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宋小姐封了答应，公孙姑娘封了贵人赐了悦字，江南的郑姑娘封了贵人，凉城郭姑娘封了常在赐了阑字，卫姑娘封了常贵人，白城的赵姑娘封了答应赐了瑶字。”
    宋玉有一搭没一搭的舀着牡丹花瓷碗里的药，听完言枝的话后宋玉的手停住，问：“李家二小姐呢？”
    言枝放下手中的册子，腰弯的更加底了些，缓慢道：“李姑娘，封了嫔，赐了文字。”
    宋玉把勺子用力丢回药碗里，发出清脆的声响，药渍也溅了出来，污了印花桌布，“同胞姐妹共侍一夫，真是荒唐至极！真是咳咳咳……”
    宋玉猛咳起来，言枝赶忙伸出手给宋玉顺气。
    “娘娘息怒。”言枝把药碗移开，给宋玉倒了杯热茶，“娘娘莫怒，当务之急是先养好身子，您这些日子咳得越发厉害了，太医院的人也不晓得是干什么吃得。这马上就要到冬日了，只怕病会更难养些了。”
    宋玉靠在椅背上，仰着头深叹一口气，“舒嫔怀了孩子虎视眈眈，那里又来了个文嫔，宋家又送了个花罐子来，本宫哪里还敢放下心来啊。”
    言枝总觉得宋玉得病来的突然，却又找不出个中缘由，瞧着宋玉这不甚在意的模样心中着急，劝道：“娘娘还是先调理好自己的身子罢……”
    “堂姐病了？”宋答应笑着进屋，毫不避讳的笑道。
    采蓝急忙跟进屋，红着脸道：“娘娘恕罪，宋小主偏要闯进来，奴婢与顾公公一时拦不住。”
    宋答应瞥了眼采蓝，“这丫头，我来瞧瞧堂姐偏生还拦着我，一家人何需生份去了？堂姐说是吧。”
    言枝瞧见宋玉轻轻皱起眉，显然是不悦了，不由沉声提醒：“宋答应慎言，既已入宫，宋答应便需改口唤我们娘娘一声德妃娘娘，来向娘娘请安时需等传报，且需行礼，这番贸然闯入是大不敬，该是要责罚的。”
    宋答应不想言枝这般认真，有些错愕道：“咱们不是一家人吗？我入宫时叔父与堂兄特意叮嘱我进宫后要多多与堂姐熟悉，帮衬帮衬堂姐。”
    还有借着堂姐的力站稳，若是能超越堂姐时可不惜用堂姐的命，宋家的兴盛才最最重要。
    宋答应也不算太傻，后半句却是留在胸中未说出口的。
    宋玉假做感动的模样笑笑，朝她招手示意她坐下，红着眼问：“父亲与兄长当真是这般说的？”
    宋答应坐下，拢起宋玉搁在圆桌上的手，“我骗堂姐作甚？我晓得堂姐与家中不亲近，可天下父母哪有不爱孩子的？堂姐该多多与家中联系。”
    瞧着宋玉的红眼宋答应心中愉悦，宋姝堂姐说的果真没错，这位宋玉堂姐就是软弱好哄骗。
    宋答应又道：“妹妹知道今日能入宫多是拖了堂姐的福，若没堂姐的这层关系妹妹是万万进不了宫的，今日便特意来感谢堂姐。”
    宋玉心中不屑，觉得她还不算太蠢，面上却是感动和气的模样，“你我何需说这种话，咱们同宫里别的姐妹可不同，咱们可是有着血脉关系的真姐妹，自然该是能帮扶便帮扶一把的。”
    宋答应眉间带了些喜色，握紧了宋玉的手，“堂姐，你真的太好了……”
    宋玉挣出一只手来摸摸宋答应的头，“傻丫头，同堂姐客气些甚？若你宫里有何短缺的尽管同堂姐说，或是来堂姐这里拿。”
    宋答应垂下眼帘，不说话的模样乖巧极了，说起话来时言语激动了些，倒是失了几分美感，“堂姐，我想……皇上夜里若是能来我这便好了，妹妹有了第一夜的彩头，以后的日子便不会差了去，也好帮衬堂姐些……”
    原来是打了这副算盘，宋玉挣出另一只手，敛眉轻道：“这……不是堂姐不帮你，只是，皇上本就不常来后宫，再者，本宫也不好左右龙心呐。”
    宋答应显然是急了，抓紧手中的绢子轻拍桌案：“堂姐这是何话，皇上除了夜里歇在俪贵妃那处中午是常来你这用午膳的，有时夜里也在你这处用膳！若你都不能帮妹妹一把，这后宫中还有谁能帮妹妹！”
    宋玉挑挑眼尾，笑：“哦？妹妹昨日才入宫歇息好，今日便知晓皇上来后宫最喜在那处歇息在那处用膳了？”
    宋答应心中一禀，自然是不能告诉宋玉这些都是宋家打听到的，也不能让她知晓宋家如今把机会都放在了自己身上，强笑着又拖过宋玉的手握在手心，讨好道：“堂姐，我这不是着急吗，在说了，阖宫都知晓皇上最最疼爱俪贵妃，待堂姐也算是宫中第二好的了，祁儿更是争气，百姓都传祁儿聪慧了呢！想来这储君……”
    “还请宋答应慎言。”言枝弯腰打断，“私议立储可是大罪，况且宋答应唤娘娘堂姐已然于理不合，更是唤不得二皇子的名字，望宋答应今后改过言论。”
    言枝话语间重了些，可姿态却是十分恭敬的，宋答应一时竟找不出言枝的错处，有些憋气道：“堂姐这丫鬟好生厉害，竟堵的我半句话说不出口。”
    宋玉又挣出手，勾唇笑，“你别离本宫这般近，当心本宫过了病气与你，且言枝说的对。”宋玉变了神色，眼眸中颇有些冷，“私议立储可是大罪，重者可判死刑，妹妹还是莫要再说这事了。”
    宋答应瞧着有些害怕，缩回手正想辩解什么却听一声软软的母亲，回头一瞧便见一白净如玉的小人进屋，行至宋玉跟前又行了跪拜大礼，道：“请母亲安。”
    宋玉坐在椅子上弯腰扶起祁儿，又温和的问：“下学了？今日老师讲了甚？”
    祁儿站的直，“老师今日令祁儿读通论语，可从前陆陆早便教会祁儿了，祁儿便读了会子中庸，又写了抄了字贴。”
    宋玉摸了摸祁儿的头，笑得温柔，宋答应不禁觉得方才自己瞧错了，又大着胆子道：“二皇子正是入百姓说的一般聪慧乖巧。”
    祁儿侧头瞧了眼宋答应，又看着宋玉，宋玉笑笑，道：“这是宫中新来的宋娘娘。”
    祁儿又朝宋答应一礼，“宋娘娘安。”
    宋答应握着祁儿的手拉向自己，像是看到珍宝的模样，摸摸他的脸又摸摸他的肩，笑得开朗，“二皇子可不好叫我宋娘娘，我是你母亲的堂妹，你该叫我声姨母。”
    以后，或是可以叫我母亲。
    宋答应心中补充，这般聪慧的孩子，又是宋家的孩子，若往日自己的孩子出身登上宝座有他帮衬些倒是极好的。
    祁儿却是不大喜，皱眉驳道:“这如何使得？宋娘娘虽是母亲堂妹，可进了宫便算的父皇的妻妾，怎能在喊姨母？”
    宋玉身后的采蓝最是喜爱二皇子认真的模样了，又看着这宋答应吃瘪的青灰脸色不由扑哧笑出声。
    宋答应放在祁儿肩上的手僵了起来，干笑两声，“是我考虑不周了。”
    被个四岁的孩子教训，说出去都要笑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