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一封信,令凌纪安感到大写的尴尬。他名字里有个“安”字,但现在是坐立难安。
这种信件在学校里边几乎等同于违禁品,如果让娄天暮知道了,不用说,绝对是一场腥风血雨。凌纪安把卡片装回信封,用手指捏紧,揣在怀里,去找左晓桓。
“晓桓,你过来,跟你说个事。”
左晓桓正在跟前排的女生聊天,对凌纪安的请求不太在意:“有什么事?一会再说吧,忙着呢。”
凌纪安一把把他拽住:“来来来,给你看点东西。”
“啥东西啊,在这说不行吗,整得那么神神秘秘的。”左晓桓嘴巴是这么嘟囔,双脚却抵不过好奇心的牵引,紧随凌纪安到了教室外面。
凌纪安避开其他人眼光,掏出那个粉色的信封。左晓桓一看眼睛就亮了:“这么骚的颜色,写给你的?妹子寄来的吧?”
“搞不清楚,无端端来了这么一封信。”
“快打开看看!”
凌纪安把卡片拿出来给左晓桓看,左晓桓反复品读了好几遍,惊道:“哇塞,浓浓爱意扑面而来呀!”
凌纪安耸耸肩:“你想要的东西,等那么久没等到过,我不想要这些,偏要追着我来。”
左晓桓捶了他一拳:“少来!难怪我看你对夏槿一点兴趣都没有,原来早就金屋藏娇。”
他这句话莫名戳中了凌纪安的心事。如果这封信是夏槿写来的就好了。万一真是她呢?凌纪安脸上泛红,知道自己肯定想多了。
“你打算怎么办?”左晓桓问。
“不打算怎么办。”凌纪安说,“谁写的都不知道。再说了,就算知道是谁写的,又能怎么样?”
“也是,看看管云遥,娄天暮回来后就跟鹌鹑似的,不怕张盈盈独守空房啊?”
“哈,这都哪跟哪。”
在走廊尽头闲聊一阵,上课铃响了。正准备回教室上贾野的课,两人同时看到许复山从教室办公室往外走。娄天暮送他到办公室门口,又拉住他说了几句话,说得许复山频频点头。直到贾野从办公室里出来,娄天暮才让许复山离开。
凌纪安和左晓桓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为了不引起娄天暮注意,他们低着头快步走回了教室。
左晓桓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放学他找到凌纪安,提起课间在办公室门外看到的这一幕,表示要追查个究竟。
凌纪安说:“算了吧,互相猜疑不太好,何况我们也没什么真凭实据。”
“正是因为没有真凭实据,才要去找啊。”
左晓桓说得其实也有点道理。已经这么多次了,内鬼一而再、再而三地告发,简直猖獗到了极点。内患不除,就算他们以后不再踢球了,也会有别的机会让此人卖友求荣。
左晓桓说:“纪安,关键时候,不能心慈手软。不管是不是他,我们都要有个答案。”
“行吧,这回听你的。”
两人轻声密议了一会才回家。反正娄天暮已经封杀了足球训练,放学时间闲着也是闲着。
第二天在课堂上,左晓桓和凌纪安都时不时去瞄一下许复山,可他看上去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瞄得多了又害怕露馅,只得又装出一副专心学习或者随意闲谈的样子来。
许复山来自港城最好的小学之一——玉坛小学。在玉坛区,只有凌纪安就读过的洛山小学可与之一争高下。如果从全市范围看,真正和玉坛小学叮当马头的对手在圣心中学所在的天海区,头牌名校育仁小学,无论是悠久的校史,还是优良的师资,与玉坛小学堪称一时瑜亮。
在靖和中学,毕业于玉坛小学和洛山小学的学生都很多,总体来说,玉坛小学毕业生多一些。像韩北辰、聂惜缘,都是与玉坛小学毕业的。
可能正是因为同出名门的缘故,在足球队里,许复山和韩北辰交流最多。不过队里还是洛山小学的人多一些,除了凌纪安和左晓桓,还有项南和路峥。
许复山身材不高,略显矮胖,头发留得有点长并且总是油光可鉴,嘴唇和下巴上都留着胡子。他平时沉默寡言,跟足球队队友来往算是多的了。在其他同学眼里,他的性格稍微有些孤僻,以他的血统和站位,也容易给人恃才傲物的感觉。
许复山学习成绩还不错,娄天暮一度对其青眼有加。但自从他加入足球队,就被灭绝师太打入另册,束之高阁了。
这么一个人成为娄天暮的眼线,说意外也意外,说正常也正常。足球队里最活跃的是凌纪安、左晓桓和韩北辰,其他人大多只是跟着一块踢球而已。许复山长期游走在队伍边缘,心里有什么想法旁人还真不清楚。
一连几天,许复山举止都没什么异常。左晓桓上课盯着他,下了课还跟着他。有那么几次,连许复山去上厕所,左晓桓都跟了过去。明明没有几滴水,却要伪装在那一泻千里,左晓桓感觉自己都能拿影帝了。
毕竟是同班同学,在学校朝夕相处,许复山并未留意到,有两双始终紧盯他不放。然而教师办公室的大门他都没有踏进过半步。在遭到盯梢的几天里,娄天暮一次都没有点过许复山回答问题。在数学课上,许复山还曾经打过瞌睡。别说蛛丝马迹,连犯罪倾向都看不出来。
凌纪安对左晓桓说:“你是不是有点错杀良民了,许复山所作所为,跟你我没什么两样。和老娄走得近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个个都有嫌疑?”
“可不能这么说。跟娄天暮走得近的,跟足球队走得可不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道理不用我跟你说吧?”
“说是这么说,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咱们不是没求证出什么来么。”
左晓桓可能是谍战戏看多了,满脑子都是对敌斗争,鱼死网破,说什么也要追查到底。
这天放学,左晓桓又拉着凌纪安跟在许复山后面。凌纪安对这东厂西厂的勾当兴趣缺缺,心里想着还是早点回家写作业算了。
突然左晓桓用力一拍他后背:“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