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巴佬,你说谁学艺不精呢?张天南,我敬你是长辈,便对你多加忍让,可如今你竟纵容这小子肆意羞辱我师父,当真是欺我年幼,不敢动你吗?”
孙瑜怒气冲冲道。
“张爷爷,原以为你医术精湛,所以我也给您发了一张请帖,邀您前来替爷爷治病,可万万没想到您竟带了这么一个无礼之徒,先是胡言乱语不说,此时又诬蔑刁爷爷,请恕安容无礼,我要请他出去!”
吕安容强压着怒气道。
“先生所言字字在理,又何谓是诬蔑?”
张天南也怒了。
“黄口小儿,说我师父学艺不精,不是诬蔑是什么?”
孙瑜怒道。
他此生最敬重的人,便是刁泰河,如今听楚天贬低于他,自是无法忍受。
“他若是当真将这针法钻研透了,那老将军也不必受那蚀骨之痛了。”
楚天淡然道。
楚天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犹如炸雷一般,轰的孙瑜与吕安容二人瞬间便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爷爷他在受苦?”
吕安容满脸疑惑。
偏厅虽离后院不远,可吕兆鸿生性坚韧,便是疼痛难忍也未曾发出半点声音,楚天又未曾出过偏厅半步,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一看便知,有何稀奇?”
楚天淡淡道。
那刁泰河虽有些本事,可吕正辉已病入肺腑,寻常人根本就无法施针,可笑刁泰河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依我看定是有仆人偷偷说了,你此时拿出来卖弄罢了。”
孙瑜冷哼道。
吕安容脸上疑惑顿解,对楚天的厌恶又多了两分。
如此投机取巧之辈,着实令人恶心!
“我二人头一次来吕府,吕府仆人又如何会将此时告知我们?”
张天南愤然道。
孙瑜正要再说,却被楚天打断了。
“你若信我,便让那刁泰河停手,他若再施针,老将军必定承受不住,不等反噬,便会生生疼死过去。”
楚天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那刁泰河本事不够却贸然行针,期间疼痛实非常人所能想象,吕正辉一生为国,楚天也不忍见他太过受苦,这才出言提醒。
“让我师父停手,换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乡巴佬上吗?哼!我师父学艺不精,那你很厉害?恐怕你连针都分不清吧!”
孙瑜却是冷哼道。
“张爷爷,我敬你是长辈,是以才对他一忍再忍,可他若是再出言诅咒我爷爷,那我便不客气了。”
吕安容皱眉看向张天南道。
“容丫头,我以性命担保,先生他所说定然不会有半点差错,若是再耽搁下去,老将军恐有危险啊!”
张天南劝道。
“不必多说,我相信刁爷爷的医术,张爷爷你们坐在偏厅喝茶,我先回后院去了!”
吕安容硬邦邦的丢下一句,转身便出了门。
饶是她教养再好,也容不得他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诅咒吕兆鸿,此时未将楚天赶出门去,已是看在张天南的份上了。
“井底之蛙也敢妄言我师父学艺不精,当真可笑!待老将军痊愈,我倒要看看你二人还有何脸面!”
孙瑜冷笑着也跟了出去。
“岂有此理!先生,不若我们现在过去后院,也让他们看看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针灸!”
张天南气的脸红脖子粗。
“不必麻烦了,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他们便会回头求我。”
楚天却是悠然的泡起了茶。
张天南一愣,虽依旧是心急火燎,却还是乖乖坐了下来。
另一边,吕安容出了偏厅后,便越发烦躁,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情,直接便回了后院。
孙瑜心中顿时大为惋惜,不由越发恨起那楚天来。
这吕安容长得花容月貌,身份又尊贵无比,他本来想趁机俘获佳人芳心,如今吕安容回了后院,却是没了独处的机会,又怎能不恨?
后院内。
那吕兆鸿背上已经扎满了银针,犹如一只刺猬般,而那银针根部,渗出的点点黑血,令人触目惊心。
此时的吕兆鸿,身上已是汗如雨下,牙关紧咬,死死忍受着身上传来的剧痛。
而刁泰河也好不到哪里去。
“事情不妙啊!老将军体内淤血已经渗入五脏六腑,远非银针所能及,可若此时停下,保不齐老将军便要受反噬之苦,甚至暴毙当场,这……”
刁泰河心中盘算着,额头已是布满了细汗,青筋隐约可见。
“爷爷,爷爷您怎么样了?”
见此情景,吕安容顿时花容失色。
“安容,师父他正在施针,此时正是紧要关头,切莫打扰!”
孙瑜一把拉住吕安容。
吕安容心中慌乱,一时间也未察觉孙瑜换了称呼,被他一拉便停了下来,脸上却是担忧不已,一双水眸瞬间就红了。
其余一众医生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刁泰河的动作,有人隐约看出了刁泰河的困境,却是不敢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刁泰河手中捻着银针,却是久久不下,一时间竟僵持了起来。
“刁爷爷他,怎么不下针了?”
吕安容看出了不对劲。
“老将军伤势过重,每一针都要细细思量才行,安容你莫要担心,有师父在呢!”
孙瑜顺势搂住了吕安容的肩。
“对啊!刁老医术精湛,此时不下针,定是有他的想法,吕小姐无需担忧。”
“老将军体内淤血已被引出大半,很快便能结束治疗了。”
众医也悄声安慰道。
看着吕兆鸿因为痛苦而狰狞无比的面孔,吕安容是心烦意乱,甚至连孙瑜搂着她都未曾发觉。
“不管了,若是再耽搁下去,定要出事,到那时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刁泰河死死盯着吕兆鸿已成刺猬的背,心一横,咬牙便将手中银针刺了下去。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
银针入体时,吕兆鸿只觉四肢百骸有如电击,仿佛所有的痛觉神经都被唤醒,甚至还加强了无数倍。
那蚀骨的疼痛,让这位曾经征战沙场的老将,也忍不住痛呼出声,整个人更是不受控制的蜷缩了起来。
“快,快按住老将军!”
刁泰河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吕兆鸿背上可还扎了上百根银针呢!若是乱动,牵动了穴位,或者银针断在体内,那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按住吕兆鸿四肢,强行将他固定了下来。
吕兆鸿死死咬住了枕头,双目猩红,却还是阻止不了一声声从嘴角溢出的呻吟。
而此时,他本就满是血点的背,更是渗出无数鲜血,整个人恍若由血水般捞出一般,恐怖至极。
“爷爷!爷爷您怎么了?”
吕安容惊呼一声便要上前,却又怕弄乱他满背的银针,只得站在原地泪如雨下。
偏厅。
“不好!果然被先生您说对了,老将军出事了!”
张天南猛地站了起来,满脸怒意。
“走。”
楚天脸色也沉了下来,快步朝后院走去。
他猜到刁泰河技艺不精,无法逼出吕兆鸿体内淤血,却没猜到他竟如此大胆,明知不可为而强行下针。
要知道这一针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
刁泰河慌了,行医以来第一次慌了神。
可是他却不能慌。
眼前躺着的,可是开国大将吕兆鸿!若是有半点差错,莫说上面,便是愤怒的民众一人一口唾沫,也足以将他淹死了!
“老将军你且再忍耐片刻,我马上拔针!”
刁泰河强自镇定下来。
吕兆鸿被众人按着,身体不住的抽搐,面部肌肉痉挛,却还是强忍着剧痛点了点头。
这一幕恰好被楚天看到,不禁暗赞一声:果然是条汉子!
可眼下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那刁泰河的手,已经快要触到银针了。
楚天脚下一动,一粒石子猛然飞出,击中刁泰河的手。
刁泰河全副心思都在眼前的银针上,又哪里能料到这番变故?石子飞来,只觉手腕一阵剧痛,整条手臂瞬间垂了下来。
“谁?”
孙瑜大怒,猛然朝门口看去。
“你若拔了那根针,老将军必定一命呜呼。”
楚天快步走来,脸上罕见的带了一丝怒意。
若是他再慢上半分,那银针一拔,吕兆鸿势必要疼痛而死!
“张天南!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耽误了老将军的病情,你担当的起吗?”
刁泰河怒斥道。
手腕传来的剧痛,让他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
“老将军出事,不应该全怪你吗?”
张天南据理力争。
“够了!来人,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吕安容脸上怒意暴涨。
“老将军危在旦夕,刁老要出手救治,你二人却打断了刁老,当真是可恶!”
“依我看就不必再留什么情面,不仅要将他二人赶出去,还要将今日之事告知天下,看他日后还有何颜面行医!”
众人七嘴八舌的谴责了起来。
“张老,请吧!”
一旁的仆人哪敢耽搁,慌忙上前驱赶道。
“简直岂有此理!你们既然知道老将军危在旦夕,又为何还要百般阻拦?恕我直言,在场除了先生之外,再无人能救老将军!”
张天南怒道。
众人争执不休,楚天却已然走到了吕兆鸿面前,伸手便要朝吕兆鸿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