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亦飞的死亡,对整个刘家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对于刘新杰本人当然更是如此。
然而鲜有人知的是,刘新杰所受的打击,大部分并非来自于丧子之痛,因为他和刘亦飞的父子之情,是很淡的。
淡到,好像刘亦飞不是刘新杰的亲生儿子一样。
而刘新杰所受的打击,完全来自于刘亦飞的死这件事,所给他带来的影响。
首先一点,他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当个甩手掌柜的,去鼓捣自己那一摊子事了,他还是刘家名义上的家主,他得把这个责任担负起来。
其次来说,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刘亦飞这个仇,该怎么办?
报,还是不报!
不报的话,堂堂刘家,几百年的豪门望族,将在今时今日名誉扫地。
但是如果报的话,该怎么报?拿什么报?
刘家和岭南本地的其他人不一样,他们消息灵通的很,所以知道赵家背后的林夏集团可一点也不好惹,就连京城的一些豪门望族都拿它没有办法。
刘新杰没有把握应付这样的对手,还好刘家并不是只有一个他,刘家的顶梁柱还在,那就是刘家老爷子,刘定邦!
前几日老爷子收到刘亦飞的死讯之后极为震撼,当时便老泪纵横,他的伤心痛苦程度,甚至还在刘新杰之上。
就好像,死了儿子一样。
不过仇恨并没有冲破刘定邦的理智,他知道,既然敢对刘亦飞动手,说明对手绝非小可,对方很可能是在向刘家宣战。
所以刘定邦现在的决定,与其说是报不报仇,倒不如说是应不应战。
最后,老爷子决定来一个以不变应万变,刘亦飞的尸体不火花,不下葬,不举行追悼会,并且刘家上上下下,谁都不可以提起这件事,甚至不能提起刘亦飞的名字。
而刘定邦本人,则是自那日起就开始闭关,至今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三夜,老爷子谁也没见,就连来送水送饭的,都只能顺着门缝把饭菜递进去。
除了刘新杰以外,没有人知道老爷子这么做的用意。
而刘新杰知道,老爷子这是每逢大事要静气,只有在最冷静的情况下,大脑才能给出最完美最理智的解决办法。
曾经,在刘新杰很小的时候,刘家也曾经历过一次大劫,那一次刘定邦便闭关两天两夜,出来之后便所向披靡,所做的每个决定,都刚好打在对手的七寸上。
最终,那次刘家不仅撑过一劫,并且大获全胜,对手身败名裂。
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同样的结果。
“唉,已经三天三夜了,老爷子还没有出来吗?”
一个妇人走了过来,悄声向刘新杰问道。
那妇人看上去年纪已经不小了,但肤如凝脂,眉如远黛,仍旧是美艳的不可方物。
这美艳妇人,便是刘新杰的结发之妻,龚蓓。
美艳又温柔,知性又大方。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但刘新杰,却对这个妻子一点也不感冒,甚至还很冷淡:“没有。”
只有两个字,刘新杰就把妻子打发了。
龚蓓无声的叹了口气,就要转身离去,而正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
刘新杰和龚蓓齐齐向门口望去,然后,便是精神一震。
刘家真正的定海神针,老爷子刘定邦,出山了。
只见老爷子已经须发皆白,脸上的皱纹如同一道道沟壑,但,双眼却炯炯有神,精神矍铄,丝毫不见老态。
“爹。”
“爹。”
刘新杰夫妇恭敬的叫了一声。
刘定邦淡淡的点了点头:“嗯。”
“爹,您终于出来了,您再不出来,这刘家,就要散了啊!”刘新杰如泣如诉的说道。
“胡闹,有我在,刘家不可能散!”
老爷子嘴上说得硬朗,但心里却不免哀叹一声,自己这儿子,实在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明明正在壮年,却一副想要颐养天年的样子,现在好了,刘亦飞死了,他又开始指望上老子了。
但是,若是有一天老子也死了呢?他还能指望谁?
一想到这里,刘定邦就感觉到一阵头疼。
不过这些事情还是先暂且放在一旁吧,毕竟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解决。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爹,您闭关多日,可已经做好了决定?”刘新杰赶紧问道,一双眼睛巴巴的望着父亲。
刘定邦点头说道:“嗯,我想通了。”
“那父亲您的决定是?”刘新杰赶紧问道。
龚蓓也眼巴巴的看向老爷子,毕竟事关儿子的大仇能不能得报,她这个为人母的,还是很关心的。
刘定邦面不变色,缓缓说道:“一个字,忍!”
“啊?”
龚蓓非常的意外,“爹,您的意思是,这个仇不报了?”
老爷子缓缓摇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刘新杰大感纳闷,挠着脑袋问道:“爹,恕孩儿愚钝,这个仇如果现在不报,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报才好啊?如果此事咱们忍了下来,那对刘家的打击,恐怕会不小啊。”
刘定邦看着刘新杰,摇头说道:“你说的没错,你果然愚钝!我说的时候未到,当然不会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一套,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林夏集团在快速崛起的过程中,必定树敌不少,你也知道,就连京城的一些豪门望族,都在他们身上吃过亏。”
“而他们还把他们崛起那一套如法炮制的放在了赵家身上,赵家的敌人,也不会少!赵家想上位,他想踩着咱们刘家的尸体上位,所以,我偏不让他踩!”
“他们赵家和林夏集团绑在一起,那就是秋后的蚂蚱,长不了!”
“咱们只需要静静等待,等时机一到,自然会有人揭竿而起,来反对林夏集团以及赵家的霸权地位!”
“到那时候,才是咱们的机会,顺流而下,一举将他们击毁!”
老爷子分析的头头是道,但是龚蓓和刘新杰都明白,这个仇,暂时是不能报了。
刘新杰还装模作样的冲老头竖起了大拇指:“高,真高!爹,还是您想的周到,这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刘定邦抚须哭笑,心说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形式比人强啊!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讥讽的声音忽然传来:“哼,想不到堂堂刘家,已经沦落到这般地步,都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了,却还是一个字,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