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烬霆最后的记忆，就是他看到沈轻灵的睡衣凌乱地落在地上，巨大的刺激之下他头痛欲裂，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度清醒，便是在这里。而中间发生了什么他根本一无所知。
    此刻，他看到沈轻灵抱着双膝蜷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僵凝，眼上蒙着黑布，全身在瑟缩发抖。
    段烬霆无暇顾及身上的疼痛，快步走过去单膝跪在她面前。
    “沈轻灵，怎么回事？”
    她蜷得更紧了些，“……”
    “这是哪儿？你怎么会在这儿？我又为什么会在这儿？”
    “……”
    “说话！你装什么哑……”
    段烬霆心中懊恼与忧忡相互碰撞着，生出一种难明的，带痛的情绪。
    他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势，狠狠掰开了她遮挡在身前的手臂——
    破碎的衣服、血迹斑斑的肌肤，泌出血珠的唇角……
    瞬间，他漆黑的瞳仁狠狠一缩，如遭雷殛，攥着她细腕的手无法控制地颤抖。
    心口，像被锥子凿穿了，这种无形的痛胜过掰断他全身上下的每一根骨头！
    “你……看到了？看清了？看明白了？”
    沈轻灵双肩瑟瑟抖动着，苍白的唇亦在哆嗦，“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不是想问……孩子呢……”
    “沈轻灵……”段烬霆嗓音暗哑，像被火燃烧过。
    “孩子……没事……”她咧开干涸的唇笑了笑，“孩子没事，你看……我还真是个质量很好的代孕工具呢……”
    “沈轻灵！你给我闭嘴！”
    “段烬霆……这回你可以安心了，其他的你不要问……我也不想说了……我太累了，可不可以……睡一会儿？”
    话音未落，她便缓缓侧身向下倒去。
    突然，段烬霆伸出湿热的手掌拖住了她柔若无骨的身躯，然后用力一捞，将她搂进了怀里。
    “谁动了你？”他薄唇之间逼出的每个字都像利刃。
    “有什么所谓……”
    沈轻灵窝在他胸膛里，声音无力而低闷，“孩子不是没事吗……我对你而言……死活又有什么关系？”
    “到底是谁动了你……说！”
    段烬霆几乎是在暴吼，吼声震荡着胸腔，也震荡了她的心。
    “段烬霆……问这些有什么用……你还想为我报仇吗？真是可笑。”
    “不可以吗。”
    段烬霆双臂颤抖，他死死将怀中的人搂紧，那种竭尽全力，就像在拥抱着自己的一切。
    “段烬霆……你在胡说什么啊……”沈轻灵无力地苦笑。
    “为你报仇……不可以吗？”
    她惊愕地睁大了双眸，瞬间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搏动，撞击他的胸膛。
    若不是这冰寒彻骨的语气，若不是这阴寒如电的眼神，她甚至恍惚地还以为mask并没有消失。
    段烬霆将她打横抱起，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外走去。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
    沈轻灵蜷在他怀中，嗓音虚弱如丝，“因为mask，已经帮过我了……如果没有他可能你的孩子早就……”
    “沈轻灵，闭嘴。”段烬霆狭眸充血般的红，嗓音低沉沙哑。
    “所以……你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沈轻灵捂住腹部，不知怎么，摸着那个小家伙反而令她心安。
    “mask只能保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
    段烬霆脚步一沉，眼眸凌厉，“他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他只是顶着我的躯壳恣意妄为的混蛋！”
    她很轻地笑了笑，“也许，可是他的满腔热血，却只为我一人。”
    段烬霆突然感到心口刺痛，痛感蔓延到每一根神经，连指尖都在发麻。
    “沈轻灵，你听着。”
    他紧了紧抱着她的双臂，眼神沉炽却无比明亮，“也许之前的一千次，一万次，我的确是为了守住孩子。”
    “但，就这一次，我希望你，安然无恙。”
    沈轻灵愕然瞠眸，难以置信地盯着男人紧紧绷着的下颚线。
    “段烬霆，你疯了吗？你一定是疯了……你在说疯话！”
    他英俊的容颜辗然了一瞬，这一刻，他也觉得自己是疯了。
    “就当我，不想输给mask那个家伙，就当我不愿让那个混蛋出尽风头，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