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多是2班的同学，留下来与球队分享胜利喜悦。凌纪安看到，田亦涵和蔡巧蓉还站在上面，他故意收拾得慢一些，拉上朋友们寒暄几句。
    好在卫杨、陆西言、迟子文和吕贽等人都来找他，他也不愁没话讲。
    人丛中，凌纪安忽见一人向他走来，马上暂停交谈，径朝那人走去。
    来者是谢元泰。凌纪安没有想到，谢元泰会在赛后专程来找他，于是快步迎了上去。
    谢元泰和文星等人一样，虽然年纪比凌纪安长几岁，但是彼此一直以朋友相交，所以说话也不弯来绕去：“你今天踢得挺好，我就提醒一点，中场防守要加强。这个对手是太弱了，没办法对你们构成什么威胁，要是换了个强队，想制止他们快速通过中场就要花很多力气。你们这中场配备，大部分工作都要落到你头上，不管是攻还是守。所以，这根弦一定要紧绷。”
    谢元泰防守出身，看问题确有独到之处。现在对于凌纪安和队友们来说，鲜花和褒奖并不必须，他们最需要的是面对强手之前有助改进的建议。
    谢元泰说完就走了。凌纪安继续回到队友身边，边整理物品边闲聊，即使内心多少有些愧疚，他也没有回头。
    左晓桓今天有一球斩获，心情大好。他问凌纪安：“我感觉你踢得比我强多了，怎么蒙指导老追着你来批？他说你像司徒琦，我看也不是。司徒琦打这么菜的队，估计得从本方后场就带球单干了，你倒好，那小子死命挑衅你，你就是不为所动。”
    凌纪安脱下球衣，换上便装，回答说：“可能蒙指导是恨铁不成钢吧。他真的很排斥个别球员持球时间太长。”
    司徒琦是不同于他人的优质偶像，对于会不会成为司徒琦，凌纪安根本不在意。人生海海，凡夫俗子找准了方向，自是白衣卿相。
    第二天的课余时间，同学们几乎都在讨论足球联赛的事。足球队员一夜之间成了明星，大家都围着他们转。这种情况不独出现在2班，凌纪安欣喜地看到，整个年级都掀起了一股关注足球的热潮，纵使那些首轮落败的班级也是如此。
    左晓桓过去很是眼热打篮球的同学能成为校园风云人物。靖和中学自己就有篮球场，每次搞比赛都是人头涌涌。篮球队员运球、投篮，又的确潇洒非常，举手投足之间圈粉无数。现在他也能尝到聚光灯下的滋味了。
    这时凌纪安越来越为当初没有舍联赛办杯赛感到庆幸。采用联赛形式，才能最大限度保持话题热度，这对推广这项运动大有好处。最低限度，能让足球比赛在靖和中学扎下根来。
    过往曾经有人比较过刘翔和姚明的影响力。刘翔做了很了不起的事，以黄种人在短跑项目打破世界纪录的威水史，怎么吹都不过分。姚明在nba球队打上主力，当然也可以吹一辈子。只是在各自触摸到的天花板上，和刘翔相比略为逊色。
    但是，姚明胜在经常打比赛，隔三岔五就出现在公众视野里。而刘翔非大赛不能入常人法眼，这种大赛还得是奥运会或者世锦赛级别的，一般的黄金联赛关注度有限。这就是两人的区别。
    联赛照这样打下去，会有更多的人加入球迷行列，这是足球的魔力啊。
    “大球星，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啊？”听到这样的话语，凌纪安是真不想搭理。
    不过讲话的是薛千泠，礼貌上还是得回应一下。
    “怎么样，囤着我们的签名，将来拿出来卖个好价钱吗。”凌纪安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就这么一说，你三分颜色上大红啊！”薛千泠脸色微变，“那么多女生在看台上看着，都感觉自己c位出道了吧？”
    凌纪安觉得好笑，他脑子里一天天想的是怎么勤学苦练，还要为赛事保障的事操心，正常学习也不能停下，哪有功夫做那么多冥想。
    他有点没好气地说：“大记者，我们就想把球踢好，能打败司徒琦就阿弥陀佛了，造不造星的，从来不是踢球的人能决定的。”
    他不提这茬还罢，提起来薛千泠更有话说了：“我听说你拒绝了夏槿的专访邀约，有这回事么？”
    凌纪安在她脸上看到了八卦的意味，小心招架道：“主教练向来反对个人英雄主义，我们低调争冠，最好还是不要树大招风了。”
    薛千泠看来并未打算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她说：“争冠？好大的口气。能够向梦想进发总是好事，这么想起来，你得谢谢自己当时写了那封信。”
    凌纪安点点头：“好好踢球，就是对廉昆先生最好的感谢。”说完他就走开了。在外人面前，他始终不想袒露太多心迹。
    丁小菁的课，凌纪安上得有些恍惚。薛千泠提到了夏槿，又提到了写信，让凌纪安再次想到这种传统沟通方式，也许可以成为打破僵局的手段。
    想到这里，凌纪安又强行命令自己把飘逸的思绪收回来。赛事纷杂，功课不能丢。偶尔分一下神可以，疏忽太多就不好了，保不齐娄天暮还要拿来做文章。
    放学后没有训练，凌纪安自觉留在教室做作业，晚上时间他打算留给习题。就像足球要保证训练量，文化课练习也不能走样。
    等他走出教室，教学楼里已经没几个人了。拐过二楼往一楼的第一段楼梯，娄天暮从楼道里迎面走了上来。
    “娄老师。”凌纪安反应还算快。狭路相逢，做学生的总不能装作不认得老师。
    娄天暮没有答话，站定看了他几眼，问：“第一场比赛打赢了？”
    凌纪安万万没想到娄天暮会问这个，想要说点什么又始终说不出来，只得呆呆地应了一声“嗯”。
    娄天暮继续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凌纪安，仿佛从没见过这个学生。她又问：“你是真的打算将来做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