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南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当下便要拂袖而去,却又停下了脚步。
“刁泰河,你自己钻研出的针法?却不知比之那《灵枢。九针》又如何?”
张天南冷眼看着刁泰河。
楚天猜出张天南要说的话,却并未开口,只负手而立,神情淡淡。
“果真是老糊涂了!《灵枢。九针》乃是上古时期一位名医所著,千百年来经过后人无数次改编,早已成为神书,可惜却失传了,莫说我的针法,恐怕当世之人,无一人能出其左右吧!”
刁泰河斥道。
“不好意思,先生已将此书重新编写出来,并且稍加改动,去除了其中糟粕,只余精华部分,此书不日便将面世。”
张天南傲然道。
“你说什么?”
刁泰河瞪大了眼,却不是震惊于书的面世,而是震惊于张天南的无耻。
“早已失传的医经,你居然说这姓楚的编写了出来?要不要脸!”
“有本事便将医经拿出来啊!拿不出来就别吹牛!”
众人更是满脸不屑。
“我只是想说,如《灵枢。九针》这般的奇书,先生都能随手编写出来并赏赐于我,又岂会看得上你这区区自创针法?”
张天南冷笑连连。
众人却是笑的越发厉害。
“对牛弹琴!先生,既然他们如此无知,那我们也不必多留,这便归去罢!”
张天南冷哼一声,转向楚天时,却又恢复了恭敬的模样。
“张神医莫要怪罪,医道界武道界最是忌讳偷师,刁神医他要诊治,那只能委屈二位去偏厅稍坐了,容儿,吩咐下去,好好招待二位。”
吕兆鸿打圆场道。
吕安容心中虽巴不得楚天离去,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示意仆人将二人带去偏厅。
“先生意下如何?”
张天南询问道。
依他看来,今日受了如此羞辱,便该直接回江州去才是,让这帮井底蛙自去冷嘲热讽,若当真与他们争论,反倒是拉低身份了。
“既然老将军都开口了,那便去偏厅吧!”
楚天却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张天南心中顿时疑惑起来,却并未多说,二人随着仆人去了偏厅。
待到了偏厅,张天南便迫不及待的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老将军一生为国,实乃令人敬佩,他身上所患之疾,虽可以以针灸之法救治,却万万不是刁泰河所能治好的,若此时就走了,难免害了老将军。”
楚天淡淡道。
对这吕兆鸿,楚天印象颇为不错,是以也不忍见他出事。
“既然如此,先生方才为何不出言诊治?又何苦让老将军多受一番苦楚?”
张天南越发不解了。
在他看来,就应该直接指出刁泰河的不足之处,当众狠狠打他的脸才对。
“吕家人并不信我,多说无益。”
楚天轻描淡写道。
张天南顿时恍然,也不再多说,转而又给楚天说起吕家历史来。
而另一边,刁泰河如愿赶走了张天南,正心满意足的准备给吕兆鸿施针。
其余众医生,却是并未离去。
刁泰河所谓的苦心研究的针法,不能为外人所窥,不过是个幌子,目的就是为了羞辱张天南二人一番罢了,此时目的达到,自然心情大好。
“老将军且除去上衣,我这便给你施针,途中若有疼痛,还请老将军忍着些。”
刁泰河叮嘱道。
“老将军放心吧!我师父的医术可谓是举世无双,今日治疗完毕,您的身体定能恢复如初。”
孙瑜傲然道。
吕兆鸿自然无有不从。
“姓楚的那小子被赶去偏厅,指不定在说些什么呢!不行,我要派人去听听。”
吕安容心下腹诽,暗暗吩咐仆人去偏厅,想听听两人在聊些什么。
待得知只是聊吕家历史后,吕安容心中又是一阵鄙夷。
装模作样之辈!不知道给张爷爷灌了什么迷魂药,得以混进吕府,说不得便是想趁机在爷爷面前投机取巧,获得爷爷的青睐以此出人头地,这种人最恶心了!
“老将军这病,乃是体内旧伤所致,五脏六腑内有瘀血,若是西医开刀,恐怕会有危险,唯有以针灸之法引出体内淤血,方可彻底痊愈。”
刁泰河侃侃而谈。
“这脏腑内的淤血,最是难除,稍有不慎定会伤及内脏,若是换了我等来,必定是不敢下针的。”
“刁老不愧是华夏三圣之一,恐怕普天之下也唯有刁老能做到分毫不差的施针,引出淤血吧?”
众医俱是崇敬不已。
孙瑜侧立一旁,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还好刁爷爷医术过人,爷爷的病就劳烦刁爷爷多费神了。”
吕安容恭敬行了一礼。
“老将军一生为国,能为他治病也是我的荣幸,安容莫要客气。”
刁泰河嘴里说的谦虚,眼底却是止不住的傲然。
说话间,有仆人抬了竹床出来,吕兆鸿便脱了上衣趴在了竹床上,示意刁泰河可以开始了。
以酒精擦拭过吕兆鸿的背后,刁泰河便捻起一根银针,缓缓朝吕兆鸿穴位处刺去。
随着他的动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刁泰河,一时间偌大的后院是鸦雀无声。
银针入肉,吕兆鸿身体猛地一绷,豆大的汗珠顺着他额头淌了下来。
“爷爷你怎么了?”
吕安容大惊。
“老将军体内淤血过多,施针过程中疼痛是难免的,安容无需担心。”
刁泰河安抚道。
“没事,战场上的刀剑都扛过来了,又何惧这区区银针?”
吕兆鸿强笑道。
众人又是一阵夸赞。
很快,刁泰河手中银针泛黑,下针之处溢出一滴黑血。
“有效果了!照这样下去,很快便能将老将军体内淤血尽数引出,到那时老将军便可离开轮椅,与常人无异了。”
“到底是医学界的泰斗,我等拍马莫及。”
众人悄声议论着,眼底满是崇敬。
吕安容却看着吕兆鸿额头的汗心疼不已。
“吕小姐乃千金之躯,若是受不了这等场面,不若我陪你出去走走?有师父在,老将军定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孙瑜趁机道。
吕安容一愣。
“容儿,你陪孙瑜出去走走吧!你在这里担惊受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吕兆鸿挥了挥手,额间汗珠流淌的越发厉害。
不得不说这施针是真的疼,饶是吕兆鸿一生戎马,身上刀伤无数,此时也有些承受不住了,又不忍见孙女担忧,正好趁机将她支开。
“走吧!”
孙瑜又开口道。
“那好吧!爷爷这边就劳烦刁爷爷了,若是有事,让仆人去前院唤我便好。”
吕安容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也实在是看不得祖父这幅受苦的模样,与其留在这里心烦意乱,倒不如出去走走,静静心。
孙瑜彬彬有礼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朝前院走去。
“这孙小大夫与吕小姐,可当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顿时引起众人一阵附和。
“诸位莫要乱说,毁了人家姑娘家的清誉。”
刁泰河训斥道。
“如今又不是古代,我看孙瑜这小伙子也不错,若是他们小儿女谈得来,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吕兆鸿笑道。
“安容乃是老将军的孙女,身份尊贵,孙瑜那臭小子如何高攀的起?”
刁泰河嘴里说着,眼底却是闪过一丝得色。
他早就算好了,孙瑜是他最为得意的弟子,若是能娶了吕兆鸿的孙女,日后对他又何尝不是一种助力?
说着话,刁泰河手中银针又下了一根。
吕兆鸿闷哼一声,死死咬住了枕头,说不出话来了。
另一边,孙瑜如愿获得与吕安容单独相处的机会,一路是侃侃而谈,恨不能将毕生所学尽数展现出来,好俘虏佳人芳心。
却不料吕安容却是心不在焉,两人一路走着,竟是到了偏厅。
“也不知那边情况如何,那刁泰河治不好吕将军的病也就罢了,若是不小心出了岔子,那罪过可就大了!”
张天南的声音传了出来。
“没想到这张天南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竟也会背后说人是非,实在可恨!”
孙瑜顿时沉下了脸,想也不想便要推门。
“张爷爷也不过是担心我爷爷罢了,何罪之有?”
吕安容拦住了孙瑜。
“先生,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着实担心,不若我们去后院看看?”
屋内,张天南愁眉苦脸的看着楚天。
“此时过去,不过徒增口舌罢了,且等着罢。”
楚天悠然品茗。
“可……”
张天南还要再说。
“不出一刻钟,那边便要出事,到时自会有人来请,何须费心?”
楚天挑眉道。
“哼!他这话的意思是说师父的治疗会出岔子了?当真是笑话!且不说师父不可能出错,便是出错,凭他一个乡巴佬就能解决了?”
门外,孙瑜冷哼一声。
吕安容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心系祖父,此时听楚天如此诅咒,自是不高兴。
“先生此言何意?”
张天南却是不明白楚天的意思。
“那刁泰河治疗方案确实没错,以银针引出老将军体内淤血便可痊愈,可错就错在他学艺不精,施针不稳……”
楚天解释着。
话未说完,门就被一脚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