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说到这里,子书廉已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颇有些不耐烦的拒绝。
“娘你都想些什么呢。人家姑娘那岁数,和小棠子寒也没差多远了,让我去娶什么续弦呐?回头还不得让人笑话!”
许莹在世时,老太太就时常撺掇自己纳妾生娃开枝散叶,如今许莹刚走,已经儿女双全了还不消停。
他是对许莹还有感情的,心里就难免会反感。
老太太被拂了面子,因为对象是自己儿子,竟然也就忍着不生气了,开始将目光放到台上正在唱的戏上,嘴里却止不住的碎碎念。
“想当初我让你纳妾,你偏不,结果自己在外面偷偷找了个戏子,还生下了子寒,害得许莹郁结在心英年早逝。那戏子是被我逼死了,许莹可不关我的事,你干的那些事呀,还得要我这个娘来擦屁股。
其实说起来,子寒那孩子虽然聪明,也跟了我这么些年,却终究是出身卑微,我看他眼神里总带着一股子冷漠,总觉得像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而子书棠那小蹄子,和她娘一个德行,成不了大事,以后就找个有用的嫁出去就行了。
所以廉儿啊,娘总希望你再找个出身高贵的女人做续弦,再为我们子书家添些香火,到时候就能弥补上子寒小棠的不足,那才是真的无憾了啊。”
老太太一边吃着茶点,一边抑扬顿挫的唠叨着自己的心事。在自己儿子面前,她没有任何保留,自然而然的将自己人格里自私阴暗的方面暴露出来,并不以为意。
但子书廉还有点良知,越听她的话越觉得心烦,于是腾的一下从椅子中站了起来,欲告辞离开。
“娘,儿子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陪您继续看戏了,您慢慢看着,我先走了。”
语毕,也不等老太太回答,径直就抬了腿离开。一墙之隔的别院,子书寒站在抽出了绿叶的海棠树下,听着那边的声音,心底无任何波动。
是了,这个名义上的奶奶从来没有否认过她的任何所作所为,包括当初逼死已经病重即将去世的自己的戏子母亲。
子书寒站在阳光里,明明六月的那么炎热,他却像置身寒潭,冷得彻底。
他突然懂得了子书棠为何要离开。这样冷漠的地方,留下又有何用?能感受到的温暖,还不如当初与母亲在流亡路上好心人的半块面饼。
子书寒抬头看向天边刺眼的太阳,不止一次的觉得活着就是一种悲哀。但他突然在心底生出了一个强烈的意愿。
如果人生是一场炼狱,他很迫切的想拖那个和自己相同而不同的,交织了一半血脉的少女同下地狱。
这个想法,因脸上被画上的这只可笑的,难以清洗的王八而深刻。
想起这件事,子书寒下意识的抬手触上了自己的脸。生平第一次理解到了什么叫做念念不忘。
他其实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