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从小遭遇过一些变故,项南显得比同龄人要成熟一些,更加善解人意。
凌纪安稍一迟疑,项南就猜到他想问什么,道:“我爸没法干活,我妈周末就多打一份工,帮补家用。”
凌纪安不好意思地笑笑:“只有你一个人照顾你爸,以后周末就不找你踢球了。”
没想到项南摇摇头:“我爸我自然要照顾,只要没什么特殊事情,球赛都可以参加。总之,你们先定时间,来不了我会说的。”
看凌纪安还有些顾虑,项南反倒安慰他说:“我爸病情是有点儿反复,但不至于有危险,我在家也就帮他端茶倒水什么的。再说了,球队才刚上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说完两人都想到今天上午的遭遇,相视会心一笑。
见他说得那么坚决,凌纪安也不再坚持。项南如此孝顺,做事肯定有自己的分寸,不用他来操心。
“对了,今天你来找我,有事吧?”
项南如此会替人着想,应该不会太计较跟晓桓的矛盾吧?想到这,凌纪安张口跟他说明了来意:“是这样,左晓桓那天……”
“你别说了。”项南打断了他的话,“球场上的事,就在球场上解决。”
好家伙,这是江湖事江湖了的意思?可是,要怎么了呢?
项南知道凌纪安和左晓桓交情深厚,没想让他太过难堪:“让左晓桓和我比点球,看他敢不敢。每人射五脚,阮哲宇守门,谁进得多谁赢,输的人道歉。”
凌纪安暗忖,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左晓桓性格好胜,估计八成能答应。点点头说:“行,就这么办。”
果不其然,凌纪安回去跟左晓桓一说,左晓桓马上应承下来。
凌纪安故意开涮他:“你可别想着自己跑得快,到时候要是输掉,就脚底下抹油——跑了。”
“愿赌服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左晓桓没意见,剩下阮哲宇就好办了。凌纪安把这事跟他一说,阮哲宇比当事人还兴奋,满口答应客串这个临时守门员。
常言道,择日不如撞日。周一放学,几个人就直奔球场而去,要来一场校场比武。
到球场一看,除了索震要留在教室出黑板报,球队里其他人都来了。
周六没完成的训练,今天原要继续。阮哲宇这张大嘴巴,一早就跟大伙宣传了项、左对决,队友们纷纷表示,训练自然要练,热闹也是要看的。
阮哲宇从书包里掏出手套,笑嘻嘻地对两位主角说:“有没有要放水的,请我吃一个礼拜牛腩粉就行。”
凌纪安笑他说:“可你得罪了谁都不合适,你想想,一个是跑得快的,一百米以内把你拿下,一个是特能跑,追你九条街都不气喘,你倒是自己掂量掂量。”
阮哲宇吐吐舌头:“还是你想得周全。”
左晓桓、项南两人各自热身完毕,凌纪安示意他们来到点球点前,抛硬币决定谁先射。抛完退到禁区以外,和其他队友一起观战。
左晓桓先射。
他把球放到点球点上,像模像样地摁实了,退后几步,助跑,一脚劲射直窜左下角。速度虽然不快,胜在角度还算刁钻,阮哲宇只是身子向旁侧了一下,球就钻进了网底。
“喔喔!神射手啊!”韩北辰冲左晓桓起哄,左晓桓得意地朝他挤挤眼睛,显然对自己表现十分满意。
旁人没看出来,凌纪安可瞧得真切。别看球进了,左晓桓这脚球,脚部触球位置其实不太合理,导致皮球只是软绵绵地滚向球门。如果不是阮哲宇,而是一个技术精湛的门将,倒地一扑,很可能就扑出来了。
轮到项南射了,他助跑距离要长一些,“看来要发力。”凌纪安刚跟韩北辰耳语几句,项南就轰出一脚大力射门。球离阮哲宇大约有一臂多远,力道十足,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球就进了。
韩北辰佩服地看着凌纪安,身后管云遥双手合成大喇叭喊:“阮哲宇,士可杀不可辱,你得加把劲了!”
阮哲宇黑着脸看看他,没好气地说:“别害我分心!”管云遥嘿嘿一乐。
又轮到左晓桓摆球了。不知是不是先射的人压力要大些,加上项南也把球打进,左晓桓神情比刚才凝重。
凌纪安心想,左晓桓背上了思想包袱,这脚球估计要糟。
左晓桓照旧后退几步,助跑的时候,大概是步子没量好,最后两步步幅明显收窄了,这样出脚就显得有些别扭。果然,皮球歪歪扭扭地在地面上滚出了底线。
韩北辰见状很想笑,但是见到左晓桓吃了苍蝇般的脸色,又不太敢笑出声来,只好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项南走上前来,他的表情也有些紧张。是会像刚才那样大力抽射,还是追求角度以巧取胜?
只见项南迈开轻盈的步子,快速跑到皮球前,然后身子微微向左一侧,扫把脚将球推向右边。这一次阮哲宇作出了反应,身子往下沉了沉,手轻摆了一下,不过依然没有下地,球也就顺理成章地滚进了球门。
比分2:1。再次轮到左晓桓时,他的头垂得更低了。项南站在禁区外注视着他,左晓桓直感到千万道剑光在背后乱闪,闪得他心神不宁。后退助跑,脚下也宛如千斤重。
韩北辰拿手肘碰碰凌纪安,问他对这脚球的看法,凌纪安告诉他,这球左晓桓很可能求稳。
左晓桓紧紧盯着皮球,深吸了一口气,甩开步子跑到球前,突然有点像站住了,然后才摆开大腿狠踢过去。
这脚球没用上惯性,摆腿幅度虽然大,但由于姿势不够协调,吃球部位也不够准确,球划了一道抛物线,软绵绵地,不偏不倚,落在了阮哲宇怀里。
那种感觉,就像是原本拿着一把铲子挥向一个大西瓜,临了却变成一把锄头,生生把西瓜给撬了起来。
队友们面面相觑。左晓桓这脚没进,更泄气了,默不作声地走到一边,心里暗念着:千万别进,千万别进……
他念的这通咒语好像真起了作用,项南的射门似乎发力过猛,脚面击到了皮球右侧。地滚球慢悠悠滚到门前,阮哲宇伸脚一挡,把球给挡了出去。
第三轮射罢,比分还是2:1。阮哲宇刚才的踌躇满志,现在变成了忧心忡忡。只剩两轮了,他能不能反败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