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该去九霄山, 还是落尘山呢?
栖梧一醒来, 就急着下山去寻师姐,竟是忘记问一问时樾, 她这次一躺,到底是躺了多长时间,如今又是今夕何夕了。
甫一斟酌, 她还是去了九霄山。
大概仗着自己功夫底子好, 她若有心隐匿,也没人能发现她, 是以她便在这偌大的九霄山, 一边漫无边际的寻着师姐,一边欣赏起重叠在记忆里的风景了。
不成想, 她这东逛逛, 西逛逛, 始终也没见着什么人。还真是奇了怪了, 这九霄山上的人都哪去了, 最关键的是,师姐的屋子里空荡荡的, 她人去哪了?
寻不着人的栖梧,只得跑去探一探月娘的屋子了, 她若记得不错,月娘是轻易不愿下山的。习惯性从墙头翻进月娘的院子, 这样下意识不禁思考的动作, 叫她心里一揪一揪的疼。养成的习惯还保留着, 可让她养成习惯的人,却早已离开了。
出人意料的是,月娘不仅在,而且是特地等在这里,等她。这让她的心突突突的跳乱了节奏,甚至右眼皮跳的厉害,总觉得要发生点不好的事呢。
她轻声宽慰自己,别怕,左右也不可能有什么大事,她都活了多久了,又不是没有见过场面的人,什么风风雨雨没有经历过。哪成想,月娘一句话,就叫她的脸色变了又变,终是沉淀成浓重的铁青,久久不曾落去。
师姐竟是出尔反尔,又应允了和江铭的婚事,而且今日,便是她风光出嫁的日子。她说九霄山怎么都寻不到人呢,原来都跑去落尘山凑热闹去了。
呵呵
还真是不巧呢,怎么就让她这个不相干的外人赶上了呢。
这不闹出点惊天动地的事来,还真是对不起人家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啊。
栖梧冷笑。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心间像是滋生出了一只魔鬼,只想无尽的屠戮,想双手染满鲜血,反正师姐也不在意这些,不是吗?
她连自己都不在意了。
温柔乖巧扮得多了,怎么,没人知道她能有多猖狂专横了?
相干的人偿命,栖梧嘴角轻轻勾起,师姐么,打断腿,上镣铐锁起来好了,想往哪跑?
完全顾不得月娘的寻问,她火急火燎地就下山了,只身一人,风驰电掣地就奔着目的地过去了。
师姐是她的,永远都只能是她的,生生世世亦复如此。
武林两大顶级门派的掌门子女成婚,想想也能知道,在落尘山筹备的这场婚事该有多隆重。落尘山上到处都张灯结彩的,来的宾客超乎寻常得多,一个个脸上都喜气洋洋的,想着从新人身上沾点福气。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的,热闹得很。
断了左胳膊的江川当选盟主,其他门派里,自然是有些身手不错之人,明里暗里的不符。只是现如今九霄剑派与落尘派联姻,梅鹤立虽然个不管事的主儿,此举多少也表明了九霄剑派对于江川的拥护态度。这下子,旁人便是再不服,也不敢轻易吱声发表什么想法了。
而这,便是江川打的算盘。
玩弄人心么,他也算是各中好手。
他此番大伤元气,莫说他能和梅鹤立相抗衡,只怕是,落尘派也盖不住九霄剑派的气势了。这煮熟的鸭子,怎么也不能让它飞了,武林盟主之位,必须是他的,是以他只得让人造势了。
好在梅鹤立梅芸悠父女俩,此番露出的破绽太多,根本不需要费什么脑子,就能引起舆论群而攻之。谁让这魔教的圣女,栖梧,曾拜入过九霄剑派下,化名十三呢。
且不谈她在演武场上对自己和梅鹤立动手时,截然不同的态度,就单单,梅芸悠敢冒着天下之大不违,一意孤行要护送栖梧离开这一条,就能给九霄剑派判死刑了。这九霄剑派居然还敢置之不理,不借此攻击,还真是对不起这天时地利人和了。
相信在他有意引导之下,众人定会以为,九霄剑派和魔教有所勾结,才会有此闹局。是以魔教这一出,极有可能就是想造势让梅鹤立当选盟主,然后再里应外合,一举将正道剿灭。
梅鹤立那边,他自有其他法子对付,到底是让他松了口,答应了梅芸悠和江铭的婚事。众人虽疑心梅鹤立不假,但有了他的武力值做保证,这落尘派的实力着实不容小觑,再为自己多造造声明,这武林盟主之位,果然如想象中一般,唾手可得啊。
说起来,仇九先生虽然被抓走了,但他这留下来的人,还真是一大臂力啊。只是仇九,救不得,这家伙谋略无双,还是不要给自己徒留后患了。江川盘算着,下一步,就是怎样干掉梅鹤立,栽赃嫁祸到魔教头上,然后理所当然地,把九霄剑派并入他落尘派门下了。
直指魔教,指日可待,栖梧必须得死,才能解了他心头此恨。
风风火火上了落尘山的栖梧,也不愁找不到师姐,朝着人多的地方寻去不就行了。
那日华山论剑的成名一战,没人不认识栖梧这魔教的圣女,胆子下的绕道开溜,胆子大的提剑就攻了过来。
别的不谈,看妖女此时双目猩红,精神恍惚,行走时脚步虚浮的模样,想来已是外强中干之势,若是伤她分毫,此番定能在天下人面前扬名立万。
是以,尽管对栖梧这妖女还有几分畏惧,为了声名,还是有一大-波一大-波的人,前赴后继地冲了上来。
栖梧此刻的确是精神不佳,一心念着抢师姐,也没空和这些人瞎闹腾,也没心思放几个大招故意吓唬吓唬他们。不过是遇佛杀佛,遇神杀神,她反正无所畏惧,一步一步向着成亲的大堂走去,武功招式比划起来,随心所欲,来一人便杀一人,来一群便杀一群。
这张灯结彩的红色碍了她的眼,不若就兴之所至,由着这淋漓的鲜血,和这彩色的红绸缎,比一比,到底是谁的颜色比较红。
行至内堂之时,师姐刚要低下头,和江铭一拜天地。栖梧气得鲜血一口一口往外吐,她和师姐之间,离了几十米,隔着人山人海,根本来不及阻止。想到两人一齐拜下去,她翻涌的醋意,叠加中重重怒火,恨不得杀红了眼。
劈手就夺下面前拦她之人的刀,抬手凌厉的内力灌入其中,向着江铭的方向掷去。长刀所过之处,呼呼的风声猎起。
一系列动作只在电光火石一瞬间,快到江铭尚未反应过来,快到围观之人来不及阻止,那柄刀,就已经齐根没入了江铭身体,再穿过,订在了贴着囍的墙上。
莫说齐整的囍字碎成了末,便是坚固的石强,也被长刀穿得只余刀柄在外面。想想这刀几十米的距离,穿透了江铭的身体,还能有如此力道,就知道此刻的栖梧,是怎样癫狂的状态下,锋芒毕露了。
长刀略过之时,梅芸悠正低下头,江铭便已轰然倒地,两个人,这一拜天地,并未能成功拜下去。
阻拦了这让栖梧恨之入骨的一幕,她笑了,这笑容颇有些一言难尽。但终归,师姐从未属于过别人。
面对众人的围攻,栖梧即使气血不足,也依旧沉稳应战。比起方才的小打小闹,内堂这边可是高手众多,即便如此,栖梧也是向着师姐的方向杀去,而且是只攻不防的速战速决模式,尖峰所过之处,鲜血淋漓,血流如注。
“你闹够了没有?”
梅芸悠扯下了自己的红盖头。
“我从不曾闹过,你只需记得,你是我的,但你今日说我闹,我便闹个天翻地覆给你看。”
栖梧从未对师姐这般横眉冷目过,可是师姐她太不听话了,让她实在是没本事,还能眉目温柔。心脉像是断了的琴弦一样,疼得她咳出了几口暗了颜色的血块,她抬手服了时樾给的药,今日除非她死,不然谁也拦不住她,带走师姐。
她看不得师姐凤冠霞帔的红,她杀的人,流的血,要比这红还要红。若不是这里的人碍事,她真想扯了师姐的外衣,不许,不许她为别人穿嫁衣,越想她越是怒火中烧,心脉俱焚。
剑身都似是染成了血色,她隔着人潮,一路杀到了师姐的身边,白色的衣袍上,斑斑的血迹,也不是别人的,还是她的。一贯仙气飘飘的人,此刻竟有几分,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凶悍好斗。
她执着师姐的手,欲带师姐出去,师姐不愿。心中的魔鬼叫嚣,她是想直接开口威胁师姐的。今日的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你若不同我走,我便呆在这里,直到杀尽最后一人为止。
只是疯狂到再没有理智,开口那一刻,她还是舍不得这样伤了师姐。面对师姐的拒绝,她是抓狂而又无力的,甚至脾气来了,都不想同师姐说一句话。所以她便干脆的,抬手点了师姐的昏睡穴,剩下的,可由不得你了。
打横抱着师姐不方便突破重围,她把师姐背在身上,扯下衣摆撕成条,把师姐拴在了身上,提着剑,疯狂地杀了出去。怕师姐受伤,她不再是只攻不守的模式,是以这一路杀出重围,速度便慢了许多。
郁闷的是,她这老丈人梅鹤立,非要过来凑热闹,她又不能动手伤了他,只能反手将人给劈晕了过去,相信九霄剑派得人,不会置之不问的。
那一日的栖梧,离开落尘派的时候,满身的血,远远看去,竟是像个血人一样。
这一战,落尘派死伤大半,其他门派,也是伤亡惨重,只有九霄剑派没什么伤亡。
从那以后,武林中人,对栖梧畏惧得很,甚至回忆起来落尘山上发生的事,便觉得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样。这般不要命,又武功独步武林的人,实在是叫人胆战心惊。
甚至江湖上人有人说了一桩趣事,这小孩子若是不听话,只消搬出来栖梧吓一吓,那眼泪哇哇哇地往下掉,说什么都道好了。
自此,栖梧得名,血阎罗。
只是这些,栖梧都顾不得了。
她只想扒了师姐这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嫁衣,打断腿她舍不得,那也要把师姐折腾到哭着求饶才行。
叫她胆敢嫁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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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气慢慢的阿九来了,虐身虐心估计还有几章呢
妈耶,不知道你们是心疼阿九,还是心疼师姐?
卡文,又想偷懒,怕被你们锤,终于赶完了,暴风雨式哭泣
对了,这个月我小说买太多了,没晋江币给你们发红包了,先欠着,下月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