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晓桓从办公室出来,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娄天暮没在他身上问出个所以然,又把整支球队翻了个底儿掉。
索震出来后,队友们连忙凑上去问,索震说,娄天暮在里边问到了球衣的问题。
“球衣?哎呀,明知道今天是娄天暮的课,怎么还把球衣穿上了,真是得意忘形了!”左晓桓一拍脑袋,这个错误可真是够低级的!
“不对,我们只是穿了队服,还没踢球呢,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凌纪安说,“肯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阮哲宇压低声音道:“难道是上次咱们又偷着打比赛,叫她给知道了?”
他刚讲完,凌纪安抬起头,从人缝里望出去,薛千泠果然在看向他们。正想多嘱咐队友几句,上课铃响了,大家只好散回座位。
过了一小会,最后一个被召见的管云遥才急匆匆跑回来。他从前门进来,准备从讲台绕过去。就在经过讲台的一刹那,他看向台下,几名队友身着黑衣,正目光灼灼地望向自己。一时间,管云遥好像明白了什么,但他不敢在上面多逗留,小跑着回到自己座位。
娄天暮继续黑着一张脸把课讲完。放学后她把穿了队服的全部留在教室里,勒令他们今后不许再穿这件衣服,“你们今天穿成这样,肯定是想着放学早去踢球吧?上次我说过的话都当耳边风?我告诉你们,以后谁敢去球场,叫家长来见我!”说完扬长而去。
“球衣?球衣有什么问题?球不让踢,球衣还不让穿啦?”等娄天暮走远,左晓桓第一个站起来发问。
管云遥正想接话,薛千泠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窗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道:“也不瞧瞧自己的样子,全身黑不溜秋的,哪个看了会舒服?你们都是猪脑子吗?”
“要你管!”被娄天暮训了一通,正没地方出气呢,薛千泠送上门来,阮哲宇一下就炸毛了,球队众人也都冷冷地看着她。薛千泠讨了个没趣,嘴巴一撇,背着书包走了。
“哎,你们说是不是她又到娄天暮那里说我们什么坏话了,老娄今天跟吃了火药似的。”左晓桓说。
“不,这次未必是她。”
说话的是管云遥。
看着大家疑惑的眼神,管云遥缓缓道来:
“今天我们穿队服来学校,其他人应该不知情,娄天暮也是到了教室才看见的,亲眼所见,用不着告密者。”
“第二,从上学到放学,娄天暮不是在上课,就是挨个教育我们,也没有时间去接见她那些孝子贤孙。”
“第三,问题还是出在咱这队服上面。我刚才经过讲台朝下看了眼,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左晓桓迫不及待地问。
管云遥有点狡黠地笑了笑:“如果不说这是运动服,这么多人穿着朝台上看,特像给老娄送行的,就差旁边有个人喊一鞠躬,二鞠躬,三……”
左晓桓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周围,如果是零零星星的也就罢了,队友们大多集中坐在后排,教室后面黑压压一片,确实有点怪怪的。
“所以,咱们这身特酷、特有个性的球衣,看在娄天暮眼里,那就是故意穿来诅咒她的。看她今天那样子,应该是气到内伤了。”管云遥继续分析道。
左晓桓很不以为然:“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迷信,这算什么人民教师。”
韩北辰朝他摆摆手,说:“甭管迷信不迷信,今天的训练没戏了,以后还是继续夹着尾巴,少惹她为妙。”
话音未落,左晓桓和阮哲宇都投来鄙夷的眼光。不过凌纪安看到,这时项南稍稍皱了皱眉头,索震也低着头沉默不语。
毕竟,这是一所重点中学,学生总要为自己的学业和前途负责。青春期叛逆是一回事,任性到了父母那里,又是另一回事。
凌纪安转过来对大伙说:“北辰说得对,惹不起躲得起,新球衣开光先搁置吧,等风头过了再说。”
平时很少说话的路峥,主动发话附和说:“踢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一早设想好的周末训练,就这么胎死腹中。
既然没球可踢,那就去找项南,看看他跟左晓桓的事儿怎么解决。凌纪安打定主意,回身再找,项南早已没了踪影。
“这家伙,怎么跑那么快?”
今天时间还早,左晓桓想拉凌纪安去书店逛逛。凌纪安想了想,还是干脆到项南家去看看吧,为了球队劲往一处使,他必须得当这个和事佬。
凌纪安问了一下,索震告诉他,项南刚才说放学要回家。
项南平日犹如独行侠,班里没什么人知道他住哪。好在俩人小学同一所学校,凌纪安找老同学打听到了项南住处,直接找了过去。
项南家住在一个略显陈旧的社区,楼不高,外墙已经泛黄,上面铺着青苔。
爬了五层楼梯,凌纪安敲响项南家门。刚敲两下,却听到里面有人在大声说话,隐约像是在说:出去!
凌纪安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还没开门就知道我是谁,还叫我出去?
未几,又听里面传来一阵哐啷声,似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正犹豫是继续敲门,还是转身离开,门突然开了。
门缝里露出项南的脸。
刚放学没多久,平日里阳刚自信的少年,竟显得有些憔悴。
凌纪安正想开口说话,房间里又传来吼叫声:“项南,让你给我拿吃的,你到哪去了?”
项南回过头去接了一句:“爸,我就给你拿。”
又略带歉意地转回来对凌纪安说:“你到楼下等我,我一会就下来。”
凌纪安知他有事,马上下楼去了。
在楼下等了大半个小时,项南才气喘吁吁跑下来。
“真不好意思!让你等了那么久!”
凌纪安等了他半天,到项南出现在面前,反倒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项南看出他的尴尬,主动说起家里的事:“我爸是颈椎压迫神经,躺在床上已经两年了。”
“难怪你一放学就要回家。”凌纪安说,“原来我们喊你去踢球,倒有点难为你了。”
项南嘴角一抬,微微笑了笑:“我爸没什么大碍,就是躺久了,脾气不太好,刚才吓着你了吧。”
“吓着倒没有,就是有点意外。”
“意外?没想到作文里的世界,就在自己身边是吗。”
凌纪安点点头,想到今天周末,项南母亲却不在家里,要他一个孩子承担起照顾父亲的责任。本想问问他,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