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艾了一声，将烤好的东西分给服务员手里，几个小伙子拿着分散往各桌，有的要的有的不要的，林莞这桌被放了一大把羊肉，还有花生毛豆，自酿扎啤。
    羊肉味道还不错，随后又上了些鸡心，板筋，烤韭菜，烤茄子，烤虾，林莞最爱的马布鱼，还有她闻之色变，偏偏阿左最爱的烤大蒜。
    珊一开始还斯斯文文的吃着呢，几杯扎啤下了肚，人也敞开了，跟阿左耍贫嘴斗乐子，几个人欢笑不断，无比开心。
    不远处，有个浑身脏兮兮的人，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弯腰驼背的背着一个大麻袋，麻袋鼓囊囊的，应该装了些没有重量的东西。
    他在烧烤摊上到处搜索着别人扔掉的空塑料瓶子，奋力的拣起来塞进麻袋里，风干如老树皮一样的手，紧紧的捏着麻袋口，生怕自己这一背的宝贝掉了，他四处搜寻着，一下子看到靠近烧烤的大长炉旁边有一个空的可乐瓶子，他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一丝光芒。
    “去去去，别在这拣，去别处拣。”叼着烟的服务员不耐烦的把瓶子一脚踢到老人够不到的地方去了，老人有些愤慨，也很无奈。
    嘟囔着背着袋子往外走，那个服务生猛地一扔嘴里的烟头，迈着八字步追过老人跟前，一把将他躬着的背上的麻袋扯下来了。
    老人被拽了个跟跄：“你干什么！拽我干什么！”
    “拽你怎么了，不让你在这拣瓶子听不懂？都是从这拣的！都给我留下！”服务生很不讲理。
    老人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你胡说八道，我在你这里就拣了三个，那些都是我的。”
    他不敢跟着群看起来并不面善的年轻人直接夺取他的东西，他的愤怒来的那样的渺小无助。
    服务生轻佻的笑着说：“拣三罚十，知道吗，你拣了三个我就得要你三十个，你够吗你这些！”
    “煞笔吧，罚三十个该给你三十三个，怎么算的数啊。”旁边的人笑骂了他一句。
    周围有人哄堂大笑，气氛轻松的无关紧要。那个老人此时的心情，被湮没在香气浓郁的夜里。
    林莞暗暗摇头，弱肉强食的世界啊，这群服务生穿着廉价的紧身白t恤，黑色紧身长裤，尖头的皮鞋，尖头皮鞋这种土到爆的潮流感林莞以前不理解，现在也不理解，那似乎成了一种群体的默契的潮流性代表，一般比较多的出现在美发店那种地方偏多，当然是档次不怎么高的美发店，什么时候连烧烤摊都普及到了？
    老人还在据理力争，要着他仅有的那点家当，服务生可能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很粗暴的推了老人一下：“赶紧滚啊，我告诉你！”他瘦鸡崽子般的身材气势逼人的面对着眼前风烛残年的老人，很有优越感。
    林莞淡淡的把铁签子一扔，抽出湿巾来擦了擦手，她身边的阿左跟阿右就开始加速吃东西，同时已经把湿巾纸备好，一副一会捞不着吃的样子，珊有点疑惑。
    果然，为了怕引起食客的注意，几个年轻人夹着那个走路跌跌撞撞的老人往远处马路边停着的一排车后面走去，那里黑灯瞎火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与此同时，林莞掏出五张一百面额的钱塞给旁边一个路过给客人送啤酒的小妹子：“不用找了，她说。”
    小妹子一楞：“不数签啦姐？”
    林莞没理她，四个人起身往那排车后走去，音乐声与人烟声稀落，几声叫骂声清晰的传来，是刚才那个服务生在骂那个老人，还伴随着一声声抽打声，老人没有动静。
    阿左快跑几步冲了过去，林莞她们还没走到车后呢，就听着一声惨叫，刚才那个服务生被阿左一脚给踹了出来。
    珊说：“怎么直接动手啦？”
    “不动手留着过年吗？”林莞说。
    那人也是惨，被阿左踹出来之后，又被阿右提溜着塞了回去，里面砰砰邦邦叽里呱啦乱成一团，林莞远远的站着，只能看到个大概的人影，老人被阿右护在角落里缩着，似乎是吃了点亏，捂着自己的左胳膊一个劲的哆嗦。
    珊有点无语，这才几个月啊，阿左跟阿右一向属于比较冷静的人，轻易不跟人出手，除非把他俩惹急了，出手必见血的那种。
    以前在训练营，那时候阿左没长开，瘦瘦弱弱的个小孩，经常受其他人的欺负，他一声不吭，挨了揍爬起来，拍拍土擦擦脸，该干嘛干嘛去了。
    那时候训练营的孩子在枯燥的训练里，三大乐趣就是，吃饭，睡觉，打阿左。习以为常，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直到有一天，有个小女孩挨欺负了，被人从训练营十米高的墙上倒挂着头朝下垂下来做自由落体，落到离地面几厘米的时候再收住绳子。
    那群孩子拿着人命取乐，笑的无比猖狂，阿右那时候才八岁，被吓的尿了裤子，哭声都变了调，一直沉默的阿左爆发了。
    他冲上训练墙把那几个欺负阿右的熊孩子一人暴揍了一顿，揍人手法凌厉而下三烂，要不是最后教官来了把他拦住，他能把那几个孩子都从训练墙上给踢下去。
    “你哭什么哭！起来揍他们啊！”这是阿左跟阿右说的第一句话。那年阿左九岁。
    从此之后阿左跟阿右就再也没有挨过欺负，谁欺负他们他们把人往死里揍，教官揪出来罚都不管用，久而久之，连珊跟威廉这些大一些的孩子都有点怕他俩了。
    后来分搭档，俩刺头被分一拨，那时候开始实战对打，谁分到他俩谁倒霉，最后教官没办法，把他俩调到了少年营，第一天就遇到了珊跟威廉，一对半斤对一对八两，那天简直是叶家人训练史上最你死我活的一场实战。
    四个人不打不相识，在训练营里几乎要横着走，尤其是集体到了三少爷叶启身边之后……
    珊在心里为那几个小混混默哀，阿左跟阿右联手打群架，那是训练营里最可怕的日常没有之一，他们今晚的皮肉之苦啊，呵呵。
    十分钟之后，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小青年们一排排跪在老人脚跟前，边哭边血泪模糊的道歉：“爷爷我们错了，你原谅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