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班里放学本就有些晚,许复山又一直在教室里磨蹭,迟迟不归家。
左晓桓故意走到凌纪安座位旁聊天,有一搭没一搭地吹水。
好不容易等到许复山动身了,两人快手快脚收拾好书包,蹦下楼梯跟上许复山。
因为担心被发现,凌纪安和左晓桓只是远远地吊着许复山尾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边走还要边说话,感觉挺别扭。
就在许复山穿过篮球场,准备走出校门的时候,他调转脚步,向左边走去。
往右转,是出校门回家,往左转,是教室宿舍方向。
这地方他们来过,谢曦家就在这里。
许复山走入宿舍区的时候,哥俩心里还想着,可能只是事有凑巧,许复山没准是去找别人。等他走进楼道口,他们几乎就已确认,许复山是要到娄天暮家。
谢曦跟他们提过,娄天暮家住在4栋4单元,那就是许复山刚进去的那个楼道。
左晓桓心跳骤然提速,小声问凌纪安:“上去吗?”
既然都到了这儿了,不查个究竟能死心吗?凌纪安把手一挥,上!
两个人跟做贼一样,屏住呼吸,脚下走路没发出任何声响地上了楼梯。
这是一栋老旧的宿舍,他俩不知道娄天暮住的具体楼层,只得见步行步,看看许复山要怎么做再说。
许复山人长得略圆,走路却很轻。哥俩怕跟丢了,更怕跟太近没发现,正没着落时,上面传来了敲门声。
凌纪安与凌纪安就在下方一层楼,只听许复山“咚咚咚”敲了几下之后,门打开了,是娄天暮的声音。
“咦?怎么是你?”
许复山说了一句什么,太小声了听不清,貌似娄天暮把他让进了家里,又把门关上了。
左晓桓道:“说不定又在给老娄打报告,我们过去听听。”
凌纪安表示同意。
两人根据刚才的动静推断,娄天暮应该是住在507,拿出梁静茹给的勇气,把耳朵贴在大门上,偷听里面讲什么。
实际上,娄天暮的门板很厚实,两个敢死队员耳朵已经贴得很紧了,还是什么也听不清,只能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说话。
左晓桓为求听得真切,将耳朵换到门缝位置去听,隐隐约约听见娄天暮说:“你要好好……看得仔细一点……把握机会……”
过了一会,又听到娄天暮说:“有进展及时跟我报告。”
左晓桓还想凑近点听听娄天暮交代了些什么,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
两人吓得魂都掉了,全身上下动弹不了,直愣愣呆在原地不敢动。
其实他们面前的大门并没有打开,开的是对门508的房门。是娄天暮的邻居。
尽管这样,两个小子站在门口又不敲门,还是有些怪怪的。
凌纪安反应快些,右手把书包抓过来,翻出数学课本,随便翻开一页习题,指着书页看向左晓桓。
左晓桓不知何意,茫茫然摇了摇头。凌纪安用非常小的音量说:“看来是非问老师不可了。”
在左晓桓点头的同时,凌纪安用余光瞥了下身后,508的住户似乎没太在意他们在做什么,关上房门,下楼去了。
嘘……虚惊一场。
左晓桓还想凑到门缝边上去听,里面传来了椅子挪移的声音。不好,要出来了!
凌纪安还没听清楚咋回事,左晓桓就拉着他的手一口气冲到楼下,跑得凌纪安气都有点喘不过来。
这两人平时大都是中规中矩的乖孩子,偶尔顽劣一下,在真正的坏孩子面前不值一提。今天做点偷偷摸摸的事,就已经让他们脸红心跳。
哥俩跑到校门口边上,把气喘顺了。左晓桓问:“老娄应该没发现咱么吧,接下来怎么办?”
凌纪安思量片刻,说:“当面对质。”
左晓桓一想也对,打铁要趁热,不当面把事情问清楚,回头许复山轻轻松松就能赖掉。
两人回到拐角处站定,左晓桓转身张望了一下,许复山正好从楼道里走出来,看样子娄天暮没有送他。
左晓桓回头看一眼凌纪安,凌纪安什么也没说,直接走了上去。左晓桓旋即跟上。
他俩同时站到许复山面前,许复山可能根本想不到这个时间还有同学逗留在学校,并且还在教师宿舍附近把他拦住,所以看上去非常惶恐。
凌纪安想,捉奸捉双,捉贼捉脏,准备当面问一句:“复山,你到教师宿舍来是要做什么?”
“复”字还没说出口,许复山拔腿就跑。
“哎,你别跑!”左晓桓边喊边追,凌纪安也快步跟上。
这许复山人长得有点虚胖,腿也短,跑步倒是一点都不慢。平日体育课短跑测验,许复山成绩都不差,这会儿左晓桓全力追缉,居然没能撵上。两人追了一路,许复山半步没停歇,一头扎进巷子里去了。
“算了,别追了。”凌纪安在后面喊。今天放学后的短短时间里,他俩就经历了两次夺命狂奔,局面之复杂又仿佛超出了想象,让人身心俱疲。
“哼,这小子,踢球不见跑那么快,现在跑得比兔子还快。”左晓桓啐了一句。没追上许复山,令他在疑心之外又多了几分恼恨。
“不用追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肯定是做贼心虚。纪安,今晚我们可得把他拿住了,好好问个清楚。”
“这事儿吧,也不宜闹得太大。”凌纪安毕竟老谋深算,“这样好了,我们把刚才见到的告诉韩北辰,让他一块来问个清楚。”
“我猜是八九不离十。要是今晚实锤了,我非把这小子揍一顿不可!”
“别太冲动。你想,如果他真是娄天暮的人,你欺负他,老娄能善罢甘休么?”
“我可不管,他敢做二五仔,就知道总有这么一天。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看着老友一张仍显稚气的脸,说出这么有江湖味的话来,凌纪安觉得有点好笑。可是许复山的古怪行为,却让他笑不出来。
这人平时闷葫芦似的,居然背后捅刀,杀人不见血。做人之狠毒,真是无出其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