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卿歌早已经心急如焚:“好,我答应你,只要确定孩子平安无事,给他找个好的归宿,我就从此不问世事。”
孙毅终究还是捱不住沐卿歌的软磨硬泡,在夜色掩映之下,两人就骑了两匹快马朝着云州赶去,果然正如沐卿歌所料,凰倾天时时刻刻都盘算着把那孩子当做最后一张底牌来要挟他们夫妇二人,所以不远万里让孙毅从京城一路带到了边地。
两人停在宅子前面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乳母抱着孩子睡得香甜,沐卿歌悄无声息地走进去,果然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约莫两三岁的男童,激动地直接走上前去把孩子抱了过来,乳母从睡梦中惊醒刚要叫喊,就吃了沐卿歌一记手刀,身子一软就又昏死过去了。
从那孩子身上穿着的绫罗绸缎和肉嘟嘟的小脸来看,凰倾天和孙毅果然把自己的儿子照顾得还不错,沐卿歌稍稍宽心了一点,就拉开襁褓,看到孩子脚上的红痣,喜极而泣地直接把孩子搂在怀里。
“现在你放心了,可以跟我走了吧?”孙毅朝着沐卿歌伸出手来,眼里写满了期望和幻想。
沐卿歌抱着孩子慢慢后退走到了院子里,孙毅跟出去才发现宅院早已经不知不觉被东宫的暗卫包围了。
骑着高头大马的凰夜辰翻身下马,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亲自批到沐卿歌肩膀上,把他们母子两个一起包裹住,眼角眉梢里的温柔和深情哪里像是夫妻离心的样子,“黎明时刻是最冷的时候,小心着了风寒。”
孙毅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苦涩地仰天大笑,良久才止住笑声,看向沐卿歌的时候眼睛里有微光闪动,由于距离太远沐卿歌没有看清楚,不过猜也应该猜的到是盈盈的泪光:
“果然还是我痴心妄想,你何时会纡尊降贵愿意同我这种人长相厮守呢,沐卿歌,你真是厉害啊,我这一生都栽在了你的手中,尊主最重要的把柄被我弄丢了,哈哈哈哈哈,你就没想过让我活吧…”
此刻孙毅才算是真正的心如死灰,甚至不敢去想凰倾天如果得知了这件事自己会有怎样惨烈的下场,抱着满腔的恨意和戴罪立功的最后一丝妄念,孙毅直接提着剑冲到了凰夜辰的面前。
凰夜辰全部的注意力都挂在了他们母子身上自然是多少不及,眼看着就要死在孙毅的剑下,一众暗卫更是疯了一般地朝同一个方向扑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刀突然出现,挑开了那来势汹汹的剑刃,即便是只剩下一条手臂,也不影响殷敖把刀法耍得出神入化,两人迅速缠斗在一起。
“殷敖,我至死都没想到有一日你会为了凰夜辰而和我刀剑相对。”一生的挚爱和手足此刻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孙毅心中的凄凉可想而知。
殷敖冷冷地答道:“你我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接招吧。”
暗卫们想要上前帮忙,沐卿歌和凰夜辰却双双对他们摆摆手,为了立场也好,为了女人也罢,他们二人之间早该有个了断了。
原本在天机阁的时候,二人的武功是不相上下的,可是殷敖得了凰夜辰的器重之后进益了不少,再加上孙毅被囚禁了数日体力和精力都明显跟不上,很快就落了下风。
殷敖自从失去了一只手臂之后,另一只手与他的宝刀竟然越来越契合,渐渐的颇有了几分人刀合一分境界,最后一招落地,殷敖的刀直直地捅进了孙毅的腹中,沐卿歌的瞳孔迅速收缩之后又急剧放大,仿佛是不敢相信面前发生的一切。
殷敖长叹了一口气,孙毅竟然也跟着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是解脱了一般,“你已经骑虎难下了,与其被尊主折磨至死,甚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倒不如让我给你个痛快,你说对吧,兄弟?”
“谢谢你的成全。”孙毅吃力地朝着殷敖笑了笑,又转头对沐卿歌说,“从前你家里的那个冬雪被我意外救下来了,现在养在我府上,等…等我走了之后,你让殷敖带你去一趟,她说她手上掌握着对你还说至关重要的物件……”
沐卿歌终于明白,孙毅一直在努力制造着和自己的种种联系,愣愣地摇着头:“我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在冬雪那里,她这么说,估计是想骗你留她一条性命吧。”
“是吗?”孙毅失落,“愿以为至少我还有这么一个可以见到你的理由呢,没想到竟是个笑话,我这一生都生活在欺骗之中,其实我都知道尊主杀了我全家又装好人训练我杀人是想让我替他卖命,卿歌你赐予我这场空欢喜也是为了寻回你的孩儿,就连我自己,也常常自欺欺人,满足于这样的人生,实在是…实在是太累了……”
沐卿歌已经说不出话来,到底是曾经也真心爱慕过自己的男子,虽然她从不曾对孙毅有意,但到了这样的时候,却也不免唏嘘感叹。
“所有人都在骗我,这样满是谎言的一生,便是草草结束了,也…也无甚可惜……”孙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无力地垂下手倒地,没了气息。
殷敖走上前去帮孙毅把眼睛合上,又拔出自己的刀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孙毅的尸身旁边,低着头小声呜咽。
凰夜辰走上前拍了拍殷敖的肩膀:“你也算是帮他解脱了,本宫会命人厚葬了孙毅的,本宫和太子妃先回青州,你料理完他的身后事之后再回青州复命吧。”
说罢,就拉着沐卿歌坐到了自己的马上,小心翼翼地护住了她和她怀中的孩子,勒紧马缰一骑绝尘。
“多谢太子殿下恩典。”殷敖朝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磕了个头,继续抱着孙毅满是血迹的尸首痛哭失声。
凰夜辰和沐卿歌匆匆赶回位于青州的太子府,看着失而复得的孩子心里说不出的兴奋,抱着他痘了半日,沐卿歌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