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狱卒说得十分热闹,什么“太子府要换女主人”,“太子妃命中带煞克了太子殿下导致他不能顺利继位”等闲话都冒了出来,孙毅早已经听不下去,满脑子都是沐卿歌因为自己受了苦了,心里恨不能立马就带着她远走高飞。
就在孙毅绞尽脑汁都想不到办法的时候,机会悄然而至,沐卿深夜突然造访牢房,还屏退了狱卒,“你们都下去吧,让我同他单独聊聊。”
说到底,沐卿歌还没有被废黜,狱卒们也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就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孙毅看出沐卿歌的面色很是憔悴,“你过得怎么样?”
沐卿歌在牢房里挑拣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还没听说吧,估计就用不了多久,我便再也不能来看你了。”
“我听说了。”孙毅深沉地说道,“那个什么太子从前不是很珍视你的吗,怎的如今你陪着他出生入死地打江山反倒要这样对你了?”
“帝王的珍视,往往是不能长久的,顺他者昌逆他者亡,我的恩宠算是到头了,孙毅,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把孩子的下落告诉我吗?”
孙毅从来没看过沐卿歌如此颓然的模样,便是从前被凰夜辰软禁在天机阁里的时候,也是想方设法地谋求出路强大自身,看来此番她着实神伤得很,孙毅也知道只要自己把孩子的下落据实相告,就可以解救沐卿歌于水火之中,可他还是咬紧了牙关。
良久的沉默过后,沐卿歌缓缓地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孙毅一眼:“那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嗯,保重。”孙毅背对着监考大门坐着,仿佛是不忍心再多看沐卿歌一眼似的。
监考里重新恢复了安宁,两个狱卒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一壶高粱酒,坐在大牢外面咯吱作响的老榆木桌子前面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孙毅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
方才沐卿歌起身的时候,一串钥匙不声不响地落在她坐过的草席上,沐卿歌心思细腻是断断不会无端丢弃了这么重要的东西的,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她是故意留下让孙毅发现的。
孙毅觉得这是沐卿歌在向自己求助,原本已经如同死灰一般的心立马春风吹又生,满心里谋划着的都是和沐卿歌的将来。
酒过三巡,两位狱卒已然醉醺醺的,晃晃悠悠地指着孙毅说道:“你小子,可别趁着二位哥哥喝醉了动歪心思想逃跑哦。”
孙毅谄媚地笑了笑:“两位大哥英雄神武,我还敢越狱岂不是自寻死路,你们且安心睡吧,我替你们看着其他人,若是有不老实的我立马叫醒二位。”
“嘿嘿嘿。”一壶烈酒入喉,两个莽夫都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起来,“你小子倒是很懂事吗……”
没过多久,两个狱卒就呼呼大睡,监考里的其他囚犯也昏昏欲睡,此起彼伏的鼾声衬得这寂静的夜晚更加宁静。
强撑着精神等最后一个囚犯也入睡了,孙毅悄悄摸出钥匙,几乎没费什么工夫就打开了牢房的门,竟然无一人发现。
打昏了守在府衙外面的几个守卫之后,孙毅一刻钟也不愿意耽搁,马不停蹄地就去了太子府,只是他从不曾在太子府踩过点,正没头苍蝇地乱撞的时候,被沐卿歌在后花园拦住:“怎么闯到这来了,快跟我走,此处危险。”
沐卿歌扯着孙毅的双臂就飞上了房梁,孙毅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是来解救你带你远走高飞的,卿歌,那个太子不珍惜你自有我珍惜你,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在人前向来不苟言笑甚至故作严肃正经的孙毅,陡然间说出这样含情脉脉的话来竟然觉得十分难为情,再加上沐卿歌许久不曾答话,更是让他焦心,禁不住催促道:
“如何?这难道不是你的心意吗,若非想同我双宿双飞,蜜为何故意在大狱里留下钥匙给我,还是你只不过是可怜我才放人的?”
沐卿歌心里百转千回的心思不能言说,最终终于下定了决心:“那好吧,只要你能许给我自在清闲的日子我就同你远走天涯就是了。”
仿佛一颗巨大的烟花在心里炸开,孙毅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之后才紧紧攥住沐卿歌的手臂:“你此话当真?”
“当真,只是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收拾了细软家当再同你出发。”沐卿歌想再交代一遍埋伏了许久的众人,待会动手的时候万万要小心谨慎不可伤了自己的孩子。
孙毅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拿什么啊,我刀口舔血换来的那些钱足够了,事不宜迟,咱们尽快动身吧?”
看着孙毅因为喜悦而闪闪发亮的双眸,沐卿歌咬了咬下唇说道:“和你走可以,如今我已经和太子府没有任何关系了,咱们也逃到一个没有凰倾天的地方去,这下可以让我知道我的儿子到底在哪里了吗?”
沐卿歌虽然表演得真切,但孙毅心里总还是隐隐有些不踏实,又听她说孩子的事便起了疑心:“卿歌,你该不会是想要哄着我把孩子的下落说出来,然后寻了孩子再回去做你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去吧?”
被戳中了心思的沐卿歌有些恼怒,便就着这个恼火的情绪继续忍了下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若是那贪慕虚荣的人,今日大可不必救你,一个人远走高飞反倒快活呢,孩子不只是太子殿下的儿子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做娘亲的想知道自己儿子的下落有什么不对,反倒是你一直对我藏着掖着,不知包含着什么样的异心呢。”
沐卿歌一生气,孙毅立马就慌了神,又想到将来能够坐拥沐卿歌的美梦,“你看你,怎么还真的动了怒了,我带你去看便是了,那你也要答应我,从此不再和东宫有任何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