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徐允点头。
    慕清颜瞧瞧左右，见没什么不相干之人，又道，“更何况这是案犯原本就打算让我们知道的东西，也不会布置的太难，只要找准点，很容易窥破真相。”
    “是的，若无此案，也不会显得邓知府如此心机重重。”徐允的神色中又生了几分黯然。
    “徐大人放心，本官率兵来就是解决匪患，绝不会让朝廷命官一个个被他们玩弄的团团转，更要为嘉王殿下报仇！”
    程仲显然不知徐允的愧疚之心，只是从嘉王随差口中得知的一些真相判断，以为徐允是为邓岘的遭遇而不平。
    ……
    程仲与徐允去商议搜剿贼匪事宜。慕清颜找来去给程仲传信的嘉王随差郑铎，询问他们路上的情况。
    郑铎已从当日在府衙后厅暗室中听慕清颜说明案情的同伴口中得知内幕，将大多数情况都转告给程仲，除了嘉王负伤的真相。
    听郑铎说一路顺利，确实不出意外，慕清颜心中有了底，“继续留意程大人，若他无离开成都之意，便是可靠之人。”
    有些东西她不得不防。她不知道还有谁会是徐允这样与案犯有过联络的人。徐允还是好的，毕竟他最终没有与人泄露嘉王负伤的秘密，若有的人远不如徐允呢？
    程仲率兵顺利到来，她不知是引狼入室，还是案犯有意送给她的帮手？
    “井盐，公子好像已经走了。”
    待没人时，周虎悄悄与慕清颜说，“我有两日没见着公子，后来去青羊肆那边打探，见赌坊关了门，龙兴观里也没人。”
    “这两日城中安静下来，想是他们已经奉命撤了。经常在城中闹事也没意思，搜刮一些就够了，接连出头惹乱子，混了脸熟不被官府留意才奇怪。”慕清颜道。
    “公子他们都走了，林斌还没动静，听韩四说，自那日与人在船上碰头，回来之后他每天都在那宅子里呆着，轻松的很。”
    “周大哥，你去找徐提刑，悄悄问他林斌水性如何？”
    周虎去了，又很快返回，“井盐，我问了，林斌水性很好，曾在江上游几个来回都没问题。”
    “哦，那林斌最近大概是不会离开成都城了。”慕清颜心想。
    容家的人没料到慕清颜午后便又返回.
    这是腊月初三，即便顶着午时的太阳，还是有缕缕寒意抚着脸面。不过天色晴朗，树木仍然顽强地绽放着生命的颜色，一眼望开，倒也满目舒畅。
    街上没了平日的熙攘，少了络绎不绝的人流，偶有三三两两的人坐在街边，低声哀叹。绣娘们也都没了攀比绣技的心思，手中的绣品好久都没有落下新的针脚。江上画舫中传出的歌声嘤嘤的似乎在诉说着什么悲凉……这一切又给成都美景渲染了几笔暗色。
    不过半月有余，从初到成都时一眼目睹的锦江繁华，到此时处处透着落寞与压抑之气，慕清颜仿佛看到了一幅原本平展开的美画被揉皱、撕扯。
    “慕姑娘心情不怎么好？”容老夫人依然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意，“官兵不是来了么？”
    “嗯，制置使程仲大人亲自率兵来的，已经去搜寻贼匪踪迹。可对此，我并不乐观。这就像两眼摸黑，若贼匪乔装隐藏，掩去匪气，与黑暗融为一体，也很难摸得到。”
    慕清颜走向容老夫人身边，“老夫人，不知为什么，见到您，我的心会平静一些。说来也好笑，您并帮不到我什么，可我靠近您却有点踏实。想来想去，不知不觉的我就又来到容家，打扰您了。”
    容老夫人拉起慕清颜的手，“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有的人就是这般，之前从未见过，一见……便如故。相传说，这样的人，原本就是一家人，只是之间被无形的墙壁阻隔，挡住了相认的眼睛。”
    “是啊，我姓慕，老夫人姓容，慕容二字本就有缘。对吧？”慕清颜眉梢轻挑，微微笑道。
    容老夫人握着慕清颜的手紧了紧，脸上笑意更甚，“慕姑娘说的是。所以，若有什么事，慕姑娘会不会帮衬我这老婆子？”
    “叔父曾说过一句话，帮理不帮亲。我们亲叔侄尚且如此，老夫人觉得我是违背公理道义之人么？”
    “你的叔父，捕头慕成安？”
    “是的。”
    “我听过他的名字，可能……也见过他。”
    “是么？”
    容老夫人松开慕清颜的手，“也许吧，听说他来过成都。指不定何时在茫茫人群中瞅到一眼。”
    “老夫人知道叔父来过成都？”慕清颜讶然。
    这件事她是从柳燕口中才知道，徐允是曾与叔父在来成都的路上偶遇，再者便是她特意登门告知的余航，当然还有可能是徐允身边的那个药仆听到了他们的话。容老夫人用这样模糊的字眼儿，想必没有与叔父真正见过面。
    “知道。”容老夫人笑而不多言。
    慕清颜垂眸看眼身上的袄裙，冷不丁似得说了句，“谢谢老夫人的衣衫。”
    这是在容家新换的衣裳，依旧是淡青色，绣着飞舞的蝴蝶，只是厚了一些，蝴蝶的翅膀有些扇不动了。不过腰间又别致的缀了条同色青绸腰带，腰带上的小蝶飞得正欢。
    容老夫人神色微顿，随着慕清颜的目光也跟着低垂瞟了眼，“慕姑娘不必客气，衣衫给合适的人穿才是随了个圆满。”
    ……
    天黑后，韩四潜入容家见到慕清颜。
    因为林斌也来到容家。
    韩四道：“傍晚时，林斌又去江上小船与人接头，然后在外面吃了顿饭，就直接来到容家。不过没有见容老夫人，而是私底下见的秋娥，人此时就在秋娥的住处，看样子今夜是不打算回去，我就顺便来见你。”
    “林斌与秋娥熟识？”慕清颜倒是有些意外。
    似乎不太相干的两个人有了联系，不过再细想，一个是宇文公子的手下，一个侍奉在容老夫人身边，若两家以唐公苑结缘，这二人的身份倒也挺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