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珠略微思忖,还不等她做答,褚锦绣,褚家大太太和二太太就带着褚素馨过来行礼了。都是规规矩矩的,很客气,但是并没有特意往她跟前凑,似乎有避嫌的意思。
算她们聪明,阮玉珠心里想。
“难得聚在一处。大家实在都是亲戚,其实心里都想着好。以后慢慢就都知道了,今天都是给我面子。”曾氏还陪笑着说。
阮玉珠也就没有立刻说走,褚家几个人已经到旁边去坐着了。
“大姑奶奶身子看着还康健。老太太和老爷天天挂心。今天我出门时,还嘱咐我许多的话。”褚锦绣满脸陪笑地说。
然后也就再没别的话了,却将目光四下里扫看了两遍。
曾氏知道褚锦绣在找什么,就叫了人来吩咐:“去飘香院看看,请你们奶奶快些来。这里都在等她了。”
褚家大太太和二太太还在和华珍珍说话,这个时候似乎才注意到阮玉翡不在的事。
“怎么了,可是又闹病了。真是难为侯爷夫人了。”
不用曾氏解释什么,就自动地将过错安在了阮玉翡的头上。
褚锦绣脸上就有些讪讪,却没有反驳,只是也站起身,一边问阮玉翡是怎么回事的。
曾氏瞧着褚锦绣,就笑了笑:“你也有几天没见着玉翡了吧。不妨过去看看,也帮我劝她几句。你这亲娘说出话来管用,兴许她能听。”
这就是附和了褚家两位太太的话,阮玉翡不是又闹毛病了,就是又闹脾气了。
褚锦绣也没和曾氏太客气,只说阮玉翡有福,是怎是太过纵容,她这就去看看,带阮玉翡来伺候。
“能来就来,不能来也就罢了。这里没有外人,还能有谁挑理不成。”褚家二太太就说。
曾氏也笑:“正是这个理。咱们家的事,别人不知,在座都是自己人,在没有不知道的。”
褚锦绣飞快地瞟了自己的两个嫂子一眼,就随了侯府的下人去找阮玉翡。
等她走了,褚家二太太才故意压低声音问曾氏:“又怎么了?上次听素馨回去说,还把她娘陪嫁的好好的一副画给撕了。那还是原本我们老太爷屋子里挂的,因为姑太太说喜欢,就给了姑太太。”
“还能怎样,不过还是那个症候。吃了多少药,只管一时的,过后还是那么着。也或许是怀着身孕,脾气就格外的暴躁些。”曾氏无奈地说,“少不得一家子容让她,谁让侯府子嗣金贵呢。”
褚家大太太和二太太都赞曾氏慈爱。
“这样的婆婆不知是几世修来的。”
众人中也就有附和的。
盏茶的工夫,宴席已经摆了上来。曾氏打发人去飘香院,回来人禀报说阮玉翡起床气很大,褚锦绣正陪着说话。
“也没有让这么些长辈等她一个年轻媳妇的理。”曾氏就说,然后自然也不等褚锦绣,就开了宴。
“我们姑太太最疼宠女儿。”席间,褚家二太太就说了一句,“也是无时无刻不教导。”
众人都笑,褚锦绣这哪里是疼宠女儿,分明是溺爱,且没有家教和规矩了。
华珍珍没有坐席,而是带着人还在席间来回伺候。
和阮玉翡一比较,众人更加觉得华珍珍更妥帖。就是知道先前一些事情的,心里头也没有那么苛责了。
这会工夫,褚锦绣已经急匆匆地走了来。
看见宴席已经开了,褚锦绣有些尴尬。不知道是不是疏忽了,曾氏没有立刻招呼褚锦绣,褚家大太太和二太太那一桌还有一个位置。褚家大太太似乎没看见褚锦绣,只亲切地招呼华珍珍。
“快过来坐,好歹陪我喝一盅。看你忙的这样,我怪心疼的。”
褚锦绣越发尴尬。
曾氏这才招呼褚锦绣。
褚锦绣看看同席的阮玉珠。
阮玉珠就笑了笑。
没错,阮玉珠什么都不吃,但是她还没走。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不管褚锦绣在别处怎么狐假虎威,但是在她面前,都是姨娘。
褚锦绣心中明白,即便在这样的场合,阮玉珠也不会给她面子。她如今也不敢上前去讨没趣,因此讪讪地,只寻旁边席上一个位子坐了。
“玉翡马上就到。她身子月份渐大,身子从小也不壮,受的苦痛就多些。谁能像我们大姑奶奶呢。”
说着还讨好地看了阮玉珠一眼。
阮玉珠知道褚锦绣的意思。如今褚锦绣人前人后,在她面前都把姿态放的很低,刻意的讨好她。
慢慢地,也就有人开始同情褚锦绣。
毕竟那样的出身,还给阮家生育了儿女。时过境迁,阮玉珠似乎是太过冷酷,不近人情了。
即便如此,阮玉珠也从来不打算给褚锦绣好脸色看。
“不来也无妨的。我刚才都说了。都是自家人,没人挑她。”曾氏就说,心知褚锦绣为什么要要离着远远地坐,也不揭破。“你看玉翡今天怎么样。”
“表姐将她照顾的极好。”褚锦绣就说。
“其实你也不必急着过来。你们娘两个多说说话,你替我多教导她些。”这么说着,曾氏还吩咐人往飘香院去送菜,似乎是认可了阮玉翡不会来了。
但阮玉珠却瞧见曾氏偷偷往飘香院的方向看了好几回。
等菜上了三道,阮玉珠就想要告辞了。
只是她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假山那边隐隐传来混乱的呼喊和脚步声。
席上众人都听见了,就都朝假山那边张望。
秋高气爽,离的虽然有些远,但还是能够分辨的出。
几个丫头仆妇正忙忙地赶着一个人,那个人正往假山上爬。看那人穿戴华丽,动作比起她那庞大的身躯却是异常的灵活。
阮玉珠看了几眼,就认出那人是阮玉翡。
其他人也有认出来的。
“怎么回事?”曾氏叫人来问。
已经有人去了假山,片刻的工夫就回来回话:“少奶奶不知怎地,穿戴好了过来,一定要往假山顶上爬。谁也拦不住。”
“难道忘记吃药了?”席间有人脱口而出。
“……怀着身孕,吃什么用什么都比过去小心。这药,还是要她吃,只是她说怕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有一顿没一顿的。”曾氏解释,还扭头问褚锦绣,“你刚才去看了,不是说还好吗?怎么这一会就……”
虽是这么说,但连站都没站起来,似乎是对阮玉翡的胡闹已经习以为常。
假山那边却又传来阮玉翡的声音,却是一首俚俗的小调。
褚锦绣的脸色早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