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又说：“既然要收徒弟，那就得收好苗子，这就是考你们三道题的缘由。咱们踢足球的被人瞧不起，但是只要你品行端正，谁也不能说你什么。”
    这话自是大对迟子文胃口，凌纪安听了也是不住点头。
    “这几天，你们心里一定没少嘀咕，怎么学踢球，教练净出些莫名其妙跟足球无关的考题，对吧？”
    迟子文瞧瞧凌纪安，他自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蒙毅脸上闪过老顽童般的得意颜色，接着说道：“第一道题，是考你们能不能吃苦。”
    迟子文心说要糟，只求自己中途跑路的行藏没有败露。
    哪知蒙毅正对着他说：“踢足球，没有刻苦练习绝对成不了。有的人天赋奇高，偏偏不愿意勤学苦练，到头来踢不出什么名堂。可是我还没让你们怎么练，只是洗个厕所，中间就有人坚持不住，还找了枪手！”
    他面如黑炭，讲话时又故作严肃，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迟子文汗如雨下，心里不住地埋怨自己，还猜是不是凌纪安把这事捅出去的，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不过，做人知道变通，也不是坏事。在足球场上，能击败敌人的不会只有一个方法，这一点，倒是很对我的脾气，哈哈哈！”没想到，蒙毅似乎没把这个当做扣分项，迟子文转忧为喜。
    “第二题，主要是考你们的大局观。”蒙毅说，“斯诺克是一项非常讲究大局观的运动，如果有人只把它当做街边混混的嬉戏，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这和足球非常相像。迟子文，你球打得很准，球风也很进取，但是说到谋篇布局，你输了一筹。凌纪安打球用脑子，不急不躁，就是少了点狠劲。我是说，只是缺了那么一点，该出手的时候，你还是不含糊的。”
    迟子文有点急了。听蒙毅的意思，前面两项考核，他都不占优。只是这考试能不能只考点数，不看局分？要不，把前面的长跑也算进来？还有，第三项考试内容究竟是什么……
    蒙毅哪里知道这浑小子心里转了那么多念头。好在，他接下来的一席话再次平息了阿文的顾虑：“这两道题目，不比输赢，只是为了看看你们习性。不是有句话叫性格决定命运么，踢足球也得讲究因材施教。你们也可以把它当作性格测试。”
    凌纪安很想问蒙毅，从测试中看出了他什么性格，到底是不是一个顶心顶肺的教师克星。
    然而性格这玩意儿，跟踢球又有着什么联系？
    迟子文才稍稍安心些，蒙毅又说出了叫他心跳加速的话：“第三道题目考的是足球，你们就在这加入比赛，两人同在一队。两个人中我只收一个人做徒弟，二选一。这就开始吧。”
    凌纪安和迟子文又是开心，又是忧虑。开心的是考了这么久，终于考到足球本身了，一身本事得以施展先不说，能干自己喜欢的事就很好。凌纪安担心的基本功测试也没出现。忧虑的是，两个选一个，必然择优录取，录取标准是什么呢？当洗厕所这样的项目都出现在考题里，谁能押得中蒙毅的录取线？
    周末学校里有种别样的宁静，平日里早已散散漫漫的大学生，到了周末更会放慢脚步，享受步入社会之前最后一段心无旁骛的时光。
    春日下两个少年脸色凝重，各有各的心事。
    找蒙毅拜师是迟子文的主意，戏耍城管也是他的点子，论球技，凌纪安跟他之间至少还差着10个左晓桓。他无疑是更有资格继承蒙毅衣钵的那个人。
    凌纪安起步晚，可是分寸感强，为人稳重。虽说蒙毅已阐明头两道考题不算胜负，但综合来看，他的表现的确更佳。
    有利于他的是，如果只看谁更会踢球，那么蒙毅干脆直接跳入第三题来考核就好，干嘛还要搞什么屎坑闻臭，球室对决？
    凌纪安琢磨的是蒙毅这最后一道题目的用意。他没让两人做对手，而是作为队友同场竞技，当中肯定有名堂。
    二人整理好装束，球场上人已差不多聚齐，其中还有一些往日一起踢过野球的旧识。凌纪安神色自若地与众人打招呼，迟子文铁青着一张脸，像是背上了比较沉重的思想负担。
    到挑好人了，他们才突然想起来，对于各自打什么位置，蒙毅还没有安排。迟子文想去问个明白，凌纪安拉住他说：“不用问了，教练如果有指示，赛前必定会交代清楚，既然没说，就是让我们自由发挥，咱们就挑最拿手的位置踢。”
    迟子文若有所思地走开了，凌纪安心想：教练说我有些保守，其实概括得并非完全准确。我虽处事谨慎，临敌却很喜欢灵光一现。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即使不知道要考的是什么，我也要展现自己不墨守成规的一面。
    平常他在这儿踢野球，因为自忖技不如人，还从未踢过最习惯的中场，都只是在边后卫位置上打怪练级。今天，他一个初中一年级学生，在这样的场合，也想要斗胆挑战一下球队核心的角色。
    和司徒琦、凌纪安这些胸怀大志的人不同，他最爱踢的是前锋。他知道，蒙毅就是个前锋，一定对这个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位置有独特见解，将来调教自己，也必然还有很多经验可以传授。
    二人互相报以鼓励的眼神，踏上了球场。蒙毅双手抱胸，站在场边观战。
    迟子文进到中圈开球，队形一展开，凌纪安又站在了中间位置。一些队友见此情状，不禁暗想：现在的小孩真厉害，二话不说就挑了最好的位置来耍，我们这些老骨头倒靠边站了。
    虽说野球本无章可循，但有意无意间还是有鄙视链存在。他们小小年纪，在成年人看来只是贪玩凑热闹而已，焉有喧宾夺主的道理？
    球赛开打，就没几个人向凌纪安传球。
    迟子文在前头晃荡，也得不到中场有力支援
    蒙毅这道题，一开局就让他们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