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别去!”
完颜淑萍见那个家伙骑在马上足足有一丈多高,而且相貌凶吝,简直就是一只没有进化完善的野兽,张雷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张雷随意摆摆手叫她不必担心,路过完颜高拓时,还听到老头自言自语道:“胆气是有了,不过没有自知之明就贸然迎战,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于是他停下马,望着对方说道:“你是康宁的叔叔,也算我的长辈。
现在我要杀将,之后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哼哼!”
完颜高拓顿时冷笑出声,这家伙好大的口气,嵬名也离乃当世猛将,能和对方周旋不死就足以称得上猛将,还要杀将?
是被杀吧?
嵬名也离和张雷之间相距不过三百米,他见对方缓缓而来,也不催促。
反正是人生的最后一段,就算你小子想跳舞,我也一定耐心看完,然后再送你上路!
捉生军都是西夏部族组建,不管是金人还是宋人,只要能捉回去就是自己的奴隶女人,所以这些家伙的战斗力极强,没有两把刷子可压不住他们。
而嵬名也离就是整个捉生军中武力最强的人,不管是步战还是马站,攻城还是野战都冲在最前。
是以他只要一发号令,全军立刻令行禁止。
现在见张雷骑马而来,自然闪开了一条道路,只等将主一棒打杀了这个家伙,兄弟们再冲过去将这些金人全部剿灭殆尽就好。
看到金人军伍中盔甲鲜亮,有些家伙已经开始分赃了,在他们看来,这个瘦子别说和将主对打,能熬得过三个回合都算一条汉子!
随着张雷渐渐走近,嵬名也离开始加速。
其实马匹要跑足两百米,才算能发挥出最大的冲势。
可他不想借助马势,杀鸡用了牛刀已经是浪费,要是再如此郑重其事,就算把人宰了,手下也会笑话自己的!
他胯下的马匹是正宗的河套马,要不然支撑不了他三百斤的体重。
一旦形成冲势,起码也得千斤上下,就算身前有一堵石墙扛不住他纵马一冲。
眼看对方起势,完颜淑萍不由得紧紧抓住衣角,就连他那位七叔也一瞬不瞬地盯着远处。
可他们却惊奇地发现,张雷不但没有催马,就像是信马由缰欣赏路边景色一般,速度反而慢了下来。
完颜高拓不禁皱眉,这家伙要搞什么鬼?
当初侄女儿走脱,他接到信息时,内卫的人只是大概说了几句,就回皇城禀报去了。
当时他还想,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把一国公主给劫走。
随着事情逐渐水落石出,七王爷一家被灭口的事也被牵扯进来。
他这才发觉这个劫走康宁的家伙不但手段高超,而且一定身手了得,要不然不可能当着内卫的面把人劫走。
今天一见之下,只觉得这家伙长相普通,还是个瘦子,倒是他身后那个中年人一看就是久经沙场之人,浑身杀气凛凛,他老远就能闻得出来!
两人见张雷无动于衷,都不由得有些心焦,只有阳顶天无所事事,在他看来,自己徒弟杀个野人有什么好说的?
难道还会输?
两百米其实就是几息之间,眼看对方就在几丈之外,将近两米长短镔铁狼牙棒已经高高举起,只等着自己接近后瞬间抡下。
张雷这才微微一笑,然后左手提缰,胯下战马顿时人立而起,而他也趁着马儿高高举蹄的一瞬纵跃而起……
一道黑影虚闪,顿时飞到半空,嵬名也离顿时由下而上挥出狼牙棒,封住张雷下落的路线,没想到这一击竟然打在了空处。
一般武者运用轻功提纵的功夫,最多只能借势在空中停顿一两秒。
可张雷却不同,有了玉子门的轻功打底,又有九阴真经之中各种离奇古怪的功法,不断地让他增长见识。
如此一跃,竟然在空中足足悬停了五秒的时间。
直到对方一棒挥到空处,张雷这才一弹身后剑鞘,长剑顿时高高跃起,而此时的嵬名也离,正有些不解地抬起头望向天空……
西夏也不乏武道高手,可他从来没见过有什么人能够像鸟一样,能在空中悬停的,于是挥棒之后不由得抬起头来。
就在这时,张雷一声断喝,“斩!”
白光闪处,顿时激起一道湍流,直直朝嵬名也离劈了下来。
久历战阵之人各自保命的手段都不相同,可有一点却是惊人的相似,那就是趋利避害,对死亡的预知。
越是名将就越是如此,只有能在杀伤敌人的同时保全自己,才能算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胜利。
同归于尽的事,不到万不得已,傻子才会干!
张雷在空中悬停那一刻,嵬名也离就觉得事情不对,对于未知的、偏离他意料之中的事,转身就跑是他一贯的作风。
但现在对方一剑挥下,他想走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只能两手握棒,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喊一声,“开!”
手中的镔铁狼牙棒重六十三斤,是西域大匠所制,对方就算手里拿着神兵利器,也不可能砍断。
他已经想好了,硬硬接下对方这一招后自己绝不恋战,一定转身就走。
他手里还有一千二百名捉生军儿郎,就算眼前这家伙本事再大,自己就算用人堆也能把他活活堆死!
可惜,他今天出现了第三次误判。
第一次他断定对方不敢前来,可对方来了。
第二次他见对方缓缓而行,只当对方怕死,所以并没有催促,谁知对方是在蓄势。
第三次,也就是眼前这一次,他觉得对方应该不会有劈开自己的狼牙棒,只要劈不开,自己就不会死。
事实上也确实如他所料,对方没有劈开,甚至剑尖都没有碰到狼牙棒,的确没有。
可他,却被劈开了……
一道剑气足足三尺有余,透过狼牙棒从嵬名也离的头上划过,一直到胸口,一道血线渐渐裂开。
嵬名也离就像是被那些被宰的牛羊一样,宰牛人用最快的刀,用最快的速度一刀划下,牛羊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除了看着自己的血泊泊流出,那些花花绿绿的内脏纷纷跌落尘埃,它们什么都做不了!
“哐当”一声,狼牙棒跌在地上,胸口憋着的那口气一松,庞大的身躯顿时把胯下战马压得跪倒在地。
嵬名也离身子一侧歪,从马上下来,惨然一笑,“好快的刀!”
张雷劈出一剑,就朝本阵走去,嵬名也离也没有追赶,他手下的将士自然也不敢阻拦。
回到本阵听对方说了那话,张雷还十分不情愿地回击道:“是剑好不好,活该你死!”
嵬名也离没有反驳,而是转过身朝向自己的将士,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跑,快跑!”
话没说完,整个人就成了两半……
河边这个平场足足有几个足球场大小,不管是金军还是西夏的捉生军,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场间的一举一动。
这可是斗将,都多少年没见过了。
本想着起码也得十几个回合再见分晓吧?
没想到嵬名也离只是一挥一挡,而那个瘦瘦的家伙更是无赖,竟然只挥出一剑,这不是做戏吗?
可就在他们忍不住要大骂特骂的光景,嵬名也离却认输了,不仅如此,还要手下多出对方几倍的捉生军赶紧跑。
这是什么道理?
可再以后发生的一切,才真正让众人目瞪口呆。
嵬名也离从头至胸,从中间一分为二,撇向两边,而他却跪在地上,始终不倒!
众人先是一阵极度压抑的沉默,之后才“轰”的一声大乱起来。
嚣张不可一世的嵬名也离,竟然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瘦子,一刀劈成了两半,这简直,简直也太难以置信了!
“好……好快的刀!”
有人失声道。
“是剑,剑尖都没挨着人,是剑气!”
“天老爷,是剑气,没错,以气驭剑的仙人!”
完颜高拓见张雷缓缓而去,又见他缓缓而回,信马由缰,神情平淡,就知道这家伙没输。
可他却没想到,他竟然赢了。
更没想到的是,他不但赢了,还把战神一般的嵬名也离活劈了。
他现在总算知道,这家伙为什么刚才临走的时候,让自己准备。
对方说了要杀将,果然算数!
事到如今,就是傻子也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他抽出佩刀大吼一声,“儿郎们,随我冲锋!”
就在此时,山坡之上也出现了金军的旗帜,原来这些家伙是追黄蓉一行的队伍,没能追到人这才顺河而下。
嵬名也离暴毙,他那些手下早就亡魂丧胆,又在这两方夹攻之下,顿时惨败。
一千二百名捉生军,除了跳河逃生的一个不剩,全被被金军斩杀在河岸边。
见识了张雷的身手,即便是金军也不由得心生敬意,如此英雄方能配得上康宁公主。
完颜高拓在征得张雷允许后,拉着侄女儿走到一旁,“康宁,真要走,七叔不拦你,嫁了如此英雄,也不算委屈你这份天家血脉。
只是你母亲托我给你带句话,不要埋怨你父皇,他也是迫不得已!”
说完他就朝张雷走了过去,“你很好,我知道你有事在身,如果事情顺利完结,你也想通了,就带着康宁回来。
我大金国的大门随时向勇士敞开!”
张雷微微点头,心道:我想不开才去金国呢,从现在开始算,最多十年光景金国就被蒙古铁骑踏平了!
完颜高拓手下将士已经找来了渡船,叔侄俩这才洒泪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