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他张开嘴巴,举起农药瓶
房里,只有胡蒲香和牛伏洪两个人了。
胡蒲香盯着牛伏洪,眼里喷射出不满的火焰。
牛伏洪看着她,动动了嘴唇,又闭拢了。
外面,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把他俩关到夜里,不是夫妻,也是夫妻。”
“莫急!这样大的姑娘,胸门前鼓起好高,有小伙子抱她,哪会不喜欢那号滋味啰!来来来,只管喝酒去。”
“这下,就看伏洪的本事了。”
“莫操空心!伏洪像一头骚牯牛,就是追过三丘田,也会把母牛扑倒不放走。”
胡蒲香羞得满面通红。
她掉转身,背朝牛伏洪,冷静片刻,再掉转身,跨前一步,对牛伏洪说:
“你让我回家,等我商量了爹爹恩娘,再择个好日子,把我娶过门,那几多体面呀!”
牛伏洪说:
“小胡!不是我不让你回家。大队党支部和队委会的领导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叫我有什么办法。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你还要走,我这脸面子往哪里放呀?我拿什么话向领导交代呀?我日后在这春柳湖南岸还怎么做得起人呀?”
说着,他痛心地哭了。
胡蒲香不知所措。
接下来,牛伏洪“扑嗵”一声,双膝跪下,伸手抱住胡蒲香两条腿,一边哭泣,一边央求说:
“蒲香!亲爱的!你就依了我吧!”
“不!不!”
胡蒲香眼里也流出了泪水。
牛伏洪泪流满面,继续央求道:
“亲爱的蒲香!你的心地最善良。你最能理解我的处境。你就依了我吧!迟结婚,早结婚,反正都是结婚。”
胡蒲香坚决地摇了摇头,说:
“不!不!不!”
牛伏洪问:
“蒲香你,你真的不依?”
胡蒲香回答:
“真的不依!”
牛伏洪哭着说:
“这,这还叫我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呀!”
胡蒲香说:
“这有什么不能活的?我答应和你结婚。但不是今天。这还不行吗?”
牛伏洪松开手,站起身,边揩眼泪,边走到床后头,提出一瓶农药“一0五九”,回到胡蒲香面前,扭开瓶盖,哭泣着说:
“我把一颗心都抠给你了,你却看不起我。我活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呀!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说着,他张开嘴巴,举起农药瓶。
胡蒲香的心跳到了喉咙口。她惊吓地伸出双手,去夺牛伏洪手中那瓶“一0五九”,不禁身子一歪,晕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情景,使牛伏洪也吓了一跳。
他放下农药瓶,摸了摸胡蒲香身上,脸上,嘴角流露出一丝得胜的笑意。他抱起吓晕过去的姑娘,走向床前。他把胡蒲香放好,伸手解开了她的外衣。他一边解开胡蒲香的衣服,一边打量着胡蒲香那张美丽如芙蓉花的脸蛋,一颗心狂跳起来。他解完了胡蒲香的上衣,接着脱光胡蒲香的下衣。他像一头饿狼,扑到了胡蒲香身上。
就这样,胡蒲香和牛伏洪成了同床共枕的夫妻。
一个通晚的大酒大席过后,第二天早晨,桌面上再也摆不出瓶装酒了。
这才急煞了牛伏洪。
他身上仅剩的五十块钱,昨日分文不留地全部抠给了王寡嘴。
眼下,他拿什么酒款待客人呀?
天啦! 一分钱逼倒英雄汉。这话,真正的没有错。男人有天大的本事,当手头没有钱的时候,也会显得十分无奈。
他想了想,对屋里的人说是去接队上的乡亲们都来喝喜酒,跨出屋,悄悄挨门挨户的挪借。
有钱的人,不愿借,都晓得他没有经济来源,今天借了,不知牛年还是马月才有还的。
平时,他欠人家的钱,不讨不记得,越讨越没得。
愿意借钱给他的,可惜手头同样是空空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实在没有办法,牛伏洪只好硬起头皮,走进老渡口供销分社,向几个营业员轮番讲好话,赊几瓶“老渡口大曲。”
可恼!营业员们都好像患了摆头疯,泼油盐不进。
他的牙齿讲得滴血,还是徒劳的。说什么不搞赊销,这是国家明文规定的,任何人都违反不得。违反了,轻则批评,重则挨处分,甚至还会被开除工作。
牛伏洪还想霸蛮賖酒。
营业员反过来央求他说:
“牛伏洪同志!你是个好同志!你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要賖几瓶酒,眼睁睁看着我们几个被开除工作,回老家当农民吧!求你了,为了保住我们几个的这份来之不易的正式工作,你就别賖酒了吧!”
老渡口供销分社的营业员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牛伏洪还有什么 话好说呢?
牛伏洪搭拉着脑袋,唉声叹气地往家里走。他内心说道:接个堂客,真的不容易呀!堂客哪怕再漂亮,也当不得钱花,也当不得酒喝,也当不得饭吃,也当不得衣穿。今天的这个场面,他如何维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