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巴掌拍在了林超涵的后脑勺上，吓了于凤娟一跳，但是好在林超涵却纹丝不动，显然，这一巴掌并没有拍结实。
    林焕海嘴里蹦出一个字，“讲！”
    看着林焕海那副恨恨的表情，林超涵嘿嘿一笑，“爸，其实你怎么没有想过整取零卖呢？”
    “此话怎讲？”林焕海不解地问道。
    “就是我们随便充当了冤大头来主导了这次技术引进，但是不代表着我们就要购买全部的技术！”林超涵道。
    “屁话！”林焕海痛斥，“这还用你说，我不知道啊？g2000的技术，他们显然是不想卖给我们的，你想买他们的技术，本身就不见得全卖给我们，但是他们的技术升级是全方位的，如果我们不全套引进的话，很多技术缺少配套的，搞不好我们真的消化不良，失去了引进本身的意义！所以，赶紧说有点有用的。”
    “别着急啊，爸，其实是这样，你想想啊，这些技术他们固然全面升级，先进得很，但是我们肯定不是需要全部都吃下的。比如说，发动机技术，我们就算是引进过来了，那又怎么样，我们自己再生产发动机吗？”林超涵分析道，“很显然，发动机我们是必须要引进的技术，否则这动力不足，我们等于引进的是瘸子。但是，就算引进了，那又怎么样？我们自己去生产吗？不合适吧？”
    林焕海叹道，“这发动机分厂早已经被鲁柴给并购过去了，我们就是想生产现在也没有机会没有力量了！这发动机技术，引进来回来，我们只能丢给他们了，能拿回点钱是一点，好歹能抵点钱呗。”
    “爸，我觉得您得破除一个观念。”林超涵有点不满地说道。
    “破除啥观念？”林焕海有点莫名。
    “破除您陈腐落后的技术观念，要提升到知识产权的观念上来。”林超涵摇了摇头，不多解释，“您大概觉得我们这个技术顶多让鲁柴多出点钱购买，但是您却没有意识到，如果您要这么做的话，大概率我们会被告的，也有可能这事谈崩了都有可能。”
    林焕海不满地说，“你的意思是说我到时候没权利向鲁柴方面提供发动机技术？我到时候可以是购买了的，想转移给他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您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德国人不会轻易同意您这么干的。”林超涵道，“这技术的知识产权，他们看得会很紧的，卖不卖给咱们不好说，卖了有什么限制不好说，卖了要给多少钱不好说，德国人一定会把篱笆扎得很紧的，不见得会给咱们有什么空子可以钻，您记得那个年轻的莎洛特法务官吗？他们从一开始就会深度警惕和介入的。我们想占便宜是很难的。”
    林焕海被这句话给提醒了，“也对，他们估计不会轻易同意让我们进行技术转让，如果我们回来把这些技术东卖卖西倒倒给各家友商，我们的钱其实就回本了，nam的人不会让我们这么干的，一定会有各种条款限制的。”
    “对的，知识产权的理念，他们是非常重视的，相比之下，我们目前虽然意识到了，但要说重视程度肯定没有他们那么高，万一我们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堆我们消化不了，又不能转让出去的技术回来，那我们不是傻了吗？”林超涵反问道。
    林焕海陷入了沉思，购买g2000的技术这是勿庸置疑，必须要坚定走下去的一条路，但是那只是一时热血沸腾，多少有点堆个土堆装土豪的意思，真要落实到掏钱的这个环节，林焕海是必须要三思而行的，每一分钱那都是全体职工努力攒出来的，他恨不得一个掰成两个花，怎么可能会随意浪费呢。
    这个问题之前当真是没有细想，经林超涵这一提醒，林焕海突然意识到自己等人是有点激进了，相当于看到好东西只考虑到买买买，没有仔细考虑到消化不消化得了。
    看到林焕海开窍了，林超涵这才道，“我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焕海眼睛一瞪，“废话，讲！”
    “我们不妨拉着鲁柴一块入股买技术呢？让他们掏点钱。”林超涵笑着说道。
    “啥？”林焕海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时候，你拉鲁柴一块去入伙掏钱买技术？是我们傻还是他们傻啊？还是当nam傻啊，他们会允许我们这么干吗？”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逻辑啊。”林超涵笑道，“nam最终是为了图财，我们是为了整车技术，而鲁柴是为了发动机技术，再说了，鲁柴比我们有钱得多了，让他们来投点资，有什么不好的，nam可以多挣点，我们可以少出点，鲁柴也能高高兴兴买到心仪的技术回家。”
    “正常逻辑？扯蛋逻辑，这根本就说不通的，一来鲁柴愿意不愿意掏钱是两说，他们现在生意红火得不得了，国一标准发布后，很快就是国二了，他们的技术储备据说是够的，现在正是赚钱最红火的时候，忙生产都忙不过来，他们有必要掺和这档事吗？我们得花多少精力去说服他们？二来nam方面，也有可能不同意临时再拉一个鲁柴进来，横生枝节，他们未必乐意这么干吧？再说了，这样干会显得我们的份量和实力不足，在谈判中会失分增加难度的。”林焕海眼前一亮，但是嘴上说的话却全是否定的话。
    林超涵笑道，“爸，我们都是做技术的人，我们都拒绝不了先进技术引进的诱惑，你觉得鲁柴能抵挡得了吗？再说了，我们如果告诉他们，如果不参与出钱的话，那么这发动机技术我们就卖给他们那几家竞争对手，现在别看他们卖得欢，小心将来跌得惨。”
    “话是如此。”林焕海其实明显是心动了，但是一直在找理由推演拒绝，“就算拉他们进来了，他们顶多也就是出一份发动机的钱，对我们来说，也只是略微减轻了一点负担，没什么大作用吧？”
    “错了，爸，您想想，关于发动机这块的技术，鲁柴是一定会愿意出大价钱的，至少能帮我们分担一部分压力，首先我们将他们引入谈判，这本身就可以作为交换条件，咱们也不用怕他们中途反悔，单独谈，nam是肯定不会单独卖这个技术的，要想买，就必须得加入咱们，而作为交换的一部分，鲁柴必须得多负担一些费用，这样会大大降低我们的压力的。”
    林焕海沉思了半天，林超涵也没有多说话，就在旁边等着，于凤娟走过来正要说点什么，被林超涵作手势给打断了，林超涵拉着她走到一旁，轻声对他母亲说，“妈，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呢！”
    “什么事情？”于凤娟精神来了。
    “关于我和季容的事情！”林超涵十分得意地笑道，然而只一会儿又愁眉苦脸，“我以前跟您讲过，他们家里的那些糟事情，但是那些俱往矣，现在季容正式跟我提出要找个时间去他们家拜访一下他们父母，我已经答应她了，当然，不是现在了，不过，其实我现在特别怵见到他们，主要是不想见，他们肯定会各种刁难的。您说，去见他们需要我们准备些什么吗？”
    于凤娟冷笑着说，“这你还不如你爸吗？当年我老于家嫁女条件那也是要求人中龙凤的，还不是被你爸给偷袭得手了。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呢？”
    “偷袭得手？”林超涵像是听到了这世界上最恐怕的笑话。
    于凤娟脸一红，“你爸，会耍无赖，反正吧，你爸胆子不小，后来见你的外公外婆，时间久了不也没事吗？”
    林超涵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自幼时起，他就记得自己的外公外婆对自己特别好，但是对林焕海却是始终不怎么热情，现在想起来，这女儿嫁得可能是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父母的爱情故事，也不完全是于凤娟说的林焕海耍无赖，里面的故事很精彩，完全可以开个外传了。
    旁边的林焕海思考了半天，沉吟着道，“我想了一下，这条路也许是可以走通的，但是前期还需要有大量的铺垫和准备工作要做，很复杂，不是那么简单的。说一个方面吧，说句不好听的，今天会议上你看到龙德的人态度没有，他们是不太情愿做超出他们事前规划的事情，也不见得愿意多掏钱的，就算是耿进波当面聊，他勉强同意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但是引入鲁柴，他们会怎么想，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中间涉及的东西很复杂，要做的工作很多……”
    “做起来总比没有做强吧！”林超涵道。
    “明天我们再研究一下，对了，刚才你跟你妈嘀咕啥，我听到好像是说去见亲家？好啊，你约一下，我们上门拜访也行，你也该结婚了，老大不小了，不能再拖着人家，人家女孩子青春宝贵！”林焕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