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卿歌乖巧地坐在凰夜辰身后,此地无银地小声感慨了一句:“这酒楼确实还不错,独具匠心呢。”
凰夜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去的时候眼睛里掩藏不住的揶揄笑意,听她故意这样说,在心里更加确信这醉仙楼一定和沐卿歌有关。
凰夜辰轻车熟路地点了醉仙楼的几道招牌,和权奕说来说去,也不过都是礼尚往来的寒暄,沐卿歌觉得没有意思,低着头琢磨下一季的新品菜色。
“这位小哥好生沉默啊,难道太子殿下就喜欢少言寡语的吗?”权奕主动招呼起沐卿歌。
“王爷说笑了,殿下和王爷都是身份贵重之人,属下出身卑微,怎么配在此放肆。”沐卿歌知道权奕在暗示自己,却仍然故作懵懂。
“哎,此言差矣。”权奕往沐卿歌面前的酒杯上满上一杯桃花酿,“英雄不问出处,小哥能得北幽国太子殿下如此器重,就一定有过人之处,而且本王听闻北幽国的东阳王殿下也是沉默寡言之人,说不定和小哥你更投缘呢。”
凰夜辰只在很小的时候听皇室中人说起过东阳王,自己甚至连他的名讳都不知晓,想不明白权奕为何会突然提起他,他以为权奕已经知晓了沐卿歌太子妃的身份才刻意调侃她,就下意识地出面维护:
“恒亲王见笑,我手下这白羽性子是最腼腆的,王爷就别逗他了,不过王爷是和我朝的东阳王有什么交情吗?”
权奕的一番话,如同一把羽毛落在沐卿歌的心头,轻飘飘的却又让人十分不安,沐卿歌唯恐他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
“殿下误会了,此番是本王第一次踏足北幽国境内,又有何机会面见深居简出的东阳王呢,不过是偶然听人说起,北幽国东阳王性子古怪,不与人亲近,突然想起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讨他的欢心。”权奕的眼神在两人身上逡巡了一圈。
“原来如此。”凰夜辰以为权奕只是在制造话题,就没有多想,更不可能怀疑到沐卿歌身上去。
一顿饭下来,远离规矩森严的皇宫,凰夜辰和权奕都还算比较轻松,两人都是将来要做一国君主的人,权奕除了在战场上拿一陌生女子假冒沐卿歌惹人生厌之外,身上倒是还有不少凰夜辰欣赏的优点,两人关系比在战场上缓和了不少。
沐卿歌却一直心惊胆战,知道权奕是在想方设法暗示自己,深觉得自己再不主动解释身份,恐怕会引起事端。
“时候不早了,东宫里还有事要忙,本宫就不能奉陪到底了,不知恒亲王今日可还尽兴?”凰夜辰看出沐卿歌的异常,以为她想起了被俘虏之事心中不安,就找借口准备提前离开。
权奕笑了笑,没有多留他们二人,只是说:“这酒楼雅致得很,本王想再独酌一会,就不耽搁殿下处理公务了,咱们后会有期。”
“王爷后会有期,本宫失礼了。”凰夜辰转身就走,没有留意到身后沐卿歌的小动作。
沐卿歌把指尖上残留的一点酒水弹到权奕脸上,吸引着他朝自己手上看过来,把右手背在身后,先是用食指指了指屋顶,又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便跟着凰夜辰出了醉仙楼。
夜幕渐渐降临,凰夜辰忙着筹备和亲事宜,沐皇后疼爱平宁郡主,在平南王和皇帝凰君澈已经准备了许多丰厚的嫁妆之后,又拿出许多自己珍藏的珠宝首饰和绫罗绸缎,说是要为平宁填补一下妆奁,让凰夜辰不得不深夜入宫清点登记。
打更的梆子刚刚响了三下,早就在醉仙楼房顶看了半夜月亮的权奕,就看到一个轻飘飘的黑影落在自己身边,把手中的酒葫芦递过去,“今夜月色尚好,又有佳人约本王三更在此密会,这酒也比白日里醉人了许多,姑娘可要尝尝吗?”
沐卿歌摘下脸上蒙面的黑纱,平日里一刻不离身的铅粉和胡须也丢在了房间里,此刻素面朝天的一张脸在月光下就足以美得惊心动魄,“这酒是加了些许的桃花花瓣,花蜜,陈皮,薄荷和一味中草药材才能这么香的,酒性却并不算烈,王爷怎么就醉了?”
“哦?姑娘还懂酿酒?国色天香,武功高强,又如此有生活情趣,难怪北幽的太子殿下和东阳王都对你情根深种。”权奕感慨了一句,却藏了半句没说,其实他自己也对沐卿歌颇为动心。
“这酒的配方都是我改良过的,王爷喝的这一壶,说不定都是我亲自酿造的,其实我这醉仙楼里除了桃花酿,还有其他许多特色鲜明的好酒,有机会王爷可要好好尝尝。”沐卿歌毫不避讳自己醉仙楼幕后老板的身份。
权奕只意外了一瞬间,随即就想通了,在沐卿歌这样的奇女子身上,似乎发生什么故事都在情理之中,只感慨了一句:“姑娘是个妙人。”
沐卿歌接过权奕刚刚喝过的酒葫芦,满不在乎地朝自己口中倒了不少,嫣红的酒液从嘴角流下,她又大剌剌地拿袖口直接擦掉。
她原本就是性子爽直不拘小节之人,又在江湖高手云集的天机阁混迹了这么久,更是出落的越发洒脱恣意,却没注意到身旁看到这一幕的权奕眼神暗了暗。
“王爷不是满腹的疑问准备问我吗,怎么此刻就顾着赏月饮酒了?”沐卿歌扬起嘴角笑了笑,和凰夜辰越来越相像。
权奕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不受控制,不自然地别开眼:“原本是想问的,现在突然又不想问了,姑娘若是愿意拿本王当知己,自然是会据实相告,若是不愿意,本王纵是知晓了什么,也毫无意义。”
沐卿歌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准备好好做个自我我介绍:
“王爷真是折煞我了,我名叫沐卿歌,就是传闻中北幽国那个诞下世子便薨逝了的太子妃,并非什么东阳王妃,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是东阳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