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只是随口一问,谁知道林超涵回答明白地说,“刚才发大水,沈玉兰被大水冲倒滑下山坡,昏过去了,我把她送到医务室了,应该没有大碍了,你要的资料,估计她是没办法送过来了。要不我去拿一趟吧,她上次扭伤的脚好像也没全好呢。”
郭志寅奇怪地盯着他,“有这么巧事?”
林超涵,“就是这么巧。”
郭志寅脸色古怪,想了一下说,“你去帮我再找一下她,她知道那些资料在哪里,你去帮我跑下腿罢。”
林超涵真想拒绝,这不没事找事吗?经过刚才那一幕,他敢肯定如果他现在去找沈玉兰,搞不好又要被人撞到,又有人要说些无聊的闲话了。
但是总工要求他跑腿,他当众拒绝,这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没奈何,他只好吞吞吐吐地答应了,果然郭志寅看他这副不情不愿地样子,有点不爽地说,“小超,你要是有事,我让别人去?”
一看郭志寅那神态,林超涵哪敢怠慢,当即跳了起来,飞快地跑了出去,“哪里哪里,跑腿乃是我份内的工作,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跑出来,林超涵就犯愁了,他敢断定这会儿沈玉兰肯定在女职工宿舍,绝对不会在办公室,因为他要回去换衣服,人家女孩子难道就破衣遮体吗?肯定不会啊,百分百会回去换衣服。而沈玉兰腿伤本来没有好利索,又加上又摔了一次,伤上加伤,行动肯定不会太迅速,此刻不可能回到办公室的。
但是郭志寅说了,资料就在沈玉兰手上,不去找她是不可能的,出来太匆忙,居然也没清楚郭志寅到底要的是啥资料,简直是失败中的失败。
想着,他的脚步放慢了,磨磨蹭蹭地来到女职工宿舍区,这是一幢小矮楼,里面住着上百名单身的女工和实习女生。
他一个单身汉,跑到这里来,会不会引起误会呢?
林超涵来到楼前磨蹭了半天,他想等沈玉兰自己出来,但是他显然低估了女生的耐性,此时已经快到下午上班点了,宿舍女生差不多都走光了,他还是没看到沈玉兰走出来,连带着芮星眉和蔡芬也没有看到,莫非自己猜错了,他们已经走了。
林超涵尴尬地站在那里等人,一些路过的女工捂着嘴,嘻笑着从他面前走过,在他们看来,这是在等小情人的男生,这种男生,她们也见得多了,西汽的光棍汉也还有有不少的,有些荷尔蒙过剩的男生会经常跑过来讨好心仪的女生,还有个别的文艺男青年们还带着吉它跑过来在对面唱歌,歌唱的无非就是各种浪漫的爱情主题。看到林超涵傻乎乎地尴尬站在那里,路过的单身女士们无不投来玩味的目光。
在如坐针毡半天后,林超涵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咦,这不是小超吗?你怎么在这里站着呢?”
林超涵抬头一看,居然是个熟人,就是那个在县城里冲冠一怒拳打了她人渣前夫的徐星梅,他奇怪地说,“咦,徐姐,你怎么住在这里了?”林超涵记得厂里当时为了照顾徐星梅,后来特别给她在家属区分了一个小房间,供她和女儿居住,她女儿也上了厂里的子弟学校。怎么她又出现在单身女宿舍,这里可没有单间,都是大通铺。
徐星梅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说“没事,我住这里也很好!”
看着徐星梅愁苦的面容,林超涵皱起了眉头,“徐姐,到底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
徐星梅犹犹豫豫地说,“没事,只是厂里有点困难,最近让我搬了出来,这里反正也能住,没事的。”
林超涵大怒,“是谁你搬出来住的?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敢这么欺负孤儿寡母的。”在他看来,徐星梅的前夫已经死了,与孤寡无异了。
徐星梅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据说姜书记要求调配的,说是要照顾一些新进厂的人才,就有人让我搬出来了。”
林超涵皱起了眉头,“是姜书记让你搬的?”
徐星梅犹豫地说,“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来人是那么说的。”
林超涵说,“让你搬房的人是谁?”
徐星梅报了一个名字,林超涵听了之后发现不太熟,反复默诵了几遍,牢牢记住了。
“那你知道占了你房子的人又是谁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听说姓潘。”徐星梅回答。
“姓潘?”林超涵皱了皱眉头,这个姓可不简单。
他知道再问下去徐星梅估计也不太清楚了,只能等他去核查一下了。
“好的,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讨个公道的。”林超涵一字一顿地说,此事,让他已经出离了愤怒,西汽居然还有这样欺负孤寡的败类,让一个离婚妇女带着孩子住职工集体宿舍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不收拾他们他不姓林了。
徐星梅连忙摇头说,“别了,小超,之前麻烦你已经够多了。”徐星梅知道当时在县城,林超涵打了那一架后,进了一次派出所。虽然有她在厂里为其解释,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林超涵又打了一架,搞到有一些人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个简单粗暴只会用拳头说话的莽撞青年了。
林超涵心意已定,摆了摆手,“徐姐,你不用多说,这事我一定会管的。现在呢,请你帮我一件事先。”
徐星梅连忙说,“小超,莫说姐能帮你一件事,帮十件事百件事都行。只要姐能力够得到……”说着,她有些羞愧,确实,她能帮得林超涵什么呢?
林超涵看到徐星梅这个样,连忙说,“其实这件事非常简单,我想请你帮我去喊一下住在这里的一位叫沈玉兰的女孩。我有事找她。”
徐星梅脸上浮现出了笑意,原来林超涵是来这里追女孩子的,“嗯,没问题啊,小超,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林超涵一听知道她误会了,苦笑着解释,“不是呢,我找她是因为公事,那个领导让我来找她,我猜她脚受过伤,上午又被水冲倒,应该回来宿舍换衣服了,所以才来这里找她。”
徐星梅像是鸡啄米一样点着头,“嗯嗯,我懂的,你等着我,我去帮你找一下她。”说着,就转身往楼里走去,一路上,她在想,对她的近况了解得如此清楚,连换衣服都知道,说不是来追她那就是有鬼了,想不到厂长的儿子也在厂里看中了一位女生呢,看看是哪家的姑娘这么走运,能够受小超青睐。
林超涵也不知道此刻徐星梅心里所想,要知道他也无奈啊,只能焦急地在外面等着。
那徐星梅沿着宿舍各个房间溜了一圈,才终于看到有一位女生正在低着头在那里艰难地穿鞋。她喊了一嗓子,“姑娘,你是不是沈玉兰啊?”
沈玉兰一听,连忙抬起了头,“哦,我就是……您是徐大姐吧?”这一段时间,带着孩子来住单身宿舍的也就是她了,不认识也不可能。再说了,林超涵回西汽后,打了两架,第一架是为了徐星梅,第二架是为了她,她当然分外留心了。
“是我呢,”徐星梅打量了一下沈玉兰,果然是我见犹怜,虽然柔弱,但却是长得非常耐 看,她越看越喜欢,不由自主地,她把林超涵当自己的弟弟了,现在有看弟媳妇的感觉。
沈玉兰被她打量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小心地问,“徐大姐,您找我有事吗?“
徐星梅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连忙说,“外面林超涵在等着你呢,让我替他喊一嗓子。”
沈玉兰一惊,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连忙站了起来,刚一站起来,就痛苦地“哎哟”一声,受伤的脚踝痛得钻心。
徐星梅走过来一看,发现她的脚踝都肿了,鞋子都穿不进去了,她心疼地说,“唉,小姑娘家的,怎么受伤了也没个人照顾,真是可怜。来,姐帮你一下。”说着徐星梅就过来帮她倒了点开水,又拿着她的毛巾给她敷了一下,等到沈玉兰感觉好了一点,才扶她慢慢站了起来,沈玉兰要出去跟林超涵打声招呼。
徐星梅人心肠好,但是八卦之心也是有的,她不停地旁敲侧击,“玉兰妹子啊,你今年多大了?19岁?嗯,正是花儿一样的年龄呢,咦,老家哪里的,啊,跟我娘家没多远呢,对了,你怎么认识小超的?进展到哪一步了?嘻,年轻人就是害羞,到我们这个年龄就都想明白了,机会放在眼前,一定要抓住,要知道姻缘这个东西,首先讲求的就是一个缘字,你们能够连续遇到,那就是缘份啊,你看,他今天还救了你一次,这个可不简单呢……”
徐星梅就一会儿时间,把两个人的事摸了个七七八八,沈玉兰本来就对林超涵有意思,脸皮又薄,又急着解释,一会儿就被套出话来了,听到徐星梅的一番高论,她越发脸红起来。
怕林超涵等着太着急,徐星梅赶紧扶着沈玉兰走了出来。
林超涵确实等着很着急了,徐星梅进去半天也没见着出来,他都有好几次想掉头就走的,实在是忍住了,好不容易看见沈玉兰出来了,他大喜,朝着沈玉兰使劲挥手,“沈玉兰,等你等得真是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