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芸悠拉开了栖梧抱着她的手, 那一声又一声浸着哀求与恐慌的“师姐”, 终究是被她给无视了。
原来真的有人,即便是落泪这样的柔弱时刻, 也能寒着一张脸,比九寒冬过湖面的冰块都还要冷。冷到让栖梧的心,疼到破碎。
“你终究是栖梧, 不再是我的阿九了, 我们,回不去了。”
“师姐, 栖梧是我, 阿九也是我啊”
栖梧的声嘶力竭,她并没有听下去的欲望。前世往事, 俱是过眼云烟, 她今日便是同过往做一场最干脆的了断。若是伤痛无法愈合, 那她索性剜了那块烂肉, 也要分的清清楚楚。
栖梧扑上来想再抱着她, 她闪了下身子,让对方落了空。栖梧也罢, 阿九也罢,我们最好再也不见。她一步一步, 向前迈得异常坚定,眼眶里蓄起的泪水, 一滴一滴滑落下来, 落在地上, 很快便隐匿不见。
太多的东西,都捱不过时光。
栖梧终究是被她远远地落在了身后。
从此山高水长,天各一方,互不相见,互不相念。
栖梧看着师姐的背影,越来越远,她想抓,却抓不住。身体早就就像是绷紧的琴弦到了极致,这一下,便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崩断了。
轰得一声砸倒在地上,扬起了漫天风尘,即便是彻底失去了意识,她嘴角的血还是一刻不停地往下流,从暗的发黑,到红的如火,最后,只余这一片地被血红色覆盖。
恰如当初相遇,只是这一次,栖梧再也等不来梅芸悠了。
迟迟未见栖梧追上来,时樾有几分焦灼了,可让她主动开口关心,她才不要,方才才被落了面子,自是要记恨着的。
“言祜,我们走得挺慢的了。”
“教主,那我们先回去吧。”
“咳咳咳,出来都几个时辰了。”
“是哦,教主,圣女还没有追上来,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我哪知道”
时樾态度恶劣,故作不在意地道。
言祜早就明了教主的意思,这傲娇劲儿,只得给她找台阶下。
“我还是回去寻一下圣女,她身体不好,真出事就完了。”
“那我陪你一起去好了”,时樾提着被她点穴了的仇九,跟在了言祜身后,“我是怕你伤还没好,遇到劲敌招架不住”。
“是,教主是关心我,多谢了。”
言祜朝着时樾笑了一笑,与栖梧的百变,时樾的邪气不同,她笑起来的时候,清纯明媚,梨涡浅浅,其实她看起来,莫名的一身正气,一点也不像是在魔教里浸染出来的人物。
“知道就好,你笑什么笑,狐媚得很。”
时樾狠狠地甩了甩自己的衣袖,意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心里却着实郁闷。这个右护-法真是的,怎么笑起来这么狐媚,偏生自己以前都没发现,这也是个美人胚子呢。莫不是想对自己使美人计,啊呸,本教主只爱自己。
远远瞥见栖梧躺在血液浸染鲜红的土地上,一动不动的,言祜着急地过去将人扶了起来。一探栖梧的脉搏,几乎感受不到跳动,仔细查探了一下她心脉的伤口,竟是连心跳都几乎停止了,这下吓得言祜脸色都变了。
时樾还在那边吐槽。
“我还当她有多了不起呢,结果就躺这儿了,之前在那姑娘面前,不是还能逞英雄么?就该让她好好疼一疼,长点记性。”
“教主,你先给她服缓解蛊毒的药吧,我怕圣女撑不住了。”
“不要”,时樾说着就要走,“她不是说她命硬得很嘛,管她干嘛”?
“教主”,言祜沉重了语气,“我已经感觉不到她的心跳了”。
时樾把仇九往地上一扔,立即取药给栖梧喂了下去,药丸在栖梧嘴里,她完全没法吞咽,急得时樾直接用内力将药融化了,顺带运功暂时护住了她的心脉,然后像扔包袱一样把栖梧扔到肩上一扛,火速往寒冰窟赶去。至于仇九,那就理所当然地扔给言祜了。
唉,言祜叹了口气,又忍不住笑了笑,凶狠弑杀的教主,有时候也像个叛逆期的孩子似的。可惜了,即便这样,她也依然只能暗自隐下这份心思了。
一劳永逸彻底解了栖梧的蛊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得劳心劳力点,但时樾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反正她就不喜欢有威胁又不听话的主儿。所以拆人给她上了药,就又给扔进了寒冰窟里,这是死是活的,就半是看她的意志,半是听天由命了。
躺在冰床上的栖梧,陷入了一场漫长的梦魇,她苍白着脸色,无数次卡在那一口气上,于生死之间辗转交锋,一次次的破而后立,于师姐的那份执着,到底是叫她兀自强撑了下来。
师姐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她眼角的余光里,再寻不见。
翻涌着的悲伤像是浪潮,一波一波疯狂地席卷着她,直至她沉入海底。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柔弱可怜过,泪眼婆娑地,伸出手,怎么也抓不住师姐,就像抓不住一朵已经消散了的云彩。
阿九。
她听见有人在唤她,很温柔地呼唤着她。
可她现在谁也不想搭理。
她只想沉浸在这漫长的悲伤里,与回忆里的师姐拥抱,甚至,她想起了,她引-诱师姐的那一夜。
那声音越来越近,她竟是开始怀疑自己,莫不是已经心疼到,开始幻听起来了,怎么总觉得那人的声音,像是师姐。
不,师姐走了,师姐不要她了。
师姐更不会如此柔软地,唤她为阿九,她说了,自己只是栖梧,再也不会与她有关。
一声比一声更柔软的呼唤,阿九两个字似乎已经在她的耳畔回旋,耳后是温热的气息,浅淡的清香,是师姐独有的体香。那温润的湿热,沿着她的耳后,滑到她的眼角,轻轻地吻过她眼角的泪珠。
她扑进那人怀里,一直在哭,即使她一贯坚韧好强,这一刻,也顾不得了。师姐,师姐,师姐,她轻声呢喃着。
师姐将她揽入怀里,捧起她的脸,那一声阿九唤的,眉目温柔缱绻。只是浅浅地一笑,于她便是岁月温柔,她觉得她的心里,此刻像是要开出朵花来了一样。
她就知道,师姐肯定舍不得她的。
胸口还是疼得厉害,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但是师姐在这里,好像又没有那么疼了,她抱着师姐,一寸一寸吻过师姐的嘴角,什么都不再是问题了。
“我回头找你了”
“那就锁住你一辈子,不许走了”
忍过心口疼痛的巅峰,那份痛楚,便慢慢地削减了下来。
醒来的时候,触目所及,是一望无垠的白。这地方,她刚走出去不久,又来了,绝情教的寒冰窟。
这里,没有师姐。
只有她凄凄楚楚的,一个人。
若说梦里有多温暖,醒过来,心,就有多破碎。
这一次,醒来了,心脏也一直疼。
她趴在冰床上,从来没有的,如此放肆地,放声大哭,眼泪像是开了闸的瀑布,怎么也收敛不住。
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大梦一场罢了。
师姐没有回头寻她,师姐不要她了。
啊~
一声咆哮,震得一截一截破碎的冰碴儿往下掉,她的面色又冷了下去,冷得寒彻了骨,眼神冰凉,毫无生气。
师姐不来,她可以去,师姐不要,她可以抢。总会,师姐是她的。
她从寒冰窟出来,穿过总教大殿的门前,被时樾叫了下来。
“你去哪,刚爬过来,这幅鬼样子,是想找谁?”
“下山”
“寻你那师姐?
我可是听见你梦里翻来覆去地叫她。”
“是”
“哦豁,话这么少,言简意赅的。
走也不是不可以,先给我交代清楚,你让我抓仇九干嘛,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时樾难得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脸,实话说,她嫌少有,如此正经的时候。
“他是药谷谷主的儿子,贺铸,依你的本事,应该早就查出来了吧。”
从踏出寒冰窟开始,她一张冰冷的脸,就再也没有变过,似是回到了,她刚进快穿世界的时候,那个毫无人情味的宁九尘。
“这么重要的事,便是查出来了,我也要找你确认一番。”
时樾摆开了阵势,黑色束腰长袍的下摆,无风自动,颇为潇洒张扬。她朝栖梧勾了勾手。
“打一架,过得了我这关,便允你下山。”
栖梧一声不吭,撸起袖子就是一个字,干。
两人打得尘土飞扬,你一招过来,我一招过去,比个武,阵仗大得像是要杀人一样。外家功夫,内家功夫,齐齐上阵,一个不留神,就把身后的大殿给轰塌了。
这下,该时樾心疼了。
拆解了几十余招,栖梧的手架在时樾的脖子上。
“你输了,放我走,不然,我杀了你。”
“心不疼了?”
栖梧擦了擦嘴角涌出来的血,“无所谓了”。
时樾拉开了她的手,从袖口里取出一颗药丸来,递了过去。
“那就去吧,最好还能活着回来。一粒药,不知能保你多久,多了,我可舍不得。”
栖梧接过药,拱手致谢。
“你似乎没我想的,那么坏。”
“但也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吗?”
时樾笑了,转身离开,她现在,对她那个右护法比较感兴趣,大概比,统一江湖,还要多上那么一点点的兴趣。
至于栖梧么,就看她运气了。
再过两日,江铭就要和梅芸悠完婚了,不知道她赶不赶得上。
她就是故意不说的,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要是真的太有缘分了,那她,也不是不可以放放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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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阿九越来越受了,那不是因为她患得患失嘛,下一章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霸气侧漏,我们阿九,要去抢亲了
昨天更了隔壁,就没有更快穿了,我哭了
对了,明天要考试,还要聚餐,估计也不更,你们不要打我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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