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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5章 旧日故人
    700万北境军中,天将军冷鸢麾下鹰旗军本部兵马120万,破虏将军洛忧麾下不死军60万,其余都是北境自治这16年来扩充的兵源,由于立方体的兑换禁令,这些人里基本没有进化者,但北境轰鸣作响的军工厂依旧生产出了足够强力的制式军械,将这些人武装到了牙齿。
    长安城很大,但想容纳700万全副武装的部队显然不可能,这700万北境军大部分都滞留在了南北分界线的南侧作为后应,也有一部分正在接管西域投降的城市,最后随天将军进长安的只有20万鹰旗精锐和10万不死军精锐,这30万人是北境700万大军中最优秀的军人,每个人都可以一敌十,再加上1096台龙刃级主战坦克全部随行,别说小小长安,这些人加在一起的力量足以掀翻十次曾经的弃誓者。
    当兵锋抵达长安时,没有警钟,没有抵抗,长安城门大开,长安中央显然已经放弃了抵抗,他们并不想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部队进城了,今天的天气很糟糕,长安上空满是阴霾,密集的黑云遮蔽了太阳的光线,将无尽的阴影投在了这座帝国首都城市,入城的街道已经被先锋部队清理了出来,黑压压的人群被划出的警戒线分隔在了两边,遥遥蔓延至天边的尽头。
    这里总共有多少人?数不清,真的数不清,实在太多了。
    这种数量的人群往往都与吵杂和喧闹挂钩,但此时的长安却是静如死城,人群死寂无声,这些面黄肌瘦的平民都用一种读不懂的目光注视着进城的北境军队,没有咒骂,也没有欢呼,一个字都没说,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们,默默地。
    一名鹰旗士兵此时正在执行警戒任务,站在警戒线内侧扫视人群,搜寻可能出现的危险,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人群前方的一个小女孩,很小,五六岁的样子,脸上沾着尘土与泥垢,她坐在父母身旁的地上,手中正捧着城外黄骨们做的黑膏泥,看来饥荒已经蔓延到这里了,也难怪所有人都面黄肌瘦。
    眼看小女孩吃着令人心郁的黑膏泥,鹰旗士兵有些于心不忍,按照职责来说,除开危险情况,他不应该动,但又不愿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便扭头看向了十个身位外的老班长。
    老班长读懂了鹰旗士兵的眼神,点了一下头,然后故意看向其它方向。
    借这个机会,鹰旗士兵拿出了上衣口袋的一块巧克力,这是北境后勤部给野战军配备的应急食物,由顶级品质的可可浓缩制成,热量很高,一块吃下去半天都不用吃饭,他将巧克力拿出来放到了小女孩手上,随后起身继续执勤,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
    “谢...”小女孩刚软软地说出一个谢字,嘴就被母亲捂住了,妇人将她抱了起来。
    小女孩甩了甩头,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我要谢谢叔叔。”
    小女孩的父母并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鹰旗士兵,鹰旗士兵读不懂这是什么眼神,他只知道,这种直视让人不是很舒服。
    城内的安全检查工作持续了两个小时,鹰旗军和不死军的先锋在长安摸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隐藏在暗处的枪手,爆炸物,军械,这才给城外发了信号。
    其实这是个多余的举措,天将军冷鸢,破虏将军洛忧,1096台龙刃级主战坦克,20万鹰旗精锐,10万不死军精锐,这些人加在一起足以将任何国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何况小小长安一隅。
    安全问题排查完毕后,天将军的亲卫队进城了,龙刃级主战坦克的龙鳞在空中不停折射着光芒,展现着龙裔利刃的力量与尊严,天空中,惊雷般的龙吟随之而至,尼德霍格遮天蔽月的身影划过天空,点燃了高空云层,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燃烧。
    这次进城,冷鸢并没有坐车,也没有步行,而是骑了一匹纯血的黑色骏马,夜鸦般的黑袍在呼啸的风中不停飘扬,犹如黑影笼罩整个长安,每进一步便是摧城般的压抑。
    城门口,长安中央的代表已经等候于此,由于年龄缘故,岳润生大元帅已经无法亲自前来迎接了,等候在此的不是别人,正是柳扶苏。
    柳扶苏9岁时认识了6岁的冷鸢,两个曾经懵懂天真的孩子都已年过五十,相识了48年的故人遥望着彼此,曾经一起笑过,哭过,吵过,举杯对饮过,并肩作战过,最后道不同不相为谋,走向决裂,但在这阔别已久的重逢中,所有恩怨情仇都化作沉默,无需再言。
    冷鸢看着一身白衣的柳扶苏,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默默地说:“你老了。”
    柳扶苏微微一笑,挤出了眼角的皱纹,他平静回应:“你也是。”
    蓦然间冷风吹过,冷鸢下意识揽过自己的长发,看着黑发间染上的一缕缕霜雪,恍如隔世旧梦,犹似经年。
    冷鸢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便抽出了口袋里的雪茄,想点烟的时候却发现忘了带火柴,一时僵住了。
    这时,柳扶苏取出怀中的火折走了上来。
    冷鸢沉默片刻,咬着雪茄俯身,配合柳扶苏点燃了烟。
    柳扶苏帮冷鸢点完烟后,将火折熄灭放回怀中,摇了摇头说:“吸烟不是一个好习惯。”
    冷鸢吐出一口烟圈,默默地说:“你把我带坏的。”
    柳扶苏疑惑:“我?”
    冷鸢点了点头。
    “哦...想起来了...小时候有一次,我在抽烟,你问我烟是什么味道,我说你吸一口试试,你就吸了,呛得不轻,但还说挺好玩的。后来我为了健康把烟戒了,你倒是染上烟瘾了。”柳扶苏迷茫地抬起头,嘀咕着,“那时几岁来着?”
    冷鸢回答:“你20,我17,那天师傅留的作业是一篇作文,让我们写一份十年计划。”
    柳扶苏敲了敲额头:“对,我皮了一下,我在作文里写,我要学养猪,十年后养一万头猪,当帝国养猪人,你呢?”
    冷鸢摊了一下手:“我偷看了你的作文,然后在作业里写,十年后我要把柳扶苏养的猪杀光,拿回去炖肉吃。”
    “???”柳扶苏呆呆地说,“我打赌你回家挨揍了。”
    冷鸢短促地笑了一声,耸了耸肩膀:“我打赌你挨的揍比我惨。”
    两人聊着过去的事,聊着聊着,也不知话题在哪断了,归为沉默。
    冷鸢把雪茄抽得只剩最后一口时,柳扶苏昂了一下下巴,说:“给我留一口。”
    冷鸢把最后一点烟递了过去,柳扶苏太久没抽烟,一时有些不适应,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不过最后还是缓了过来,将浓郁的雪茄引过吼间再呼出,点头说:“好烟。”
    雪茄燃尽的一刻,冷鸢心中对过去的流连也燃尽了,她昂首看向了帝国会堂所在的方向,把缰绳甩给了柳扶苏,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语气说:“牵马,带路。”