着一杆枪招摇过市,那样我们是很快就会被民团特务他们所追逐,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大了!”
张连珠笑:“我说带枪,就只有带枪的办法!”
张连珠说着就折断了一些芦苇,将这些芦苇捆成了两个个子,再折断一柳树枝,将柳树枝向两个芦苇个子一插,枪就藏在芦苇个子当中,李厚生看了,李厚生不得不感叹说:“老张真有办法,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为了减少被人怀疑,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李厚生也搞了一个芦苇个子背在身上,他们两个人沿着芦苇荡的一条不起眼的毛道,很快就出了芦苇荡,在芦苇荡的外面不远处就有一个镇子,他们为了先解决饥饿问题,他们直接就进了镇子,镇子很繁华,镇子得力于这片芦苇荡,镇子里的很多生意都是跟芦苇有关,比喻说有编芦席的,有卖芦箔的,很多生意都跟芦苇有关系,张连珠他们刚刚进得镇子,立刻就有人凑过来要买他们的芦苇,价钱从两块钱涨到了三块五毛钱,这是一捆芦苇的价格,李厚生背的,张连珠挑的一头,两个个子卖了七块钱,七块钱两个人在路边小摊吃了一顿饭,是煎饼豆腐脑,煎饼这东西胶东人有些吃不惯,但价钱合适,又有些饥不择食,两个人就饱饱地吃了一顿,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一顿饭他们吃了三块钱,还剩下了四块钱,下一顿饭也就不用愁了,剩下的一捆芦苇张连珠是多少钱都不能卖的,因为那里边藏着张连珠的枪。吃饱了喝足了,李厚生摸着肚子低声问:“老张,下一步我们该怎么走?”
张连珠低声回答说:“回胶东。”
李厚生见张连珠如此胸有成竹,就问:“我们怎么回去?”
张连珠回答说:“坐火车!”
李厚生说:“说的不错,我也想再坐坐火车,可我们没有火车票,也没有钱卖火车票啊——我知道了你要卖掉那个长家伙对不对?”
李厚生所说的长家伙就是张连珠的那杆枪,又要卖枪,张连珠就不高兴了,张连珠说:“你三句话不到,又打我枪的注意,又想叫我卖枪对不对?我告诉你,你说错了,我们坐火车不用票,照样能坐上火车你信不信?”
就在刚才吃饭的时候,张连珠清清楚楚听到了一声火车的鸣叫,从那一刻起,张连珠就有了一个坐火车不花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